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暗香魂

第43章


素素,你冤枉他了,抢遇春,只是宝儿自己的事,与孙富无干无系,毫无关连。 
    这个时候,素素却哭了起来,呜呜咽咽,断断续续,恨恨忿忿,说的话夹杂在哭声里,一如地狱的一只阴毒的鬼在探出幽怨的、绝望的、含毒的——舌,开了有卷,卷了又开,吐着妒妇的火。 
    人,比鬼可怕得多! 
    只听她说,我,我恨死他了,只要我把我知道的内幕,告诉了遇春,他一定会办理这个案子,我知道他是个好警察!这样孙富失了势,坐了牢,入了狱,再也管不着我了。孙宝儿失了靠山,也会恨遇春办她爸爸的案子,不理遇春了,那样遇春也就可以再回来和我在一起了...... 
    好个一石三鸟! 
    亏她想得出。 
第四部分
人世的难解纠葛
    天,这只鬼在墙外听的不由打了个冷颤,几欲跌倒,忙忙扶着墙,思绪一下万水千山。 
    这还是六百年前的那个素素么? 
    是的! 
    令一个弱女子如此不惜一博,拼了全身气力的能是什么?不过是爱,不过是为了爱。六百年了,她等了六百年,她终于遇到了,碰上了,她得争,得取,得抢,得夺,得拼,得得到他的心,得得到他的人,哪怕拼了一身的血,她也得把她的血溅在他的扇上,让他明白,她,曾,经,为,他,开过。 
    那么,孙富自杀的刀片是不是你送给他的?王队又问。原来审了半天,为的却是这个。 
    不,不,怎么会是我!素素急道,我只想把他送进监狱。 
    这只鬼听得不耐烦,向前走去,恍惚想着这人世的难解纠葛。却有人唤,宝儿,你来了? 
    是遇春,他看到了我,欣喜地走来,一下拥入里怀。紧紧的,昨夜恩爱,仍在衣袖间细细传来,这只鬼倚在里面,闻他气息,听他心跳,突然垂首低眉,脸上一热,娇羞的花儿盛开。 
    是爱。 
    我爱上了他。 
    我爱上了柳遇春。 
    什么时候,杜十娘这只鬼的爱,千树万树梨花开? 
     
第四部分
居然如同初初相恋
    呆在他的怀里,依依不舍,不舍依依。时间甜蜜而柔软,一如一匹绸缎静静的裹着我和他。只有我们俩。 
    原来,爱,就是不说话,呆在一起,四周的空气都是花粉的碎屑,香甜的,碎碎的,漫天飘来。 
    却是他推我,宝儿,进去,看看你爸爸。说着,猛地低下头,把我的额吻了一下,自先脸上飞红,爱意掩不去。 
    居然如同初初相恋,遇春,他把爱的另一扇门,为杜十娘开启! 
    这只鬼看他一眼,推了门,要进去,仍不舍地回望,眼风纯净,是水,是泉,是天山水,是豹突泉,全无杂质,全无妓女习气,爱他,就自自然然,本本色色,不知不觉,把自己还原为零,还原为本,还原为婴孩的最初的净气。 
    孙富还在睡觉,脸色好看了些,身上仍是管管道道,红、黑、透明,各色各样,纷乱杂呈。令杜十娘这只聪明鬼也一时难以分辨,哪一根哪一条有何妙用。一如他杂乱人生,黑白两道,他道道皆走,如过钢丝,最终却身陷牢狱,浴血江湖,病在床塌只间,让杜十娘不由为他掖了掖被角,端详开了他的男儿脸。 
    这个男人,他高额方颐,不怒自威,是虎?是豹?还是豺狼?还有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藏着掖着,庭院深深人不识? 
    杜十娘这只鬼不由又好奇心起,坐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看他的魂魄,还可不可以仍带着杜十娘的白骨飞? 
    却是鬼门关回来了。场面不再清晰,只是半明半暗,暧暧昧昧。爸爸,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穿着他买给她的软烟罗衣,手里抱着个偌大的布娃娃,衣服都褪了色,泛了黄,如老旧的记忆。可她抱得紧紧的,不舍丢弃。他认得它,那是她小的时候,他给她买的。 
    她懒懒地蜷在沙发里,像一头猫,一头皮毛烟霞般灿烂得丰满的猫,圆圆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唇角挂着一丝笑意。 
    是谁?他的心一跳,眼里窜出一团火苗,终于,她肯爱别人了?终于,肯放了他? 
    她奴了奴嘴,往电视里一指,说,是他。 
    他的心落了下来。竟然是暗暗的欢喜,碎碎的花开。开了一地。原来,她又是在试探他。 
    原来他……也对她有着不可割舍的爱意?不,不,不,他不可以害了她,一个小眉就够了。他养大了她,为得就是让她平安幸福地过一生的啊。 
    齐天乐?那不算,那是电视里的人,是明星,好好找个生活里的,带回来给爸爸看看。他不给她机会,一点都不可以给。 
    任何试探,只是云过水面,无痕无迹。 
    哼!她懒懒地转身,蜷在沙发里,不再看电视,面朝了里,我说不住真找来了他,你不信么? 
    信,我当然信。他笑着站起,我家宝儿这么美,谁不喜欢啊! 
    说着取来毛巾被,轻轻地覆她身上。而她双眼闭着,长长的睫毛下是一颗欲滴不滴的泪,他的心一颤,把手伸到一半,却凝冻,寒流袭击,不可以! 
    她一哭,他怎么办?抱住她哄吗? 
    不可以。 
    那样将前功尽弃,黄河决堤。 
    就当她睡了吧。 
    他把心一硬,硬到自己也觉得残忍。那滴泪是一滴腐蚀的液体,轻轻的滴在他的心,留下了轨迹。陨石坠地。 
    他蹑着脚,悄悄的地了电视,悄悄地退了出去。 
    让......她渐渐地明白,他,只是她的父亲而已。 
    日子就这样渐渐地过去。 
    她长得越来越惹男人的注意。 
    最近她不再试探他,可是死了心?开着车,默默地跟她身后,她一个人走着,穿了一身贴身性感黑外衣,身材俨然一幅行走的水墨山水。只见她在一个小店前站住,买了一瓶汽水,咕咕地喝着,时不时往前面看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来和她约会。 
    果然,徐素素和一个男子从人群里走了过来,有说有笑,徐素素的小脸镀了金一般,难得地好看。多久了?他们在一起?他的粗眉一皱,这个女人,不看在那粒痣的份上,他早把她弃之如履。第一次见她的痣后,他派手下人调查过,他以为她和小眉有什么血缘关系,结果没有,仅仅是个巧合而已。就靠这个巧合,她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的时日,她怎么敢花了他的钱,背后还玩这一手?不想活了吗? 
    而她,他的宝儿,她的脸也突然着了红晕,迎身走了上去,娇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时不时扫那男子一眼。眼神天然妩媚。 
    哦,她爱上了他? 
第四部分
为自己洗脱罪名
    他的心一沉,渐渐有气泡冒起,宛然他在喝汽水。 
    汽泡一粒一粒,一粒一粒......胃酸。酸得有了中药味。熬、煎、烫,强行灌进了他的身体。 
    终于,她长大了,要去找自己的爱,找自己生命里的男子,不再需要他了。 
    颓然老了年岁。 
    他铁着脸,命令司机,把车开快点。 
    他也在躲。可谁躲得过自己? 
    车子一股烟般掠过三个青年男女。任他们的眉目打了官司,争夺浓情密意。 
    办公室里。 
    他已派人调查过那男子,真头痛,他居然是警察,宝儿,真的爱他,他该怎么办呢? 
    徐素素在身边整理文件。他抽着雪茄烟,唇角含笑,素素,你坐下,我和你有点事谈谈。 
    素素乖乖地坐下,垂手低眉,等他说些什么。可他吐了一口烟,整张脸罩在烟后,飘飘突突,看不清眉脸,时而是眼,时而是鼻,庐山雾罩一般。 
    横看成岭侧成锋。 
    她怎么能知道他心里的深潭?他一向把自己关闭。 
    你和柳遇春在一起多久了?他人来鸟不惊地问,言语平淡。 
    柳遇春? 
    他能这样问,一定是都知道了。她突然害怕,如她小时候第一次在他家遇到他一样,舌头打了结,半年多,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又吐一口烟。眉目亭台楼阁,隐然可见。 
    声音幽幽传来,素素,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该怎么办,你自己应该明白。钱,我给你不少,你跟了我,也是你自愿。你知道,我从来没有逼迫女人的习惯。但,我有另外一个习惯,跟了我的女人,从来都是我把她们开出名单,而不是她们...... 
    不,不,不,富哥,她急着辩解,我和柳遇春什么也没有的,只是朋友,这个你可以问问宝儿。 
    怕了,急着找寻有力的证人,为自己洗脱罪名。 
    说着,素素用手撩起耳边的碎发,露出了那片洁白的耳朵,花一样的,上面有一粒痣。 
    那么圆满。 
    爱却无法圆满。 
    一个瓢虫,永远爬在记忆的枝叶里。 
    徐素素一紧张就这样。当初,他就因为这粒痣而注意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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