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梦悠然

回到别苑时天已经大亮了，几人胡乱吃了些东西后就各自钻回房间去补眠。
    梦里我又见到了火烧战船的场面，灵魂不受控制地飘到现场。
    血淋漓的画面让我胃里一阵翻滚，一个又一个的火人在绝望中，或者掉进火海，或者变成焦炭……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由愤怒转向痛苦、绝望，我无助地掩耳，把头埋进膝盖，希望隔绝一切声响，可是那些凄惨的求救声，声声撞到我心底。
    我杀人了，而且杀了很多，很多。
    “丫头，别哭！”
    谁？谁在同我讲话？
    我松开双手站起来，画面骤变。原先的战场突然之间变成一个芳草萋萋的地方。
    “你看，这就是战争，你也不喜欢的对不对？”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
    我敲敲脑袋，希望自己能想起些什么！可惜，事与愿违，越是想记起来，反而越是让灵感一闪即逝。
    “丫头，想不想让战争终止？”
    “想！”我想也不想立即回答。
    “即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牺牲自己？”我重复着他的话，难道要我去死？
    见我没有回答，那个声音劝说道：“丫头，你难道不想看到天下太平，四方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流血，没有战争，有的只是太平盛世，你不想看到这样的一天？”诱惑的声音时远时近，在耳边述说着。
    “我想！可是我不想死啊，我才十八岁，我还没有和喜欢的人成亲，我还没有给他生宝宝，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啊！”
    “丫头，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牺牲小爱成就大爱，你不能因一己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啊！”
    “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想和心爱的人白头到老，为什么是我？别人不行吗？”
    “只有你！你是主人选中的使者，只有你才可以完成这项使命，拯救百姓于危难之中。”
    “可是……”
    “丫头，并不一定会死，只有你有能力，有坚定的信念，并不一定会死。”
    “可是我……”
    “丫头，你要为天下苍生考虑，你亲身经历了之前那场战争，应已经楚地体会到战争的残忍和士兵的无奈，你要救他们，只有你才可以终止这场无休止的杀戮。”
    他的声音刚落，耳边适时地响起战乱声，呐喊声、惨叫声、呼救声不绝于耳，声声撞击在我心坎，痛的我几乎不能呼吸。
    明明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这一切都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流眼泪，心里深处的悲伤之情，让我无可自拔地沦陷，我好像清楚地感受到我的使命，或许，我真的需要去做些什么！
    醒来时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涸。
    我茫然地坐起身，努力回想刚才那个梦，到底是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哭？而且，心里好像很悲伤，很难过，不受控制地需要流泪。
    “我这是怎麽了？最近老是爱哭。”
    肚子好饿！抛开疑问，我决定先去厨房祭奠一下我的五脏庙。
    “咦？人都跑哪里去了？不是比我还懒还在睡吧！”一路上除了府上的下人，一个熟人也没看到。
    肚子一路都在抗议，我只好加快速度冲到厨房。
    “见过小姐！”厨房里的人见到我慌忙停下手里的活朝我行礼。
    我礼貌地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本来想随便整点吃的先填填肚子，可是闻到蒸笼里飘着鸡汤的香气，我馋的口水差点没流出来。心想一定是细心的莲儿，知道我起来会饿，所以准备了鸡汤。
    掀开盖子，浓浓的鸡汤味儿顿时扑面而来。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咬了一勺就要送入口中，却听到身后有人厉喝道：“哪里来的蠢奴才，本小姐辛辛苦苦熬的汤是什么人想喝就能喝的？”
    咦？这个声音是……叶青青。
    我举着勺子转身，就看到跨门而入的叶青青，她拧着双眉，一副凶恶的模样，看样子像是要动手打人了。
    “小，小姐？”支吾的声音中带着不肯定，把我从头看到脚，再看看我手上的汤匙，顿时吓得六神无主，“青青该死，不知是小姐，请小姐恕罪！”
    哎！这个女人啊！刚才还一副女关公的模样，这会儿又给我装柔弱装可怜。
    明明承认自己犯了错，却没有丝毫认错的态度，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腰杆还挺的直直的，哪里像是个奴婢？
    既然演戏，就应该敬业，这个叶青青真不是个好演员啊！
    “青青不知道小姐会来厨房，还以为……这汤是青青亲手做的，就是为了给小姐补身子，青青想着小姐醒了一定会饿，所以想来把汤给小姐送过去。”
    “给我做的？”我还真不敢喝了。慢动作回放一样放回汤匙，我冲她微微一笑，“你有这个心就好了。下次不必这么麻烦，府上的下人会处理好这些。”
    “那这汤？”
    “不喝了，我最近肠胃不好，吃油腻的东西会不舒服，只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没关系没关系，是青青没有注意到，青青下次会煮些清单的事物。”
    我回她一笑，肚子实在是饿的紧，鼻子里又全是鸡汤味儿，心里真是郁闷的想骂娘。
    “小姐想吃什么吩咐小的们一声，小的们帮你做！”
    “无碍，我自己来，你们忙你们的！”
    好久没下厨了，最近真是越来越懒。再不活动一下筋骨估计都要生锈了。无视旁人，自顾地操起大锅，炒起了能最快速度填饱肚子的蛋炒饭。
    一只脚踏进客厅，N双眼睛齐刷刷地扫视过来，害的我老脸一红。好在皮够厚，摸摸鼻子走进去。心里那叫一个悲催啊，还以为自己是最早起的，哪知却是最后一个。
    “羽主，魏总兵等你很久了！”羽十二的声音与平常无异，只是那眼神就……只差没直接说，主子，你还真是与猪同行，一觉直接睡到下午，连午饭都省了。
    “嘿嘿，怎么没人去叫我？”我悻悻地走过去坐下。
    “魏总兵说你一整夜没有休息，不让我们打扰你。”羽七接话。
    “我们还想着，要是主子你过了晚饭时间还不起，要不要请魏总兵先回去呢！”羽九这话说的就露骨多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我？好歹也是他们主子呢？
    “那个，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我颤颤地笑着，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地转向魏凌枫。
    魏凌枫优雅地笑了笑，俊美的五官让我慵懒的神情一扫而光，果然看到帅哥就是有精神。
    “长孙小姐客气了，是在下来的不是时候，打扰长孙小姐休息了。”
    瞧瞧，瞧瞧，长的帅又有涵养，不愧是京城四公子之一呢！
    “主子，小心口水掉下来！”
    “哪里？”我赶紧去摸嘴角，却听到屋子里其他几人偷偷笑起来。
    “老九，我觉得，你其实很需要进行一场高空历练，嗯？”他也和我一样恐高。
    “那个，主子，军营里好像还有点事，我怕老大他们忙不过来，我先去帮忙，您继续您的，继续！”羽九说完立即一溜儿烟逃跑了。
    “哼，下次别让我逮到！”我朝着他的背影扮个鬼脸。回头却见魏凌枫一脸的诧异，“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他赶紧挪开视线，因为离得远，所以错过了帅哥脸红的模样。“我只是意外，长孙小姐原来是这样跟属下相处的！”
    “嗯哼！”我朝他一笑，“他们不仅是属下，还是朋友。”
    “长孙小姐的为人果真令人敬佩，不愧是长孙大人的女儿！”
    咦？这管老爹什么事？白白让他拣个便宜！
    “过奖，不知你来找我是？”
    “在下是特地来感谢长孙小姐的，如果不是长孙小姐那绝妙的一计，恐怕此刻定州城已经失陷。多谢长孙小姐的大义。”说着他居然还起身朝我行了一礼。
    “哎哎哎，我最怕这一套！”我赶紧制止他继续，一个大男人对我行礼，而且还是个大帅哥，这感觉还真是别扭。“你快坐下吧！我可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我那是为了方便！”
    “方便？”他直起身，眉头微皱，像是在消化我话中含义。
    “我答应云轩在这里等他回来的嘛！而且这里如果丢了，云轩又要再抢一次，抢来抢去，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再说我也懒得回去旬州，走来走去的多累啊！所以最方便的办法就是一切照旧！明白了吗？”
    “看吧！我就说魏大人不必特意留下来道谢，咱家主子都是为了自己不用走路才这样做！”
    “而且还烧光了人家的战船，搞得现在水上的残骸都没清理干净！”
    “十一，十二，你们俩个想不想脱光了衣服去街上裸奔一圈，嗯？”温柔的声音里是明显的威胁。
    看到两人动作统一地对着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我这才放过他们。转而看向一脸骇然的魏凌枫，暗暗摇头，这个帅哥哪里都好，就是太不懂得变通，一点也不幽默。
    “那个，有没有王爷的消息？”
    “退敌后我立即修书与王爷，此时王爷应该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可能正在往回赶。”
    云轩要回来了？我眼前立即一亮，就差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那个，魏凌枫，你说王爷他……”
    “小姐，小姐，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钦差大人到了，请您前去迎接！”
    “钦差？”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