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效应

看来富小凤神奇的嗅觉功能也是扯淡。
    葛小苗应该马上走。只有何量知道她红了眼睛。他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葛小苗越过富小凤走到何量身畔，开口叫一声何先生。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上海方言，阿拉侬依经理生意。何量一楞一楞地。当着众人的面，从生猛海鲜般的富小凤的眼皮底下掠走了何量。补充上牌桌的人说，“资本主义势力太嚣张。”“可惜一条好汉。”没一个人和富小凤说话，她不知道大家都在和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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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量气急败坏地说，“吃了豹子胆了吗？”“我肚子里没有豹子胆，但有更重要的。”“狗屁。”“别亵渎他，他是你的骨血。”“什么！”葛小苗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剩下的时间，他伴她走遍全市她最爱去的商店。接连三日，何量推开一切事务，陪她远足。游山玩水，徜徉在秋阳和煦的金色里。采摘许多红叶带回去。来自自然界的鲜艳，赏心悦目。
    他们同居了4个晚上。最后一个夜晚彻夜欢娱。黎明前的天空，黑得不透光。西风萧索，刷刷的秋雨绵密地织满了天地间。葛小苗瘫软满足地仰躺着。黑暗中传来何量精心策划的声音。“一年一度春已去，来也阑珊，去也缠绵。毕竟落花流水东去也。人生在世，有可为有不可为。32年上得遇佳人相伴，愿望足矣。适值秋雨湿窗，寒意初起，鱼水情歇。且与小娘子共计前程。”
    小苗体型成熟。丰胸厚臀。长长的圆润的手臂白皙光亮。长发浓密乌黑。是个绝佳的情人。何量掀起她的衣服，问，“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小苗抚胸笑微微，“往好处想象吧。听人家说，怀孕的时候，母亲心里想什么人，他将来就像这个人。”“我特别喜欢他。将来有机会再生一个，他会更出色。”小苗警觉地问，“干什么？”
    你不觉得他代表了我们共同的命运吗！露水夫妻，没有长治久安的根据地。反动势力强大，将把任何新政权扼杀在摇篮里。
    小苗声音不大，但是坚韧。跟我绕弯弯绕，少来这一套。我不管谁是我们的敌人。我死不了孩子就有命在。只有你，可恶，危险，是罪恶法官，要判处孩子死刑。我恨你。我可以不要你，休想动我的孩子。
    如果现行的生活常规是正确的，我们就是罪恶的一对。
    你后悔了。想杀人灭口。再逼我，我就杀了你。
    是的，他是一条万能的生命。何量说，命运主宰在我们手里。我们讨论的是向他施加灭顶之灾。要他代替我们承担厄运。我们是不是太可怕了？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幸亏有医院，由我动手术，绝对下不了手。
    枉费心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觉得你很无耻吗？
    你不知道。你拖着一个孩子，还要离开我，你怎么能想像出来！你真把我当做无耻之徒了。
    劝说进行到上午12点钟。葛小苗恸哭流涕地答应了。到医院预约了时间。到了日子，二人再次走进医院的妇产科。葛小苗满脸哀伤惊惧。何量等在手术室外的一个小时是他生命里最黑暗的时间之一。他敬佩小苗不屈不挠的那股劲儿。
    葛小苗出来。何量步履沉重地接她。以后数日他都用这种步履走路，提不起精神。葛小苗相对来说比较平静。年轻姑娘在这种地方所遭受的恐吓甚于年长女人。能够出来便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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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风苦雨半个多月。秋寒日重一日。秋阴笼罩的八月十五仲秋节到了。这几日是和葛小苗幽会的日期。何量等着电话。一个多月来，葛小苗一次也没有干扰过他。经过沉重的打击，何量心灰意冷。这倒提醒他，将来可能会有一天他厌恶了葛小苗，那么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也好解决了。或许是迎刃而解的那么简单。他心里没有她的眼泪，就是亲见她的哀绝无望也打动不了他。
    但是他现在做不到。随着时间的变化，葛小苗的诸多妙处经久不息地被他的意识重温。想起上次她采撷的翩翩早熟的红叶，触目所及风中的红叶，似乎她纤长的小手就会出现。柔荑细手曾一次次地温柔地滑过他的肌肤，留给他妙不可言的神奇感受。妙手在他身上任何地方停留，手法千变万化，抚弄得他灵魂出壳。
    何量沿着曲曲折折的路线回家。天更像秋天。家中放着石榴、月饼、桂花、落花生，呈现安详的过节气氛。门被轻轻敲响。妻子拉开门。门口站着邻居家的孩子方冬海。“我要见何叔叔。”何量接待他。“一个大姐要我给你一封信。”何量感谢了他。“还有，她让我带给你这只钢笔。”何量打量着没有意义的钢笔。“她说什么？噢，叫我转送给你是吗？”小邻居接受了报酬高兴地走了。
    最亲爱的人：
    永远祈望您好。
    告诉你爱人，我终于决定离开你了。她等的就是这种最重大的结果么？
    我悔吗？第一夜不悔；之前，我问过我的心，她答应了。自始自终，无怨无悔。真正地得到了你，生活那么美好。
    我将到一个美丽的地方去。心里装着对你永远的依恋。你是一个面面俱到的男人，也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宽厚仁爱，情意如天。有一副男子汉宽阔的肩膀。以身相许，不单是我的心愿，也是你爱人不离开你的原因吧。
    我不愿承认你有弱点，但你确实被你自身与生俱来的脆弱打败了。在你的内心某个重要的宫殿里，你抬不起头来。自愿放弃爱的权力和不爱的权力。
    我一想到你在将来的人生旅途中要默默忍受无涯的孤苦伶仃，我禁不住心也碎了。爱是无私的，包括你对我的爱。昔日花前月下，阳光雨露，无语的林荫，无风的阁台。同看红日，相伴明月，一齐玩清清湖水，共撒烂漫欢笑。天不动情，是因为他们看尽了人间鸳鸯；人不动情，是因为他们还在辛苦跋涉。地久天长之义，你我尽知。奈何生命苦短。不求再度辉煌。人间自古无真情？我们已然品味两情相娱的真谛。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几千年的期盼，也有我们一份。适此秋苦绵长，红花绿叶被纷纷杀落，无形的寒意一遍遍袭上我的心头。心不憔悴人憔悴。我将我留在光与影里，留在长街上，留在你的梦里，让你不受任何约束地追踪。
    请你别忘了在明年的今日的8点，在二里桥祭奠我带着花香的亡魂，以及你血脉相承的骨肉之亲。斯时，权让我在长风里向你絮语。
    这封信是我留的最后的笔迹。我要让你看到我的最后一个字。在我卧轨自绝以后，你千万不要光临现场。答应我的要求。
    有生一场，给无数人添麻烦。拖累父母，无意得罪尊敬的富小凤。无以为谢，唯有歉意两个字！
    来生我们一定更美好！
    葛小苗手书
    年月日
    何量拆封时费了点时间。当时是6点1刻钟。他一心保护漂亮的信封。何量看信时，富小凤的满腔怒火已经装不下了。这个美女蛇想干什么？“真的死不改悔吗？”何量连忙放下信笺，苦涩地笑道，“可能你想见她一面。”闷闷不乐地做活。一转眼信笺不翼而飞。富小凤若无其事地和何量准备这个肯定不会圆满的中秋夜的晚餐夜点。7点50富小凤重新将信笺交到何量手上。说，“我以为你看完了呢。”何量站着读了一遍，嘶嘶地说，“谢谢您！”打开门冲了出去。富小凤看着疾若星火的何量，疑怔地骂道，“有能耐就象你大娘一样动真格的！” 
 
 
 
情人效应（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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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二小的摩托车停在小卖部门口，还没有熄火。二小肯定在里头。何量招呼一声。发动起来一调头飞驰而去。轰鸣声中出了楼区，窜上街路，在车和人之间狂驶。通往一里河要走一条不规则的小路。路上凹凸不平，车子蹦跳不止。上一个斜坡时差一点被碎石滑到山沟里去。穿过过顶的醉鱼草，闯上路基。时间刚过8点。地动山摇中，火车灯光白刷刷地刺人双目，钢铁巨龙轰隆隆地通过二里桥，铿锵不绝地从颤抖的何量面前过去。何量的血脉突突直跳，睁着两只恐怖的眼睛。列车远去了，石桥上安静如常，只有风，和风中的醉鱼草。 
何量寻找到后半夜，直到汽油用尽。葛小苗毫无下落。何量推着笨重的车子走在秋天的夜里。心情就象灰色的云，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在加油站注了油，又骑到二里桥上。呆到翌日清晨。他的脑子里充满了幻觉，比梦境还要混乱。 
何量还车时，二小家还有点混乱。二小以为车被盗了，一夜睡不好，已经报了案。何量少不得陪二小去销案。 
何量接着寻找小苗。凡是她该在的地方全没有她。两天过去了。凡是她能去的地方也没有她。小苗的至亲好友一起想她有可能落脚的地方，然后抓紧查询。一个月过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小苗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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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量有一天在马路上看见了那个小邻居方冬海。何量喂了他一声。小邻居笑了。何量问，放学了？小邻居说，“我要回家。”何量说，我带你去“美丽风”吃冰点，愿意吗？小邻居说，“我要回家。我爷爷等我呢。他会给我买冰激凌。”何量领他给爷爷打了电话，带他去吃冰点。 
方冬海吃得高兴。何量问他，还记得让你送信的阿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