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流年度

19 倒带褴褛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包裹礼物,怜姐说是老李定的规矩,每一位接受过娱乐周刊采访的人都会收到一份来自杂志社的礼物,还要采访人亲自准备。我猜呀,后半句话铁定是怜姐自己加的。
    “叮咚——”门铃响了,我站起来,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过去开门,庄楌正站在门外,手里抱着一只白色小狗,如果我记性够好,是上次在左岸看到过的那只。
    庄楌一看是我开门,又开始耍嘴皮子了,没正经地说,“晚上好,美女。”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走进去,他也跟在我后面走了进来,“庄大少向来都这么清闲吗?大晚上还来串门啊?”我说着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把沙发上铺得乱七八糟的包装纸,丝带推到一侧。
    庄楌在我身旁坐下来,抱着“小惊喜”在我面前晃动,“我可不是闲逛,专门来把狗送给你的。”
    “送给我?”我伸手去挠“小惊喜”痒痒。
    “是啊,本来上次就要送给你了,可是被那个疯婆子搅得七荤八素的,你知道那个疯婆子真是很不可理喻的,下次我要是见到她......”我一听就知道“疯婆子”是指小允,庄楌一讲到她整张脸都扭曲了,还越说越带劲。
    “喂!”我喝住了他。
    “OK,你朋友嘛。”
    我把“小惊喜”从庄楌手里抱过来,“哎呀‘小惊喜’,别跟这个坏小子混了,会带坏你的,跟着姐姐哈。”
    “好,你这么对我不要紧。”庄楌曲起一只脚踩着沙发,另一条腿又伸得老长,我就要伸手去打他那只没规矩的脚,却被他抓住了。
    “我说你才被那个疯婆子带坏了才是,这么粗鲁。”
    我不顾庄楌的不满,挣开他的手,把狗狗的毛抚顺,“小惊喜”在我的大腿上乖乖地伏着,两只黑黝黝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
    庄楌识相地把踩在沙发上的脚放下了,坐正了说,“你以后不要欺负它,虽然人家身价不高,但好歹它老爸老妈也是皇室纯血统,再怎么样也是只落难的王子狗。”
    “切~~”我故作不屑,“还皇室血统类,谁知道是不是你哪里捡来的小野狗冒充的,现在无凭无据,我又不能滴血认亲,你怎么说都行啦。”
    庄楌一听我这样讲,装得一脸无辜,这一点,他和小允绝对有的拼,都是奥斯卡影帝影后的料,一边说话还一边给我使眼色,“我的样子看起来像骗子吗?再怎么说我也是堂堂YOPPIER的未来CEO,有必要骗你这无知少妇吗?”
    无知少妇......
    “你也会说是未来啦。”
    “小惊喜”懒懒得伸了个懒腰然后翻过身,我忍不住笑了,它倒是挺会享受,“呵呵,你不知道,我以前很怕狗的。”
    “以前?那后来呢?”
    “后来我在别人家看到一只狗,一见面就追着我跑,把我吓得半死,那是一只好大古代牧羊犬呢,站起来都到我大腿了,他主人还叫他‘小不点’,你说多可笑。”
    我看到庄楌的脸上笑意全无,“怎么了?又开始装深沉了?”
    “是安灏正那只狗?”
    庄楌竟然连安灏正曾经养过一只古代牧羊犬的事都知道,被他一语点破我倒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是低下头来。
    庄楌在我耳边自顾讲下去,“舅妈,就是安灏正的妈妈以前也养过那样一只狗,后来舅妈去世了,狗就留下来陪安灏正。那小子把那只狗当命看的,小时候有一次在美国,几个街头混混拿树枝抽那只狗,他就跟那些人打起来,最后被捅了一刀送进医院,差点闹出人命。消息都传到我妈耳朵里了,我也是那个时候知道的。后来.......那狗死了。”
    “死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安灏正在中国的时候我明明就在他家见过的,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可能,我在中国还见过的。”
    “不是那次死的。舅妈去世后骨灰埋在中国,安灏正到中国待了一年,好像是他要回美国时,那只狗竟然从家里跑到机场去找安灏正,结果半路上交通意外撞死了。”
    那个时候死的。
    所以他才会突然又跑回来,所以他的脸色才那么难看,所以他才那么无助地抱着我,可是,我却推开他了......
    “别想那些了,都晚上还穿那么漂亮,趁安灏正不在出去偷情啊?考虑一下我怎么样?”庄楌用他一贯的方式岔开话题,截断了我的回忆。
    我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乱讲什么啊。去见杨淑尔,杂志社要我送礼物给她,人家是大明星,年纪又比我小,不好好打扮一下要是被比下去了可怎么好。对了!礼物还没包好。”
    我才意识到只顾着说话忘了包礼物了,赶紧把“小惊喜”赶下膝盖,重新把礼物拿起来缠丝带。
    “你这么寒酸的礼物她怎么会收啊,什么年代了还用你这种古老的包装方式,去珠宝店里随便卖一件店员自然会给你一个漂亮精致的盒子,女人都抵抗不了diamond的,比你这玩意儿有吸引力多了。”庄楌翘着二郎腿质疑我。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第几次瞪他了,讲话真是吃力不讨好,“说的容易,钱呢?你给啊?”
    “杂志社自然会给报销的。”他说的倒是理直气壮,毋庸置疑。
    “报销也是钱。杂志社给的预算要控制在500块以内的,再说了,反正就算买珠宝钻石首饰人家也不一定在意,还是送些小心意比较好,好了!”手上的活终于大功告成了。
    庄楌站起来,手插在口袋里,“现在要过去吗?我送你。”
    “好啊。”
    坐着庄楌的车一路狂飙到了杨淑尔所在的酒店,在服务台问到了杨淑尔的房间号,庄楌陪着我上楼去。
    “你在下面等我就行了。”
    “我来看美女你以为为了你啊?”
    “你,多大的人了,死性不改。”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歪理。”
    “不是吗,安灏正也很坏的,你还不是跟着他。”
    “哼!他可比你好。”我才不想和他斗嘴,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就看见赵炳焜整着衣服从前边杨淑尔的房间里走出来,我嘴边的笑定住了,收不回来又装不下去。
    赵炳焜走到我面前停下来,“曦冉,又见面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他说着就要捏我的下巴,被庄楌抢前一步抓住了手,和庄楌对视了一下才又整了整衣服悻悻地走了。
    “送礼物去。”庄楌拍拍我的肩。
    我勉强笑了笑,往杨淑尔的房间走去。
    刚刚赵炳焜出来的时候房门没有关,从门口望进去,地上有是枕头又是衣服,连被子都有一大半落到了地上,一片狼藉场面。我隐隐感到不祥,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
    杨淑尔蜷缩在床的一角,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头发凌乱地铺下来,平时看上去温柔婉约的一张脸梨花带雨,眼神中的恐惧看得人心痛。
    “杨小姐。”我蹲在杨淑尔面前,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情况我也已经料到了几分,现在这样,我说什么也没有用,赵炳焜,你这个败类!
    “杨小姐,我说过赵炳焜不是好东西,他这种人放任一次他就敢第二次,我不希望你再有事了,你报警吧。”
    我抓着杨淑尔的手,在一旁劝她不要放过赵炳焜那个混蛋,谁知杨淑尔一听我说要报警,拼命摇着头自言自语说着:“不可以,不可以的。”然后发了疯似的把我推开,看她柔柔弱弱的,现在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力气,一路把我和庄楌推出门去,也不容我抵抗,完全不听劝地锁上了门。
    “杨小姐你开门那,杨小姐。”我用力敲打着门。
    酒店的管理员被声响惊动,赶了过来,“小姐,你不可以在这里闹的,会吵到其他的房客。”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她。”我甩开酒店管理员的手,继续敲门,“杨小姐,杨小姐,啊——”
    我整个人被庄楌扛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就被他扛进电梯,“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庄楌!”电梯下降到一楼,庄楌扛着我走出去,酒店里的人无不侧目,我用力地捶打他的背,“放我下来!这样子很难看快放我下来啦。”
    “你也知道难看?”庄楌说了句,终于把我放下来。我脚一碰地就又要往电梯处走,却被庄楌拦住了,“你是不是要我再扛着你出去啊?”
    天知道我有多急,我好不容易找到赵炳焜的把柄,错过了就没有了,“我求你让我去吧,我一定会说服杨小姐的,赵炳焜那种人他早就应该受到法律制裁了!”
    庄楌拉起我的手拽出酒店,“受害人自己都没说话,你瞎掺和什么啊?”
    “现在是杨小姐受辱,这是刑事案。”
    “那不关你的事,娱乐圈就是这么复杂,杨淑尔踩进去了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她要是肯出面指证才有鬼,她可能会因为这件事丢掉她拥有的一切,她又不傻。”
    “.......我不管,赵炳焜他该死了,他早就该死了!”我不能再让赵炳焜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我不甘心,可是我越激动眼泪就流得越克制不住,。
    “哭什么啊?”
    他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厌恶赵炳焜,他和安灏正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庄楌把我拉进怀里,抱着我。
    我在他怀里哽咽地好像讲了很多话,讲安伯父怎么找我谈,讲陈静怎么把我关进厕所,讲赵炳焜怎样试图对我不轨而沈学长怎样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是不是还能够有勇气站在这里......
    那些回忆,倒带褴褛,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想把这一切讲出来,讲给安灏正听,我永远都相信,如果他知道一定会保护我,对我的承诺他从来都没有食言过,可是......我已经推开他了,那一刻起,对我的伤害连同我的名字,已经彻彻底底地从他的心底里出名了。现在,我要拿什么资本讲这些,都像个可怜的小丑在乞求怜悯。
    我讲得太多太多,哭得太累太累,不知不觉窝在庄楌怀里睡着了。
    醒来时,庄楌已经抱着我站在家门口了。
    “醒了?”
    “嗯,放我下来。”
    “哈,你就只会这一句话啊?”庄楌明摆着又要和我闹。
    我正色道:“别闹了!”
    门突然被打开了,安灏正站在门口看着我和庄楌,我又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让我不安的星子,庄楌把我放下来,安灏正走进屋内,转身之际白了我一眼,我向庄楌挥了挥手也进屋了。
    我猜不透他背对我的脸庞上的不悦到底有几分,他不理我,但我确信我要是也不理他,一定死得更快,弱弱地问:“这么晚,还不睡啊?”
    “你也知道晚?”安灏正转过来,又顶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向我逼近走过来。
    又没好果子吃了,他上一次那么生气的时候......
    我连连后退,小腿不慎撞上了茶几,踉跄之下跌坐在了茶几上,安灏正已经弯下腰来,冷冽的目光与我平视,我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
    “这么怕我?......刚刚在别人怀里不是很自在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再讲半个字,我都难保安灏正现在撑着茶几的那只手会不会在我脖子上掐着.他没有再强拗下去的意思,没再讲什么就放过我自己上楼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喊住解释也不是,不解释嘛......
    我好像又惹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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