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场地上游戏

第14章


有一些课我收费非常高,娜斯佳,不
是因为我过于贪婪,而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就说在这里,在疗养院吧,我
没有电话,一人独处,因此不得不麻烦您。假如我现在是在家里的话,只要招呼一声,
就会有一批年轻人或是上了年纪的人跑来。他们什么都会做好,样样东西洗好送来,连
上厕所都有人搀扶着,因为他们知道,我会付给他们好价钱。我不愿意欠人家的人情债。
但有时我又想,假如我没有上那些课的话,我怎么办呢?唉,亲爱的,我不得不明确一
点,我们生活的宗旨并不只是为了寻求和提高个人的尊严。我说得乱七八糟吧?”
    “不太乱,我还是全听懂了。您特别担心,我无偿地关照您这会有损于您的个人尊
严……我对您的话理解得正确吧?”
    “您真聪明,娜斯佳,不可否认,没说的!”
    “请给我一串葡萄,真好看,简直看不够,可能也很好吃吧!”
    “晚饭时我安排她去照看隔壁的病友,让她表现表现美德。而最主要的——她没有
去餐厅。但整个晚上怎么能让她呆在房间里呢?”
    “还是让达米尔快点回来吧!你给摄影棚挂电话了吗?”
    “挂了,第二个订货已开拍,B组的。我该去了,不然那个扎尔普……”
    “再检查一下大楼四周,他可能在餐厅窗口观望呢。什么事他都能干得出来,傻头
傻脑的骑手。”
    “我就去。”
    伏拉德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他灵敏地从厨房里的凳子上跳下来,向门厅里窥视。
与谢苗站在一起的是位漂亮的姑娘,披着一头深棕色的鬈发,穿着合身的不大时髦的连
衣裙,肩上搭一件浅灰色的皮夹克。
    “认识一下吧,斯薇特兰娜,这是伏拉德,你拍片的搭档。我们缩短了时间,好让
你们尽快脱身。明天一早就开拍,因此你们要认真准备一下。”
    谢苗打开皮包,取出磁带和几页打字稿。
    “这是脚本,情节很简单,你们自己也看得明白。最主要的是音乐。伏拉德,不是
给你讲了本质是什么吗?音乐整30分钟,情节也安排在这个框架内。特别要注意特写镜
头。平时我们都是和导演一起策划的,但既然你伏拉德是专业演员,我想你们也可自己
设想一下。”
    “可以设想。”伏拉德应了一句,同时又爬到凳子上去。
    当谢苗走出去,随手关上门之后,斯薇特兰娜好奇地问道:
    “你真的是专业演员吗?”
    “怎么,不像吗?你是不是认为小个子只适合杂技团?”他恼怒地反问了一句,
“喝茶吗?”
    “好的,”斯薇特兰娜随和地答应道,“你为什么发火呢?问一句也不行吗?我长
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大人儿。”
    “现在看到了吧!我们开始工作。你把录音带拿出来,让我们听听他们弄的什么东
西。”
    磁带越转动,伏拉德越感到不对劲。他还没读脚本,只想随着音乐伴奏揣摩一下情
节。在表面的华丽和抒情主题的掩饰下隐藏着一种不断强化的紧张气氛,把吞灭一切的
爱化为了疯狂的亟待发泄的和扫荡一切的仇恨。
    斯薇特兰娜没有专心听,她正仔细观看壁柜和里面的餐具,喝着茶,嚼着饼干。音
乐放完,伏拉德按下倒带的按钮。
    “还没听够吗?”姑娘嘲笑地问道。
    “你读过脚本吗?”伏拉德避而不答她的话。
    “没有,”她不假思索地拖长声音说,“何必呢?他们已经对我说过,这是关于俄
狄浦斯的系列片。母亲骂儿子,为了报复,儿子竟想强奸她。下流东西!”她厌恶地皱
着眉头说,“不过我和你一起演,这可能很有趣。我从未和侏儒试过。”
    “住嘴,蠢货,”伏拉德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你的幽默还是留给那些公狗们吧!
我们现在要工作。”
    斯薇特兰娜吃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搭档,走过去拥抱他,像母亲似的把他的头贴在
自己的胸脯上。
    “哎,小伙子!来,我们和好吧,啊?哪能刚一认识就吵嘴破口大骂呢?要演女儿
扮母亲嘛,那就演吧!他们是怎么对你说的,为什么他们要拍这种愚蠢的片子呢?”
    “说是为精神病医学院拍教学片。”
    伏拉德闭上眼睛,把头埋入她酥软的胸脯,吸吮着暖融融的身体和香水的混合气息。
    斯薇特兰娜思忖着:“跟他们对我说的完全不同,这是为满足异国情调的崇拜者的
淫秽作品。还专门叮嘱我绝对不能提前告诉他,看来,他们是对的。这个伏拉德那么凶
恶、偏执,一害怕什么事都做不成。他是个瘾君子。明天开拍之前给他注射一针,一切
都会像涂了油一样顺利,他甚至连自己是侏儒也会忘记的。”
    伏拉德先把脚本浏览一遍,而后便仔细阅读起来。那个在机场和谢苗在一起的胖子
并没有夸大其辞:任何一个幼稚的孩子都不可能表演出那种刺激心灵,把爱和恨混合在
一起的情感。脚本不是文艺性的作品,只是导演用的导本。其中清楚地标示着特写、全
景、叠化、快怕等字样。现在应当把情节和音乐合起来看一看。
    打开录音机,他随着文字往下看,不时在纸上用铅笔做记号。斯薇特兰娜用敬重的
眼光看着,尽量不妨碍他。她专注地听着音乐——很美,甚至很激动人。在这种音乐的
伴奏下还真快活……她还没来得及想完,伏拉德抬起头,脸上现出轻蔑的笑容。
    “来排练一下。我们坐在桌旁,你一边倒茶,一边问有关学校里的事。”
    “可问什么呢?”
    “看脚本,那里都写着。注意提示,空格处规定着以分计的时间。好,我把表放在
桌子上,注意时间要吻合。”
    “还有,还有些什么细节?”斯薇特兰娜不满地摆动着美丽的小脑袋。
    “按着他们说的做!”伏拉德的声音又凶狠起来。她的动作马上停止了。“动作是
有音乐伴奏的,明白吗?开始!”
    他们排练了几次,每次都用24分钟。
    “音乐还没完,”伏拉德注意到了,“是否还有字幕什么的?”
    “也许吧。”斯薇特兰娜耸耸肩膀说。她是知道剩下的6分钟发生什么事的,因此
也并不怎么担心。
    “是谁谱写的音乐,你知道吗?它不是一般地好,你可以相信我,我能分清楚。”
    “不知道。反正都一样。一般来说,我对音乐并不内行。什么摇滚乐、打击乐,怎
么不在酒馆里演奏呢?你只想这不过是短片的配乐罢了。”
    “慢,别说话!”伏拉德意味深长地拖着语调说。实际上他不仅善于听,而且善于
理解,在麻醉品的作用下,知觉变得更加敏锐。这可不是一段普普通通的音乐,而且谱
曲的人也不是普普通通的音乐家,在这方面他可以发誓。所剩的6分钟,虽然没有动作,
但却使他越发惶恐不安。
    “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你?”他问斯薇特兰娜。
    “说是12点。如果到1点15分还不来,就叫我睡在这里。他们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汽车要修理,就是汽油不够。”
    “可我和你怎么在这里过夜呢?”伏拉德疑惑地问道,同时他的眼睛里闪现着不祥
的预兆。“房间只有一个,里边也只有一张沙发床。”
    “哎呀,你别着急嘛,我又不会把你吃掉。如果你那么胆怯,我睡在地板上好了。”
    (他们早就说过,果真,他像怕火一样害怕正常的女人。肯定是一生都和侏儒们在
一起度过的,我对他来说简直是庞然大物。真可笑,一辈子第一次遇到男子汉怕和我一
起过夜。那么明天拿他怎么办呢?算了,不是我的事,顺其自然吧!)
    “找到扎尔普了吗?”
    “还没有。我们可能会出事:一个偏执狂在疗养院四处游荡,追逐一个刑侦处的女
人,我们又不能向警察局报案。如果他们抓住他,他会把我们全出卖的。”
    “有什么主意吗?柯季克,你想想,但要快点。摄影棚那边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
    “就要结束了。谢苗一小时前去的。如果不出什么岔子,他和达米尔很快就会回来。
只好让卡敏斯卡娅坐在家里等他们回来了,达米尔拿她做掩护。他们好像还顺利。”
    “我可不喜欢。很可能完全相反,是她用达米尔做掩护。真不敢想。”
    “有可能,但也不像。她并没有找过他,他自己倒一直在追逐她。”
    “一旦这都是假象,是障眼法呢?她可相当聪明,能让她需要的人跟着她转。到底
怎么对付扎尔普呢?”
    “只好等了。我们有几个没事干的人,我可以把他们叫到这儿来,让他们也帮助寻
找,不过只有谢苗、达米尔和我才认识扎尔普,甚至您也没见过他的面。”
    “眼看天快黑了,如果她心血来潮到公园去散步呢?”
    “有可能,那不更好?如果扎尔普跟踪她,我们立即就把他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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