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可盼

萧可抱着小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小铮在萧可怀里睡得香甜。
    小孩子，一眨眼功夫，所有的不开心都会烟消云消。萧可垂着眸子想，现在的他恐怕早忘了刚才不愿意回家时的哭闹，睡梦中也只知道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小小的脸颊挂着甜甜地笑容。
    萧可浅笑，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小铮肥嘟嘟的小脸。
    “你再捏，一会儿把他捏醒了，有得闹的。”
    自从坐进车里，发动驶出车子后就再没有出声的某人终于发出了点声音，却让萧可有了些许的尴尬。耳畔又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她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将头低低地垂着，沉默着也不开口应答。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萧也林侧首看了她一眼：“你留在车里等我，我先把小铮送进去。”
    萧可垂着眼睑，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开口：“你说的，这里是我的家，我回来住一晚都不行吗？”
    薄凉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笑容，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将小铮从她的怀里接到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往屋里走。
    萧可跟在他的后面，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步子越迈越慢，最后，竟然渐渐忘记了如何迈步，渐渐静立在原地。上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多月之前，他说很忙，就真的忙的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他将小铮交给心姐，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回首看向一直立在原地不前的萧可。
    接收到他投来的视线，她微微一怔，快步上前，走到他的面前，站定：“我……”一个字出口，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到嘴边的话。
    他莞尔，薄唇亲吻她的额间：“我知道你说出那样的话，只是一时冲动。没关系，我理解。”
    萧可抬眸，直直地望进他眼底的那片清明：“你以前也有忙的时候，可也没像最近这样忙过，你到底在忙什么？”
    掩去眼底的仅有的一丝笑意，他的语气很轻：“你怎么没有想过，去问问你诚叔？也许他会知道。”
    萧可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凄凉开口：“我没有怀疑你，真的，至少，现在没有。你不让我去查秦男的死因，我就不碰不查。你不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做不闻。可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也不可以吗？”
    他闻言眼底的情绪微动，抬起手臂轻轻地将她圈进怀里：“萧可，如果我带你离开这里，远离这里的一切，你是不是可以不要再计较当年的事情？”
    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抬起双臂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腰身。
    当年的事情，究竟被隐瞒了些什么？她不是不信任他，她只是不喜欢他对她刻意地隐瞒。她也知道，就算她再问下去，一样不会有答案，索性不再问了。
    靠在他的肩膀，由于姿势的关系，萧可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闷地：“你有白阿姨的电话吗？”
    “怎么？”
    “我找不到陆零……”
    他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将她微微推离，以便正视她的脸：“萧可，你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了，还有闲情去管别人吗？”他的这句话问得很轻，很柔和，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话里蕴藏着的宠溺与疼爱。
    她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闷声问：“你会累吗？”
    现在是冬天，空气湿冷，好像就要下雪。她低头看着自己吐出的团团白雾，也湿了自己的眼睛。
    他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手掌，抚上她的长发。由于天气的原因，她的头发冰凉且顺滑，那样的触感，带动他的指尖，轻轻缓缓的抚着：“我有没有问过你，你在离开的那将近四年里，有想过我吗？”
    她从他怀里抬起脑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然后，俏皮地笑了，利落地回答：“没有。”
    看到他的薄唇微微抿起，她却已然转身，迈开步子：“我是说，你没有问过我。”她忍不住抿唇低笑，难得他犯一次语法错误，之前在他面前，她处处都只有吃瘪的份儿，这次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他静静地立在原地，目视她的背影消失在那间房门之后。收回视线，寒星微闪，他的唇角浮出一抹淡淡地笑意，只是眸子，却不见分毫的暖意。
    萧可回到自己之前住房间，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脑袋乱得很，她什么都不想再想，准备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
    其实压根不用去翻，只要打开衣橱，里面空空如也一眼可见。
    萧可怔愣了几秒钟之后，甩手摔上了柜门。
    最后，她还是找到了一条大大的浴巾。
    洗完澡，裸着浴巾窝在被窝，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离开他的那几年，她没有失眠。那么多的夜里，只要没有躺在这张床上，她就没有失眠。
    索性抽出一本书搁在膝上，她漫无目的地翻着，偶然翻出一张她曾经图画过的纸章。
    萧可浅浅地笑了。那次她睡到一半，被睡在她身边的聚宝用爪子拍在脸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睡着。她在拽了几次聚宝的胡子都没有把它弄醒之后，拿出纸和铅笔，用了一个小时时间，勾画的聚宝的睡姿。
    抚了抚有些酸涩的眼睛，她翻过那张纸，在纸的背面，轻轻地图画。这是她第一次画他的脸，每一笔，都蕴藏着她此时的心情。
    她从来没有对他坦白过自己的感情。
    刚开始起笔的时候，她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来勾画他的脸。画着画着，她像是找到了某个感情的出口，起笔和线条越发地顺畅。
    画面中的他侧身而立，微微侧首，目光淡然地回视。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的手一抖，线条歪离之前预订的轨迹，并且伴着她没有克制的火气，笔尖深深且重重地在纸面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铅笔印。
    她甩手将手里的铅笔与书本丢在一旁，拉高被子蒙住头，倒在枕头上闭起眼睛睡觉。
    睡梦间，惊觉有人握住自己的手腕，她猛地清醒过来，惺忪的眸子直直撞进他幽深的寒眸。
    “萧可，你的衣服，我让你心姨通通收到了你上次回来住的那间房里。就算你找不到，难道连问都不会问一句吗？！”
    她的脑袋瞬间清明。
    睡觉的时候，她的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如今，身上的浴巾已经大半散开，身体露出了一大半。她惊怒之下只记得去扯散落的浴巾。
    他薄唇紧抿，拉起被子甩在了她的身上。被子被他扬起，落在她身上的同时，竟然连她的头也一起蒙住。她一把拉下被角，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带着些许嗔怒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随着刚才被子扬起带动的一阵风起，轻薄地纸张微扬，顺利地引起了他的视线。
    她一惊，伸出手臂去拿，却被他的大掌揪住臂膀。
    他的视线停留在纸上了几秒钟，再次回转到她的面上。
    他的吻来得很突然，他也不是第一次吻她。
    可是，萧可清楚地感觉到，这一次，他的吻与之前的几次截然不同。现在吻着她的这个男人，带着浓烈地欲望，带着深深地爱意，似乎又带着丝丝缕缕地渴求在撩拨着她的情绪。
    萧可像是被他感染，大脑停止了一切思考，所有的行为通通交给了自己的心，开始渐渐回吻着她。
    她的动作很生涩，带着懵懂，挑战着他的神经。
    大掌一把掀开隔在他与她之间的被子与浴巾。
    他的动作难免地有些狂野，使她微微一惊，瘦弱的身子在他的注视下瑟瑟地发抖。
    薄凉的唇角轻轻带起一抹笑意，他刻意地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尽量地做到轻柔。
    渐渐地，他温柔碰触渐渐安抚了她的情绪。
    可是，□□突然的胀痛让她的思绪瞬间清明，就在睁开眸子的瞬间，她看到了摆在床头的妈妈的照片。
    她惊痛，哭叫着使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
    可能是他没有任何地防备，也可能是她真的很用力，他真的被她再次推开。
    他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视线冰冷地看着她被自己刚才的力道反冲而滚坐到地上，蜷缩着身子颤巍巍地掉眼泪。
    看了她一瞬，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起身穿着自己的衣服。临走的时候，他沉沉地开口：“起来，回床上去坐着。”
    在他关上房门之后，她拿起桌上的相片，贴在自己的心口，再也无法抑制，抽泣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