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场地上游戏

第15章


我们藏在旁边,
决不能把她一个人放过去。最要紧的是不让她感觉什么。”
    “这很难,她可是个眼明耳尖的女人。你想点办法,柯季克全靠你了。谢苗和达米
尔还都没想到她是警察局的人吧?”
    “可能没想到,当然,如果她自己不对达米尔说的话。”
    “但愿如此,柯季克,但愿如此。”
    尽管小女孩被从头到脚梳洗一番,给她穿上干净的连衣裙,但看起来总不像一个无
邪的天使。眼睛飞来转去,说起话来,你非得把耳朵堵起不可。一年前她被堕落成酒鬼
的父母抛弃之后,已经流浪惯了,散漫成性。这一年来,她学会了自谋生路,经常在车
站的男卫生间为旅客服务,而且灵活多变,一次也没进警察局。她从不在一个站停留太
久,经常偷偷爬上电气机车从一个城市窜到另一个城市。
    在这个城市里她遇上一个善良的叔叔。他答应供给她吃,给她钱用,外加给她买新
衣服,如果她答应服侍他的朋友的话,当然不是在肮脏的臭气熏天的卫生间里,而是在
漂亮、清洁的房间里。对她来说,哪里都一样。她很自然地胡诌说,已经14岁了,生怕
叔叔说她大小,把话收回去。实际上她刚满10岁。她也看出叔叔并没有相信,就让他去
怀疑吧!重要的是他给钱就行。昨天他让她坐上汽车,把她送到一个澡堂,命令她从头
到脚好好洗洗,过后又让她在一个大游泳池游泳。太棒了!还答应给她买鹿皮裤、红绒
线衫和闪闪发光的发卡。在工作的时候,却强迫她穿一件古里古气的长到脚后跟的黑色
连衣裙。这种衣服只有在讲旧时代的电影中看到过。
    “到这儿来,”一个高大、漂亮,长着一双深色眼睛的男子露着善意的微笑喊她,
“我们跟你一起演一场戏。看到墙上的十字架了吗?”
    她好奇地环顾一下四周点点头。房间里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灯盏和电线。这些并没有
让她害怕。如果能在车站,在包裹堆、皮箱和装得满满的垃圾桶中间栖身,为什么不能
在电灯和电线中间呆着呢?
    “你知道怎样祈祷吗?双手要这样,跪在地上,望着十字架,默默地念着祷文。明
白吗?”
    “明白。”她马上做了一遍。
    “真聪明。你简直是天生的演员,”深色眼睛的人夸奖说,“现在你听着还要做什
么,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进来,他是你父亲。这一点只是你知道,他并不知道,也没
有人告诉过他。他想你是个漂亮小姑娘,他爱上了你,想娶你。你知道吗,是不能与亲
生女儿结婚的。”
    “知道,自然,那样生的孩子是畸形儿。”
    “正确。因此他向你求婚时,你就拒绝他。”
    “可不可以告诉他说,他是我的爸爸呢?那时他会立即跑过来的。”女孩郑重其事
地提出建议。
    “不行,不是那么回事。这个戏是:你拒绝他,但你也喜欢他,你想使他快活。既
然他不能娶你,但其他事还是可以的,是吧?”
    小女孩对所说的“不行”和“可以”的范畴还没有明晰的概念,却貌似神气地说:
“我尽力给他补……补……补偿,”她好不容易才说出刚听来的一个新词,接着又补充
一句,“以免他为不能结婚过于恼火。”
    “太好了!”男子非常满意,“你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真难得。我们开始吧。”
    女孩做了让她做的一切。她跪在地上,两手合十,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地背诵着一
首儿歌。接着扮做她父亲的老头子出场,说了不少关于爱情的话。女孩忸怩了一阵,便
放纵淫荡起来。她用舌头舔着嘴唇,走到老头面前,动手解他的裤子。老头也并不令人
讨厌,比那些车站上醉醺醺的、粗鲁的汉子好得多,那些人身上总是散发着酒精和口臭
的气味。
    她像往常一样承受了一切,但她从一开始就不明白,为什么老头子突然抓住她的头
发,照着她的脸打过来。难道她把他弄疼了吗?他会不会为此不付钱了呢?
    小女孩吃力地站起身来,揩拭着涌出的泪水,贴近老头子,用双手搂抱住他。
    “娼妇!”他大声喊道,“小废物,垫底货!”
    她简直无法弄清发生的事。老头子冲着她吼叫,用拳头打她的脸,用不知从哪儿弄
来的鞭子抽打她。最后,也是小流浪女在她短暂而放荡的一生所见到的最后场面:举到
她面前的刀子和老头子睁得圆圆的令人生畏的眼睛……
    “把这个女孩子抬到地窖去,要干得干净,没有声响,”谢苗对着绰号叫希米克的
年轻人说,“明天一早要准备好拍新片,8点开始。我和达米尔要回去一趟。我不在,
你也能行。”
    “能行,为什么最肮脏的事总是我一个人干!”希米克不满意地嘟囔了一句。
    谢苗走到他身边,紧贴着他,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你可不要开玩笑,朋友。我们每个人都靠自己的本事:达米尔靠天才,我靠冒险,
你靠干脏活。的确给你的最少。可我们要判死刑的话,你还会活着。我们是组织者,而
你只是个擦屁股的。明白吗?”
    “好哇!”希米克猛然从谢苗的手中挣脱出来,“你倒是爱讲故事。如果你和达米
尔被处以极刑,那么你们的马卡洛夫怎么办?你别爬得太高。”
    谢苗恶狠狠地看了年轻人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走出去了。还要找他严肃地谈谈,下
次吧,现在没有时间。
    他们把汽车停在小楼旁,又重新搜寻了一次。四处空空的,不见扎尔普。谢苗和达
米尔·伊斯马依洛夫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避开路灯光,朝主楼的方向移动。达米尔忽然抓
住谢苗的手臂。
    “看,是他!”
    一个穿浅蓝色短外衣的身影在台阶处一闪现便隐没到拐角后面去了。
    娜斯佳在睡前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同时检点一番自己的行为。比如,如果达米尔
来看她,她应当如何表现自己。当然,他的劝说求情也很迷人,听起来让人陶醉,她会
忘乎所以轻率地投入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女儿情。这会给她带来什么呢?愉悦吗?她从不
喜欢。达米尔不可能给她带来满足的东西。上床吗?无聊乏味。他倒是个很好的情人,
甚至相当出色,那又怎么样呢?只不过在他的生活中再增加一个情人而已,对我来说也
值得。娜斯佳想到,她在生活中很可能有某些方面不称心如意,但决不是在和男性的关
系上。虽然所遇到的男人不多,但没有一个使她失望,有廖什卡她已经非常满足了。她
要从达米尔那里得到什么呢?甜言蜜语吗?廖什卡不说那些话,这是事实,但她也不需
要。她是个理性主义者,难得相信什么人的花言巧语。
    她感到很不自在,好像背后有人盯着她似的。她耸动一下肩膀,又回到自己的思绪
中。
    另一方面,与达米尔谈起话来可能很有趣味。可惜,没来得及看完给她看的影片。
影片中讲的是关于一位失明的老人的故事,他只能凭借声音认知外部世界。他的小孙子
用语言给他描绘各种物体、画面、自然现象,但老人说:”我不明白,你给我演奏一
下。”小孙子于是先用钢琴,后用小提琴演奏。他用音乐语言描绘得越来越明朗、形象。
老人终于说:“我看到了。”后来怎么样了,娜斯佳不得而知。但对影片制作的技巧,
她给的评价很高。这不仅仅是导演的天才创作,还有非凡的诱人的音乐和出色的演奏。
假若与达米尔的交往限于讨论他的作品,那倒很好。这也正是她娜斯佳所需要的:分析、
揣摩、引出规律性的东西。但指望他不是很可笑吗?
    有什么东西打断了她的思路,旁边似乎有什么动静。她停住脚步倾听,没有,寂静
如常。是什么引起这种不安呢?
    她看见前面几步远的长椅上有个人影。走近才认出是她的一个碰了壁的崇拜者,他
还曾想给她一笔钱,好像叫巴威尔,又像是柯里亚。
    “晚上好,柯里亚,”她愉快地打招呼说,“找到人了吗?5万给谁了?”
    “还没找到,”他也痛痛快快地承认,毫无掩饰之意,“请坐吧,吸支烟。我昨天
输了一局,今天又赢回来了。我并没吃亏。”
    “怎么赢的?”娜斯佳坐在旁边,边掏烟边惊奇地问道。
    “昨天的赌注是10万,我很丢脸,输给他们了。今天为您下20万,巴威尔输了,他
的20万我们就平分。”
    “还不错,”娜斯佳倒吸一口气说,“如果明天又冒出一个想驯服我这个犟脾气的
人呢?”
    “下一轮的赌注——40万。价钱要随任务的复杂性提高。我看,很公平。”
    “我看也是。是谁提出的整个方案?热尼亚还是巴威尔?”
    “热尼亚。请问,难道您与热尼亚不认识吗?”
    “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他还在把你们拉进来之前就试图与我认识。别着急,柯里亚,
他也一无所获。”
    “我也是这么看的,他自己一无所获,所以才一直向我和巴威尔打听您,问您看了
谁一眼,说了些什么话,简直是挖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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