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潮”杂志在传媒行业算是后起之秀，两年前因为得罪了什么人差点面临破产危机，但就在这个时候，当时还是普通记者的陆启生突然被推了出来，接替了原来的社长，大刀阔斧般将杂志社改头换面。神奇的是，不到半年的时间，陆启生就将原本残破不堪的杂志社打造成了现在引领S市时尚潮流的主流杂志之一。至于在陆启生背后撑起整个大局的，必定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究竟是谁，白晗歆也没那个功夫去细查，反正她只是走走过场，还顾冉冉一个人情罢了。
“社长，还有两件事情我们实在搞不掂，你来想想办法吧。”高声说话的是杂志社负责娱乐板块的高洁，一个打扮随性，性格大大咧咧，整天以泡面为食的女孩。
众人听罢，有的事不关己般低下头在速记本上来回涂抹，有的眼波流转隔着会议桌就开始神交，还有的，比如高洁，直接从座位上站起，倾着身体，隔着中间那七八个员工，毫无遮掩地看向坐在会议桌最末端的白晗歆，等着她反应。
白晗歆纹丝不动，面色平静地回望高洁，还有站在远处一言不发却满脸笃定的陆启生。
“关于采访白方礼先生寿辰的事，刚才会议之前Star已经口头替白先生应允了。”陆启生微笑着朝白晗歆点了一个头，她亦礼貌地点头予以回礼，“不出意外，我们杂志社将是唯一一个被授权到场参加寿宴的媒体。”
会议室里顿时群情激昂，文件稿纸被扔飞了一地。
“至于另一件么……”陆启生突然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无奈地看着高洁，“是什么？”
“还不是那个新出炉的影后‘叶梓勤’，我约了好几次也约不到她的独家专访。”高洁边说边从手下压着的一个文件夹中抽出一沓照片，犀利地往桌子中间一扔，“这个‘叶梓勤’仗着自己稍有几分姿色便傍了个大靠山，心高气傲端着架子不理人，竟对外声称，‘谢绝所有媒体的采访’。”
陆启生两手一摊，“那就算了，尽力而为吧。”
“这怎么可以啊，社长，我都把下一期名人专访的板块空出来了。”
“那就用备稿顶上。”陆启生作势就要解散会议。
“社长~~~”
“有什么我可以忙得上忙的地方吗？”从刚才起，白晗歆一直在心里为陆启生的精湛演技鼓掌，但随性的高洁明显拖了他的后腿，言谈动作间，眼神管不住地直往她坐的方向飘。
“有有有！”终于不用再演了，高洁显然舒了一口气，本色尽露。
陆启生皱眉，隔空与白晗歆对视了下，顿时心下明了，笑得反而比刚才自然很多。
“叶梓勤的经纪人公司隶属‘昱风’集团……她……”
“知道了。”白晗歆适时打住高洁，心情烦躁加郁闷。
她真是低估了陆启生，有心在杂志社找个能配合他做戏的不是难事，但他偏偏挑了一个最没法掌控的人。想让她出手，又不明说，半遮半掩间却又清楚直白的告诉对方他的私心和目的，这样一个心思复杂难测的男人，顾冉冉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她往桌上看了眼，那沓影后的玉照早就被围坐在会议桌边的恶狼们夺了个精光。
高洁猛地从身旁编辑小钟的手里夺过一张，狗腿地送到白晗歆面前。
白晗歆点了下头，接过，视线在触及相片中那个妩媚身影的一刹那定住，逐渐黯淡了下去。
***
“啧~这是要给你大哥介绍女朋友？”白昱凡瞥了眼办公桌上的相片，修长的左腿悠闲地搭在右腿，饶有兴致地问。
白晗歆一没时间，二没心情和他抬杠，“这个小明星叫‘叶梓勤’，你应该不会陌生吧？叫她抽个时间，接受一下‘潮’杂志的专访。”
“我还真不太熟。”白昱凡一口否认。
白晗歆噘了噘嘴，“不太熟也没关系。她的经纪人公司隶属‘昱凡’，大哥你就帮忙说句话的事。”
白昱凡垂下眼又看了下照片上的人，按下手边的内线，说得平淡，“来我这里一下。”
事情进展异乎寻常的顺利，白晗歆以为电话那头的人是大哥吩咐着要处理此事的人，便静静站在一边等候着。
***
白晗歆万万也没有想到推门进来的却是周聿。
周聿和白晗歆互看了一眼，便齐刷刷地扭头去找白昱凡，用“你究竟抽什么风”的眼神盯得一向‘天地之间唯我独大’的白昱凡也稍稍汗了一下。
白昱凡稍稍调整了下坐姿，指了指晗歆，“其实我想说，这件事你最好问他。这个小明星的经济人公司虽然表面隶属‘昱风’，但真正的大老板却是周聿。”
白晗歆脑中“嗡”的一声，从周聿进门那刻起悬着的心仿佛过山车般一直从最高点俯冲下去，俯冲下去，这件事到底和周聿脱不了干系。
在会议室看了照片之后，她曾经试图这么说服自己，可能这只是凑巧，他们或许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可反复几次之后终于放弃，这样的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太牵强。现在好了，一切看来都在情理之中，照这么说，高洁口中叶梓勤的大靠山具体来说应该是周聿无疑了，原来他们之间一直还有联络。
“到底什么事？”周聿关了门走近了些，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白昱凡用两指把相片夹在其中，左右摇晃了下，“晗歆想采访你们公司这个小明星，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安排一下。”
目光触及相片，周聿不由一怔，不自觉地偏过头去看身边的白晗歆，只见她低着头，抿着嘴角，额前的柔顺的刘海盖着眼眉，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不说话。
周聿心下一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解释，或者说，事到如今他还有向她解释的必要吗？
白昱凡善于察言观色，一见两人沉默无语却又满脸“我有好多话要说”的表情，识相地站起身，“要我把办公室让出来吗？我倒是很乐意的。”
“不用了。”面无表情的两人异口同声。
白昱凡潇洒地耸了耸肩，留下句“那好吧”便踏着轻松地步伐离开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那个七月的傍晚是白晗歆最不愿去回忆的日子。
如果她没有向大哥打探周聿的去处，她就不用兴冲冲跑到酒店去，如果她在去之前给周聿打个电话，她就不用看到那些让她痛彻心扉的画面，或许她也不用那么早离开S市。
不过就算以上这些情况都没有发生，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周聿要做的，谁也没办法阻止。
酒店巨大的双人床上，短发女子赤/裸着上身，两条雪白修长的腿绕着压在自己身体上方周聿的窄腰，原本清秀脸庞因为对性事的渴望而涨得绯红。她不停得寻觅着周聿的嘴唇，轻咬，深吻，两手不安分地抓着他的背，想要贴得更近些，更毫无顾及地发出诱人的嘤嘤声。
周聿显然也已动情，他吻着怀里美人的朱唇，碾转反复，一手撑着床面，一手不停地抚摸着美人身前的茱萸，他低吼着，满眼血腥，好像要把眼前的人撕碎，一口吃下肚里。他伸出手，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的皮带和她早已半褪在大腿根部的内裤。
白晗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周聿。
他一直是深沉冷酷，从容不迫，凡事不喜形于色的男人。这样的周聿，令她害怕，令她陌生，令她心痛。
白晗歆虽未经世事，但对这样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从大到小她已经记不起自己撞破过大哥多少次的好事，但没有一次会让她有现在这样的感觉——心如刀割。
她隐约知道周聿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是何等心思细密的人，不会傻到连做这种事也忘记把门关上。
想要她对他死心，可她偏不。
气压渐渐低了下来，远方不知什么时候飘过来黑压压一片乌云，白晗歆听见阵阵的闷雷在远处响起，暴风雨的前兆，将世间一切都用黑暗包裹了起来。
她拿起桌上一杯未饮尽的红酒，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这对男女。
短发女子半眯着眼，依稀看到窗边站着个人影，还没回过神就被红酒泼了一脸。
“你干什么呀？！”好事被中途打断的女子尖叫起来，边摸着脸上的酒水，边用另一手推开压在身上的周聿。
周聿被推地坐了起来，头发和肩膀上也染着淡淡的红酒，看到白晗歆的一刹那丝毫没有任何诧异，红着眼声音沙哑地质问她，“你来干什么？”
白晗歆没有理会他，往前两步对着还在迷茫状态的女子，伸出一只手，食指向着门口，厉声呵斥，“你给我滚。”
裹着床单的女人有些怔忡，眼前这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估摸着也就比自己小个一两岁，可这一开口却透着慑人的气势，她犹豫地看了周聿一眼。
白晗歆将手中握着的酒杯重重往地上一掷，玻璃飞溅，清脆的响声仿佛落下的惊雷。
“你到底滚不滚？”
周聿抿了抿嘴，从床上光着上身下了床，面无表情，“梓勤，你今天先回去，我迟点再找你。”
***
隆隆的雷声预示着这场暴雨距离这座城市愈来愈近，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黑暗，借着窗边透过的微光，周聿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上一口，吐出的白烟顺着风向，吹在了白晗歆已经苍白的小脸。
她捂着鼻子，呛了几下，复又抬起头，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周聿，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好像是我一直在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