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可盼

一阵呕吐感袭来，她起身冲进卫生间。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心脏却碰碰地跳动，她只感觉胸闷气急，一口气没喘上来，她差点晕厥过去。
    回到房里，她迅速穿上衣服，离开。
    路新城是被一阵敲门声叫醒的。
    他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在看到萧也林一脸清冷地立在那里之后，微微一怔。
    “诚哥，可能需要麻烦你去送一下萧可。”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入了路新诚的耳，只让他通体冰冷。
    “小可她不是在……”
    “她刚离开不久。”
    路新诚连忙穿起衣服，带上房门出来：“这个小可也真是的，这么晚还一个人出去，哪里哪里还有车啊？”在注意到萧也林一直沉默的神色之后，路新诚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取车追过去。
    萧可一个人走在路上，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只有路灯丝丝缕缕微弱的光线和微薄的星光散在她的身上。
    很冷，她紧了紧领口，身体依然在发抖。
    一片片细小的洁白从天空中缓缓的飘落。她诧然抬眸，那些轻薄的雪花，映着微薄的光线，泛着些许荧光，落在她的肩头，发间，眼睫和唇角。
    她的脑海少有的一片空白，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去想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想妈妈，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
    身后的灯柱照过来，她连头都没有回，直到车子超越她横在她的身前。她木然地停住步子，视线冷然，望向车内的路新诚。
    路新诚错愕，滑下车窗：“小可，你……”
    萧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路新诚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瞬，然后沉默着发动引擎，驶离。
    窗外的雪花越落越急，沙沙地击打在车窗之上。
    直至车子驶达，萧可才开口出声：“诚叔，谢谢……”声音暗哑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路新诚愕然，却什么都没问。这么多年，看着萧也林与萧可之间的感情纠葛，他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点。从上衣口袋拿出了一张便签纸，递过去：“也林刚才给我的，说这是你白阿姨的电话。”
    萧可垂着眼眸，伸手接过纸条，推开车门离开。
    第二天的时候，她还是照常上班，只是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
    下午开会的时候，余恒看她有些精神不振，只好宣布中间休息十分钟。当众起身，在路过萧可身边的时候，俯身低声问道：“想喝什么？”
    萧可连想都没想，直接闷声答：“一杯果汁，热的。”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会议室十几个高管，齐齐看向萧可。
    萧可愕然，抬眸看向余恒，他却早已阔步离开。
    季晴娇笑起身：“我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
    季晴拍了拍萧可的肩膀，媚眼微微一转，似有所指地看向一个方向。萧可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瞬间感觉乌云盖顶。
    贾菲注意到萧可的视线，愤然地别开眼，起身离开。
    无声叹气，萧可闷闷地想，最近真的是个多事之秋。全公司都知道，策划部的主管贾菲，喜欢自己的老板，而且公然大方的承认，从未否认过。
    等到余恒莞尔将温热的果汁放到她面前的时候，难免引得萧可的瞪视。余恒却不以为然，无辜地撇嘴，低声说：“你再这样看着我，公司上下都会以为你我有什么特殊关系。”
    萧可淡然地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桌下腿上用力，狠力踢了他一脚。
    看着他面色微僵，却又不好发作地隐忍模样，她微微垂眸，笑意已然抵达眼底。
    最近华宁的一大部分企划案都被迫叫停。原因很简单，万圣就像是知道华宁一切的动向，每次都赶在华宁的方案准备实行的时候，先一步抢走华宁的生意。
    余恒近日一直冷着一张脸，显而易见地，华宁有内鬼。他现在谁都不信，只除了季晴跟萧可。
    上午一到公司，余恒就把季晴跟萧可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们先分析了一下最近的损失，看着如此的数据，季晴蹙眉：“再这样下去，华宁岌岌可危了。”
    萧可抬眸看她：“真的这么夸张吗？只是损失了几个案子，以华宁往日的积攒下的资本，岌岌可危不至于吧。”尽快找到问题所在是紧急切必须的，只是，季晴用的那个“岌岌可危”，萧可却不以为然。
    余恒疲惫地扯扯领口，低声开口：“晴姨说的没错。自从我爸去世后，华宁股票一路下滑，维持到现在，只是渐渐回到正轨，却一直都没有任何地起色。如今……”
    季晴想了一瞬，迟疑开口：“会不会是盛世……”
    萧可听见“盛世”两字，微微一怔，随之而来的情绪有些恼怒，她直接打断季晴的话：“如果真的是盛世，没理由会把赚钱的买卖让给万圣。再说，以盛世的实力，根本……”
    她还没说完，就已别开眼，不去看余恒跟季晴看过来的神色。
    余恒沉着脸，看了萧可一瞬，收回视线，思索了一会儿，开口：“我也不认为会是盛世。”余恒笑得有些自嘲：“萧也林他根本不屑来踩已经苟延残喘的华宁，”他眸光微转，扫向萧可：“你是想说这个，是吗？”
    萧可淡然：“话是你自己说的，你爱怎么想都随你。”
    “你……”看余恒的神色，明显的被她激怒了。
    季晴也火了，扬声：“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拜托你们成熟一点好不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吵架。”
    余恒怒气未收，紧握的双拳显露出他隐忍的情绪。
    萧可则别开脸，垂着眼睑神色冷然。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待到气氛没有那么紧张，季晴开口：“大的源头找不到，我们就从内部找起吧。”
    余恒颔首表示同意：“企划案外流，问题出现在策划部。”
    “可是，会是谁呢？”季晴又陷入思索。
    稍后，季晴复又开口：“会不会是贾菲，她暗恋你，在公司上下人尽皆知。而且最近的事情也是发生在那次会议之后。”
    余恒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语的萧可，问道：“你的看法呢？”
    萧可淡然地抬眸，视线直视着他：“我什么看法都没有，在没有确定对象之前，不应该怀疑任何一个为你卖力的人。”
    季晴蹙眉看向她。余恒只是垂着眼，沉默。
    萧可浅笑：“不怀疑不代表放任，要知道，在公司的电脑上，员工在上班时间所发的电邮，所有权归公司。”
    季晴摇头：“我不这么认为。谁会那么笨，用公司的网络搞鬼，这不是给自己下套吗？”
    “电邮看似普遍无害，它的内容却在网络上共享存储，我们都不用去查近日的，就查今天，在今天下班之前，我们看结果。”萧可看了季晴一瞬，然后将视线投向余恒，等待他的决定。
    余恒思量了一瞬，颔首：“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
    华宁总裁助理在将近中午的时间发了一个通知，让市场部与策划部会议商讨近日来事件的解决方案。
    这个通知下来的结果，就是市场部的全体人员与策划部的全体人员，午饭只能在会议室解决。
    会议进行了将近两小时，众说纷纭，大家的意见不断涌出，最终都没有商讨出任何一个解决的办法。
    萧可冷眼看着全场，至始至终未发一语。
    一直未果，会议被迫中断。大家决定先休息20分钟。
    萧可立即起身离开。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二十分钟很快流逝。
    萧可快步走向会议厅。
    还没走到门口，隐约听到一个女孩的小声询问：“我们这次是要跟晴方娱乐合作吗？”
    接下来是贾菲带着不耐的回答：“对呀，你有意见？”
    萧可正巧走到门口，看到了刚才低声询问的女孩的尴尬神情。面露尴尬的女孩正是上一个月，公司新招进来的策划部的助理，名字叫卫然。
    萧可莞尔，扬声步入会议厅：“没错，我有意见。”
    贾菲凌厉的视线向萧可看过来。
    萧可却像是没有看见，环视一周开口：“我们这次不再与晴方合作，改为乐天娱乐。我刚才离开就是确定这件事情。”
    贾菲恼怒地拍案而起：“你凭什么？与传媒公司合作的事宜一直是我们策划部来做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市场部来做主？”
    萧可面上一直挂着淡淡地笑意，看向贾菲的视线却很清冷：“贾经理，大家同属于华宁，再分你我未免太见外了吧？再说，市场部对于市场的动向最敏感，也最了解现在的大众需求，按照目前情况来看，晴方不适合我们。”
    “你不要太过分！晴方是我们一直合作的对象，也是我亲自联系的，你这样做，是在否定我之前的工作吗？！”
    “决定临时更换传媒公司，不是在否定任何人的工作。只是公司针对现状所做的最优处理方案，这是我的决定。”余恒扬声缓步入内，现场一片安静。
    贾菲水盈盈的一双眼，眼眶微微泛红。她咬唇，沉默地坐下。
    余恒环视了一周，开口：“这个案子已经决定交于乐天来承接，今天下班之前，我要一切尘埃落定。所以，现在大家都去给我忙起来。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