在别人的场地上游戏

第11章


好在餐厅在第一层。扎尔
普耐心地等着,直到最后一个疗养的人用完早餐,但并没见到自己心上的浅发美人。她
出事了?还是病了?突然扎尔普心里产生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们说她是来疗养的。
他真笨,相信了他们的话,在这儿等着她和大家一起来用早餐。也许她根本不住在这里。
那么,上哪儿去找她呢?
    扎尔普闷闷不乐,徘徊在疗养院花园的林阴路上。忽然他发现远处鲜艳的、蔚蓝色
的短外衣和浅色的长发。他顿时感到口干舌燥。是她!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绝对不许
他离开疗养院甚至小楼的禁忌,尾随娜斯佳走去。
    谢苗,那个长着一张马脸,有一段罪恶历史和持假护照的人,拼命想捞到早晨答应
给他的奖金。他一个人翻遍了整个资料库,找到了至少10多个多少有点与卡敏斯卡娅相
像的姑娘,并交待管理员仔细核对档案资料,以决定能否把她们列入B组。进入B组的人
的条件是没有人,包括她们的亲人因她们长期不在而设法寻找她们,而且与警察局没有
任何联系渠道,同时也不是警方注意的对象。当然,对于参与拍摄B组片的人还有一系
列要求和限制。
    谢苗布置完任务之后,便去机场迎接专程来谈判的人。谢苗相当狡猾,他善于向女
人们说明问题的性质,也知道用哪些谎话才容易使她们上当,什么时候说出实情最合适。
但和男人谈类似问题还是第一次,因此他总怕弄出些破绽。好吧,应当请求柯季克帮忙。
恰好汽车里有电话,离飞机抵达还有一个小时。
    柯季克坐上出租车直奔机场,刚好赶在他们的客人出现在接待厅时到达。客人叫伏
拉德,是位23岁左右的年轻的小矮人。脸色阴沉,长一口黄色的布满烟垢的蛀牙,据专
家介绍,伏拉德是个不错的演员,功底扎实,但从15岁起就不安分守己,因此总是缺钱
用。对于谢苗来说、这是个绝好的机遇,要尽力利用它。
    “你们还有些话没说完吧?”伏拉德摇着头说,同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矿泉水。三
个人坐在机场大楼旁的私人小咖啡店里,谢苗喝咖啡,柯季克喝啤酒,而伏拉德干了两
杯伏特加,又吃炸子鸡,又喝矿泉水。
    “我想弄明白,为什么在电影中不能用一个8岁的孩子,他们在镜头前会干得很出
色。而对你们来说也毫无问题,而且以我的理解,你们是在制作一部短片。你们随便找
个小学生,他都会不要报酬,高高兴兴去拍戏。可你们要付给我相当可观的酬劳。我不
隐瞒,我需要钱,但我更想知道,我到底能有多少收入。”
    “我来解释,”柯季克笑吟吟地望着伏拉德,委婉他说,“我不用普通的小学生,
我要用演员,真正的大牌演员。他能表演出只有少数人才能体验的感情。这是第一。第
二,我需要的是具有音乐天赋的演员。您知道,制片厂正在电影艺术方面进行实验,具
体说,我们试图使用专门的音乐伴奏以加强演员的表演效果。这并不是平常所做的那样:
拍摄场景,然后谱写音乐和配音。我们首先把音乐创作好,在拍摄时放出来,为演员创
造情感氛围,使他的表演更具感染力;随着音乐伴奏来安排场景,达到理想境界。您想,
难道这是孩子力所能及的吗?至于您,他们说您有敏锐的乐感,而且自己也谱过曲。”
    “太妙了!”谢苗暗自赞叹道,“从哪儿找出这些话的?我可不行,要是我只能劝
说他,用钱引诱他。即使不提高标准,也至少够他用一年的,他大概也不会走开的。就
是在天上,我也要把他拖到摄影场去。可柯季克干得那么干脆、利落、漂亮。”
    他们领着伏拉德到了住处。昨天晚上一位落选的姑娘才收拾行装从这里离去。她被
打发回家时还得到保证说,她的材料将送给每个尊敬的订户,很可能幸运之神即将降临,
“大概也就在下个月吧!”
    “请您先住下,休息休息,”柯季克彬彬有礼地打开门,“晚上会给您送脚本来,
您读一读,琢磨一下。明天再与导演和女演员会面。后天开拍,当天晚上您就可以飞走。
日程大体是这样。”
    “就这些吗?那么钱什么时间交付?不然我会饿死在这里的。”
    “吃饭记在公司的账上。您看看厨房、冰箱,里边各种食品一应俱全。我还想提醒
您,您在这里的三天,我们会关照您,您会得到需要的一切,而且都是免费的。这已经
写在合同里。但我们对地方当局负有责任,您无论如何不要去探究具体问题,不要让人
们在街上看到您。这一点您应该清楚。”
    “不太清楚,但我接受劝告。我是个很守纪律的人。”
    “好吧!有人按门铃也不要开。需要来的人都有门钥匙。怎么样?晚上见。”
    柯季克坐进汽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疗养院打电话。
    “怎么样?还平静吧?……到哪儿去了?……那么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等着吧,
混蛋!”随后他转脸心平气和地对谢苗说:
    “扎尔普进城了,跟在卡敏斯卡娅后面,好像想与她认识。从她去的方向判断,她
是去电话亭打电话。我们能不能拦截住他?快点行动!”
    谢苗没有说话,他发动汽车,加大油门。
    “从哪儿钻出这么个傻瓜?”柯季克过了很久开口问道,“他会把全部事情搞糟的。
谁找来的?”
    “和往常一样。他被登记在卡片上已经有5年了。有一次他在公园里死缠着一个女
人被抓起来,关了16天。马尔采夫把他记下来,偷偷地跟踪观察。当他发现小伙子已经
成熟时,便介绍淫秽书给他,先是隐晦的,后是露骨的。总之,和往常一样。随后请来
医生,让他们认识,医生立刻断定他患有精神分裂症并建议与我们联系。说来就来了。
谁知道,他已按捺不住了。就把513号的姑娘给他算了,否则就不得安宁了。”
    “要警告一下医生。没看好这家伙。算了,谢苗,别难过,反正你没错。想办法解
决吧?还有啤酒吗?”
    “后座下面有一箱。”
    柯季克笨拙地转动身体,伸手取出一瓶德国啤酒,大口地喝起来。
    “妈的,啤酒像加了酵母似的使我发胖,”他抚摸着腆起的肚子抱怨说,“我这个
人缺乏意志力,明明知道不能喝,但又忍不住。停车,好像是她。”
    这的确是娜斯佳。她从皮包里取出记事本和钢笔,抄录邮局、电话、电报局的工作
时间,因此没看见一个瘦瘦的,长着一张苍白、凹陷的面颊,目光呆滞的驼背男于从长
椅上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柯季克反应之快真令人称奇。他刚对谢苗喊了一句“引开他”便冲到了扎尔普面前,
站到了娜斯佳身后,用高大肥胖的身躯遮挡起来,以防她随时转身发现什么。她并没有
转身。她聚精会神地抄完时间表,放好记事本和钢笔,然后不慌不忙地沿中央大道走去。
柯季克看到,谢苗跳到扎尔普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责备地摇着头把他拖进了汽车。
车门砰的一声关起来,接着马达轰鸣。按摩师柯季克被留在那里。
    马尔采夫哭了。他感到厌恶,厌恶自己的病,厌恶自己愈陷愈深的难堪处境。他支
付了第三部片子的片酬,只是为了支撑下去,只是为了保存这个女人的生命,不至于破
坏家庭,伤害妻子和女儿。她们有什么错呢?已有两个姑娘替母亲而死了,明天将要死
的是第三个。他为多少人保住了生命?!假如不是达米尔和他那些影片,每一次发作都
会以牺牲新的一个无辜的生命而告终。难道他错在身体有病吗?或者这是他固有的本性?
真是没办法。如果说过正常的生活方式可以防止患心脏病、胃病、肝病,可以不沦为酒
精中毒者和瘾君子,但是怎样才不得精神分裂症呢?有谁能回答呢?怎样防止人性的分
裂呢?天啊!难道他一直到死都注定处于这种恶性循环状态吗?在镜头面前杀一个女人,
然后为了减少发作,反复看许多次,一次次重新体验这一切,而后当影片的作用减弱时,
就又重新杀一个……他把母亲保存的和属于她祖父、曾祖父的所有贵重物品都卖掉了。
他们的祖辈是贵族,这是多么大的幸福啊!好在有东西可卖。确切说,是曾有过东西可
卖。现在只剩一件东西了,他要用它支付最后一部影片的费用。以后可怎么办呢?
    尤里·费多罗维奇看着这件最后的圣徒的遗物,同时咒骂自己。童年和少年时代,
他不知多少次地注视着那非凡的、优伤的、超脱一切的眼神,一种美好的、淡淡的忧伤
便笼罩着他,于是得到一种心灵的慰藉。他仿佛被融化了,仿佛沉浸在爱和同情之中,
好像在爱和同情的大海中漂游,从此走上新生和充满力量的彼岸。
    有人多次建议把这件圣物卖掉,并答应给他一大笔钱,但都被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他宁可死也要与这一圣物在一起。
    今天他终于要把灵验的圣像卖掉了,为了付杀人的费用。
    娜斯佳逛街回来,沿坡道上自己的楼层。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