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梦悠然

入夜，月影横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莲儿披着外套出来就见自家小姐正站在假山旁的亭子里。
    亭子里两个娇小的人影伏身桌案上，看着朦胧月色。
    “小姐，你说定州能守得住吗？”
    “谁知道呢？”
    “你说王爷他知道这里的情况吗？”
    “谁知道呢？”
    “那你说……”
    “谁知道呢？”
    “呀！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莲儿不满地撅着嘴，把目光从月亮移到我脸上，“说来说去就这么一句话！”
    “唔，我在听啊！”挪开脑袋，手背上印着一个浅浅的窝，有些麻木。
    甩了甩手，揉了揉僵硬的脸蛋，才看向她，“夜深了，你进去睡吧！”
    “那你呢？”
    “我？我还不困，想在这里待会儿。”
    “那你不要待久了，早点回去休息！你不睡宝宝也要睡啊！”莲儿拉了拉我身上的斗篷，细心地掖进脖子，这才掩口打着呵欠回去。
    其实我是在想云轩，也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回来发现定州易主一定很生气。可是我在这里根本一点忙也帮不上他。
    早知道会穿到古代，还这么狗血地遇到战争，当初就应该多看一些史书的，或者看看孙子兵法也不错啊！
    说是不困，莲儿才刚走，我人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于是也就错过了精彩的一幕。
    “谁？”一个黑影穆然停下脚步，暴怒的双目注视着拦路者。“让开！”
    “‘禹家’的丫头，现在不是时候，你还不可以动她！”绝美的外表，薄唇划出的弧度尽显妖娆。
    “你到底是谁？”黑影闻言，躯体轻轻一颤，“既然知道我的来路还敢阻我？”
    “我说了，现在不是时候，你不可以动她。”幽冥绝戏略的神色穆然一紧，凌厉的目光射向黑影，“女人，你最好相信我的话，否则……”拉长了尾音，幽冥绝手指一晃，指尖五道银光闪现，与月光交相辉映。
    黑影不甘地看向不远处亭子里那道身影，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时机，难道就这样子放弃？
    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和不甘，幽冥绝手指一晃，银光消失无踪。
    扯动薄唇露出习惯性的坏笑，手指轻挑黑影下颚，语气轻浮道：“她会是你的，不过不是现在！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主子应该有告诉你要听从我的命令行事，嗯？”
    “什么？你，你就是……是……”黑影这次是真的吓到了，颤抖的身体颤抖的声音无不透露着她此刻的惊恐。
    “我有那么可怕？”幽冥绝轻笑两声，逐渐倾近的脸上，笑容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耳边传来轻微的声响，幽冥绝动作一窒，此刻两张脸只剩一扁指的距离，双瞳幽光一闪，声音徒然降温，“马上消失，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是！属下告退！”
    黑影脚尖一点，身影飘然而退，几个闪跳，消失在黑夜里。
    幽冥绝皱了皱眉，接着换上习惯性的笑容，起步朝亭子走去。
    看着月光下那张脸，整齐的刘海儿盖住半截额头，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灵动的眸子，时常透着狡黠。
    这就是夜喜欢的人？为了她不惜要与我决裂，甚至以死相挟。
    与她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心里却对她很亲近。难道是因为夜的关系？因为我们同心同命，所以夜喜欢的，我也不讨厌，是这样吗？
    “唔，胳膊好酸！”我居然睡着了。
    伸个懒腰，背上的斗篷马上下滑。我刚要伸手去接，却被另一双手捷足先登。
    白皙修长的指端接住斗篷，重新盖在我身上。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不睡觉干嘛跑来这里？
    “你来干嘛？”对他我可没什么好气。
    “嗯哼？随便走走，刚好路过这里，见你在我就进来了。”
    大半夜的路过？鬼才相信他的话！
    “随你的便！”我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坐太久腰都酸了，“你继续逛，我回去睡觉了。”
    伸着懒腰打着呵欠，我自顾自地走出亭子。
    天好像要亮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
    “莲儿，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怎么了？”我忙扶住她。免得她与小路两旁的花花草草来个亲密接触。
    “羽卫回来了，说敌人走水路攻击东门，定州城怕是守不住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啥？东门？水路？”瞌睡虫瞬间跑没影了，我气急地跺跺脚，这群混蛋，看来真是有备而来，非要害云轩背这罪过了。
    “走，去看看！”
    “不行啊小姐，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我只是看看，有羽卫在不会有事。”
    “小姐，你不能跑，别跑啊！羽儿——等等我——”结果莲儿一路追着，一直跟到了东门。
    放眼望去东门外的护城河里到处都是船只，且不同于我之前坐的渡船。这些船庞大无比，穿甲坚固，四周藏着暗器，应该就是传闻中的战船了。
    我站在城楼上，眼看着水上那战船两两相撞，听说被撞的支离破碎的那一方，就是悸国的船队。水上有雾气，我也看不清楚，只听旁边的人说我们战事不利，无论是战船的数量还是质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一个是有备而来，一个是仓促迎战，结局可想而知。
    “他们怎么这么厉害啊！这下惨了，不走也得走了！”
    “他们用的是赵家的战船！”
    嗯？谁在我耳边说话？
    “赵晟？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什么时候跟来的？”我使劲翻个白眼，差点没把自己翻晕过去。这家伙该不是怕我自己逃跑把他扔在这儿吧！还真是没有安全感呢！
    “咦？你说的赵家可是罗丹赵家？”
    “嗯哼！”
    “你也姓赵哎，该不是赵家的人吧！”
    我话音未落，就见他一个踉跄差点从城楼上栽下去。回过头狠狠瞪我一眼，语气不轻蔑。“你觉得赵家的人会认你为主？”
    “切，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吗你？”我撇撇嘴继续观看现实版的撞船大战。
    又看了一会儿，脑海里灵光一闪，给我想到一个情节。我记得以前看的书里，好像有写过这种场面，结果好像是被一把大火给烧了战船退了敌兵。
    “火攻？这主意貌似不错呢！”我开心地笑起来，如果能帮上一点忙，云轩就不用那么累了呢！
    我马上找人来问，才知道亲自上阵的将领是上次在云轩军营里见到的帅哥，魏凌枫。
    “十一，你拿着王爷的令牌，想办法上船找到魏凌枫，告诉他我有一个想法，可能能反败为胜，请他下令配合！”
    “是。”
    “老二，去找老大，让他们运一只热气球过来。”
    “好。”
    “最后一个很重要，你们中有谁的水性比较好，可以长时间潜伏在水里不被人发现？”说完我环顾一周，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轻松的。
    “那可糟糕了，这个对我接下来的计划很重要呢！”我急得直咬手指，怎么办才好呢？不然干脆把所有人找来问一问，看谁符合条件好了，可是时间不容许啊！不管了，总不能现在说放弃吧！
    我刚要去实施心里的计划，却听一个声音说：“让我去吧！”
    “咦？你？可以吗？”我吃惊地看向赵晟，“你可不要勉强，别到时候还要人去救你。”
    他大方地回我一记白眼，“放心，不会丢你的脸，我从小就在水上长大，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啥？水上长大？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海盗！”
    “哈哈哈，真的假的？赵晟你可以啊！山贼海盗你哪一个都不落下。”我开心地笑着。
    很好，人齐了，“你们几个围过来听我说，我打算这样……然后这样……”
    “小姐，可以吗？”莲儿见他们都散去之后，才揪着我的衣服询问，“他们几个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如今天还没亮，如果计划成功，结果就是反败为胜，不成功也就是同样的结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信地拍拍莲儿的手，“如果你害怕就先回去。”
    “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得看着你，不然你受伤了怎么办？”莲儿立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无辜的模样看的让我一阵心虚，我有那么不听话吗？
    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只差赵晟没有回来。
    “十一，你有没有跟魏凌枫说清楚我们的计划？”
    “说了，他说会配合，到时候我们放信号他们就立即撤船。”
    “那就好，等赵晟一回来，老二你们两个就驾着热气球过去，把这些东西全部浇到敌人的船上，记住不要升空太高，免得弄错了浇到自己这边就麻烦了。看到信号你们也一同撤离，免得火势太大殃及到热气球。如果热气球真出了什么事，不要管它，自救要紧，降落伞带了吗？”
    “带了。”
    “去准备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有一会儿天要亮了。”
    “是！”
    清晨的风有些凉，我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心里像锣鼓咚咚咚跳个不停，几个深呼吸，紧张之情被掩埋心底。
    又等了十几分钟，赵晟终于回来了，一声湿漉漉的，活像个落汤鸡。
    “幸不辱使命！”他一过来就朝我拱拱手。
    我大方地赏他一记大拇指，回头交代羽卫热气球可以升空了。
    远方的天空已经出现一丝鱼肚白，我的目光始终跟随着热气球，看着他们将一桶桶火油倾倒下来，接着就听见河上响起呐喊声：“下雨了——下雨了——”
    “莲儿，发信号！”
    “好。”
    信号一出，我看见被打的惨不忍睹的战船立即纷纷撤离，远远离开敌人的战船，佯作出是兵败撤兵的样子。
    拉开弓，搭上箭，箭头上绑着火油浸湿的棉布，见我望来莲儿会意地点燃。
    我的目光从热气球上移到后退的战船，当两方距离拉开一定的距离时，深吸一口气，我握箭的手毫不犹豫一松，火箭呼啸着从城墙上飞降，准确无误地扎在敌方的战船上，箭端的火苗接触了船上的火油，立马引燃。
    “着火了——”
    “着火了——快救火啊——”
    “啊——救命——”
    刺耳的求救声，声声扎在我心上，心在滴血，可是手上动作却不停，一根又一根的火箭飞驰而去。
    由于事先赵晟已经从水底用铁链将战船三三两两连接在一起，混乱之下敌船四下逃窜，却反而撞到一起。场面混乱不堪，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蔓延到水面，照亮了四周的天地。
    远远望去，生生的一片修罗火海。
    听到城楼上的欢呼声，敌人的惨叫声，我知道这一战就这样结束了，定州城，保住了！
    眯着眼迎接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看一眼缓缓飞回城内的热气球，放下了手里的弓箭，顺便帮身边的人合上嘴巴，说：“走吧！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