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梦悠然

已经八天了，自从上次醒来，脑子里好像多了很多事情，而且很多都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这八天的时间，我沉默寡言，不，应该说是一言不发更贴切些，直到现在我也终于想明白一些事，却依旧做不出决定。
    是的，我第一次体会到预知未来的心情，是那么的残忍，明知事情会发生，却不知该如何阻止，这就是无能为力的无奈了！
    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不知道这些，可是那天见到楚云轩之后，一切都变了！或者说从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
    唉声叹气也无用，现在只能祈祷，祈祷两日后的封后大典能推迟，或者，取消！
    “娘娘，这是太医院命人送来的安胎药，太医说要趁热喝！”
    看一眼宫女端来的药碗，里面是污漆嘛黑的液体，我皱眉，摆摆手，“拿走，我不需要它！”
    只剩下两天，虽说不可能逆天改命，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两天的时间太短了，我要做的还有很多，首先，我需要一个队友，他必须是绝对可靠的，那只有……
    “来人，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出宫一趟！”
    “可是娘娘，后天就是大典，您这个时候出宫是不是……”
    “你这是在阻止我？”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要阻止娘娘，只是，只是，娘娘能否容奴婢启禀皇上？如果娘娘就这样离开，奴婢的脑袋就不保了！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
    该死！我怎么忘了自己的身份，看来出宫是行不通了，那只好……“行了，我不出宫，不过你要帮我办一件事，办砸了楚青阳不杀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是，是！奴婢一定办好娘娘的事，请娘娘放心！”宫女小清连连磕头。
    “那好，马上去一趟御膳房，就说本妃要吃冰糖燕窝，做好了让小林子送过来。”
    “是，奴婢马上去办！”
    看着她离开，我立即转身走回内室，不多时手里拿着一封信出来，“楚云轩，你是两天后那场灭世之战唯一的变数，现在我只能相信你了！”
    小林子带着信走了，我却没有心思吃东西，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两天后的画面，如果梦里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我究竟该如何抉择？
    “妹妹好像有心事！”这一句是肯定句，我也就不用回答她。
    看着来人，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怎么有时间过来？你不是应该在照顾凌儿！”
    “凌儿有奶娘照顾，根本就不用我操心，倒是你，听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整天都看着一处发呆，你怎么了？”
    “我没事！”
    “连我也不能说？”珊珊一脸愁云，不用我招呼自己挪着凳子坐下来，就坐在我右手侧，“你是这样，皇上也是这样，你们究竟怎么了？”
    我不说话，只是摇头，她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到楚青阳了。
    “他怎么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个样子，好像很生气，也好像很难过，我也说不准，以前不管多累多苦，他从来都没有不上朝过，现在，因为封后大典的事，他已经连着五天没有上朝，甚至连母后的面都不见，整天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正醉醺醺的倒在地上！”
    “他这又是何必呢？”或许我注定要亏欠他很多，如果那个欲言是真的，我这辈子也就没有机会可以弥补对他的亏欠！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结局！
    “你不能去看看他吗？现在只有你能劝他了！”珊珊恳求的眼神看着我，“自从那日你醒来，太医说你怀有身孕，他就变得很奇怪，可是不管怎么样，他是我们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你就去看他一眼，劝劝他，好不好？”
    “他只是你丈夫！”
    “可两天后你们就是夫妻了，只是两天而已，你就提前尽尽妻子的义务不可以吗？”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大理石桌面上，她果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南珊了。“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他是皇上啊！他不可以堕落，有很多人需要他啊！”
    “我会去看他！”
    “现在就去！”南珊见我答应，欣喜若狂，不由分说的拉着我的手救走！
    这个地方，我是第三次来，前两次的记忆都让人触目惊心，从来不曾忘记。
    守门的是梁碌，见到我来，他紧皱的眉头明显舒展开了，和南珊对视一眼，他自觉地离开了。
    推开门，扑鼻而入的是浓浓的酒气，南珊说他这几天在体验酒鬼的生活，我现在信了。
    绕过屏风，一个人正伏在桌案上，怀里还抱着一只酒坛。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红扑扑的，细致光滑的皮肤上，一双剑眉紧皱，好像是梦到了什么！高挺的鼻子下，微张的浅色薄唇里传出淡淡的鼾声，带着酒气！
    “梅儿，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
    眼睛还紧紧闭着，他只是在说梦话，梦里竟然是我离开他的情景，他已经知道了吗？所以这几日对我避而不见，是怕我提出要离开他？
    “真是傻瓜！”眼眶里溢满愧疚的泪水，我在他身侧，小心地拿开他紧抱住的酒坛。酒坛移开，与酒坛紧贴的半边脸上还印着酒坛上的花纹。
    伸出手想抚平脸上的印花，却不料他突然醒来，就这样趴在胳膊上张开眼。
    眼睛是让人心疼的意外和疑惑，我知道，他下一句话一定就是：“我是在做梦吗？”
    “一定是的，一定是在做梦！”他布满血丝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像是在说，即使是在梦里，我要要看仔细你的脸，即使你要离开，我也要记住你的样子。
    “不是梦，我来了。”
    ‘啪嗒’桌案上的几只酒坛应声而落，碎了一地，却没有一滴酒水流出。
    楚青阳仿佛瞬间清醒一般，眨眼见就与我面对面而立，颤抖的手在半空抬起又落下，这样重复了许久，仿佛想要证明此时的我是真实的一样。
    拿起他的手放在我脸上，我帮他做了他心里想做的事。
    “感觉到了吗？你不是在梦里！”
    “梅，梅儿！”
    我笑笑，眼睛扫过狼藉的屋室，问：“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熏酒，不知道有人会心疼吗？你可是悸国的皇帝，有很多眼睛盯着你呢！可不能这么任性哦！”
    “你，你会心疼吗？”
    “当然，当然心疼！”
    “可是，可是你，你不是都想起来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离开？”
    “想起什么？为何要离开？你不要我了？”
    他震惊地张大了眼睛，让我更清楚地看到那一根根血丝，也更深刻地内疚。
    抱歉，楚青阳，我欺骗了你，看到这样子的你，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你，既然命定的结局终究会来，就让我用这最后两天的时间来我补偿对你的亏欠，真的很抱歉。
    “听说大臣们对于你要立我为后都很反对是吗？因为这个让你很烦？如果是这样，后天的大典取消吧！当不当皇后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不是吗？”
    “封后大典不会取消，朕要以最隆重的方式娶你过门，朕要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的妻子。”他激动地握紧我的手，欣喜的样子也让我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可是为了一个我得罪那么多人，值得吗？”这一句我问的很认真。
    他肯定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值得，因为朕爱你已经爱到骨子里！或许朕还不够完美，还做不到为你放弃皇位，可是朕保证，朕爱你的心天荒地老永不变！朕这一生唯一最爱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楚青阳，谢谢你！”垫起脚尖，这是第一次，我主动吻了他，只为他看着我时，真挚到颤动的眼神。谢谢你这么爱我！
    紧紧抱着我，他沙哑的声音里是让我愧疚的慌张，“孩子你放心生下来，朕一定会很疼很疼他，就像疼你一样。”
    “他会很开心有你这个父亲！”抱歉，我又说了句违心的话，我孩子的父亲，永远只有那一个！
    身后的手臂收紧，他几乎要把我揉碎了融进身体里，冰冷的嘴唇贴在我勃颈，低沉暗哑的声音重复着那句话：“如果你只是骗我，如果你只是骗我，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