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周聿披着一见白衬衫，前襟敞开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纹理。他背对着光线坐着，白晗歆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那个不饱含任何感情的声音的确是出自周聿之口。
“我喜欢你，爱你有什么不对吗？而且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她听到周聿冷哼一声，“没错，我是喜欢你。”
闻言，白晗歆的目光仿佛在黑暗中亮起了一盏明灯，他第一次向她亲口承认他也是喜欢她的。
“任何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看到像你这样的女孩都会喜欢，不是吗？”周聿残忍地划破她的希望，“我指的是，一个正常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空气中流动的燥热足以使每一个人都淌下热汗，可此时的白晗歆却冷得浑身发颤，“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么说。”
“那应该怎么说？”周聿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猛地一个起身，直挺挺地站在白晗歆的面前，“你说你喜欢我，那你知道我此时此刻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白晗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摇着头，心绪紊乱，“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是如果你想要，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周聿的嘴角突然牵了起来，那样邪恶狰狞的脸，使她感到陌生，“什么都能给我？”
窗边倏地闪过一线明亮，紧接的雷声仿佛就回响在两人的头顶。
“我想你像刚才那个女孩那样躺在那里，然后把你自己给我。”
白晗歆顺着周聿手指所指，视线转向刚才那张双人床，白色的床单凌乱地歪斜在床上，周聿褪下的皮带半根在床半根拖在地面上，两只雪白的枕头以邪恶的姿势交叉放置在床的中央。
白晗歆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咬着自己的嘴角，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默不作声。
“怎么？做不到？”周聿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靠近一步，低下额头顶着她的，每说一个字呼吸都吐在她的鼻尖，“所以说，爱我的你却没有办法满足我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需求？”
够了，就算她再怎么勇敢，再怎么喜欢他、爱他，但她能承受的就那么多而已，她也是骄傲的，她也需要尊严。
白晗歆伸起双手抵着周聿坚实的胸膛，用尽全力拼命一推，周聿没有设防，竟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两步。
“我不知道最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自问没有做错什么……”她低着头，眼睛盯着地板上的一块玻璃碎片，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如果不这么做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大哭起来，“如果着就是你希望的，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尝试照你说的做，不打扰你，不去爱你，尽量离你远远的，这样可以了吗？”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白晗歆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没有使自己倒下，她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周聿的脸，无所畏惧的白晗歆，现在只想做一只小鸵鸟，她深吸了口气，转过身，迈着艰难地步伐消失在了黑暗的包围中。
***
“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坐坐？”
周聿的问话终于把白晗歆从痛苦的回忆里捉了回来，她摇头，“不用了，就几句话的事，在哪里说都是一样的。”
周聿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指着一旁的沙发，“坐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快安排她……我是指叶小姐接受‘潮’的专访。”落座之后，白晗歆迫不及待地想速战速决。
“这不是难事。”周聿想了想，反问她，“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陆启生是怎么说动你的？”
白晗歆有些意外，虽然周聿认识陆启生并不奇怪，但是他既然这么问了，里面就一定有值得她推敲的地方，如果陆启生这个人有问题，那么她第一个要提醒的人就是那个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的顾冉冉，而且越快越好。
“我暂时在他的杂志社帮忙。”白晗歆不动声色，语气平平，“怎么？陆启生有什么问题吗？”
周聿愣了下，再说话的时候倒显得轻松了些，“没有。之前他一直缠着梓勤要做专访，印象深刻而已。”
梓勤，你今天先回去，我迟点再找你。
他当初对她也是直呼其名呢，那样的呵护备至，小心翼翼的，只是现在听来，为什么感觉会比当初更刺耳呢。
“那拜托你尽快联络叶小姐那边，时间上当然越快越好，过两天我会直接联系她确定时间。就这样吧。”说完，她起身欲走。
“‘潮’那边确定采访人选了吗？”
“目前没有。”她实话实说，“不过你放心，无论是谁执笔，写好的采访稿一定在第一时间让你和叶小姐过目，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双方可以再一起协商。”
“好。”
“那我先走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周聿与白晗歆同时从沙发上起身，他向她伸出手，很公式化的，“合作愉快！”
白晗歆没有拒绝的道理，大方地把手放入他的，肌肤刚一触及，便被他紧紧握住，一如既往的冰凉，她倏地抬起头，仿佛回到七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恍惚间，白晗歆看到周聿的薄唇掀了几掀，一字一句像敲在了她的心上。
“如果我希望这篇稿子由你亲自执笔，会不会很过分。”
“不会。”她笑着把手抽了出来，心却揪到了一块，“只是我不保证会写出什么话来，因为……你知道，她给我的第一印象的确很糟糕。”
周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里忽然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我知道……那个时候她……”
“我对她的事半点兴趣也没有。”白晗歆觉得再待下去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是先走了，再见。”
白晗歆走的很急，周聿这次既没有开口留她，也没有向上次那样抓着她不放，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就像七年前的那个傍晚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七年前的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白晗歆竟然中途折返，但这一次，她是怎么也不会回头了吧。
   
第15章 第十五章
是的，当时的周聿怎么也没想到白晗歆居然在一个小时之后又回到了酒店的那个房间。
当时他正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外面已经开始下起瓢泼大雨，天地之间仿佛连成了一线，豆大的雨滴无情地敲打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一时间，周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全身湿透的白晗歆果然站在他身后一米远的地方，周围的地毯因为她衣裙上不停滴下的雨水而变得潮湿。
粘成一块块的长发垂在她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旁，顺着脸颊流淌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双手抱胸，将自己的上身蜷缩在一起，那条黑色的百褶裙毫无生气地贴在她修长的大腿周围。
周聿如果在那一刻改变主意，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但他不能停下，一旦开始了，他就没有停下来的自由。
“你回来干什么？”他的语气中带着嘲弄，可天知道他有多么想把她按在怀里，吹干她的头发，抱她放入浴缸，然后替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白晗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咬着嘴角，这时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她努力弯了弯嘴角，但笑起来却比哭更难看，“我……愿意。”
“什么？”周聿不可置信地反问她。
“我说我愿意。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需求，我愿意满足你。”
周聿神色巨变，脸顿时扭曲到了一起，厉声叱道，“你再说一遍！”
他气得简直可以把她的头扭下来，而她却在他尾音未落之前抬起手，颤颤巍巍开始动手解自己衬衫的纽扣。
“白晗歆！”他咆哮着走过来，不由分说抓住她的双手，简直就像一头暴怒的雄狮。
白晗歆从没见过周聿如此愤怒的样子，他的眼角一下下抽动着，鼻翼微微外张，眼里仿佛可以喷出火来，她一时半刻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雨继续下着，远方的天空似已渐渐泛白。
白晗歆仿佛一个出水精灵般站在周聿的面前。她额头的雨滴随着光滑的脸颊滴落，一滴滴沿着她的锁骨滑进早经湿透了的白色衬衫，视线及下，前襟已经微敞的衬衣下，一块小小的碧绿色翡翠贴着她的胸口，通透无比。粉红色文胸在湿漉的白布下若隐若现，描绘着她逐渐丰满的胸部，不断挑战着周聿的视觉神经。
周聿只听自己低吼一声，连忙松开抓着她的手，转身，声音冷到极致，“在我没改变主意以前，你最好快点回去。”
“你知道，我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周聿的两手慢慢成握拳状，眉头紧皱，神色严峻，嘴唇抿得死紧，半晌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了，他松开了拳头，双手插入了西裤的口袋，声音在哗哗雨声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你确定？一旦开始，我便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一室静谧。
就在周聿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他听到一个轻却坚定无比的声音，“我确定。”
该死！周聿一咬牙，回过身来时，什么表情也没有，他挑眉看了眼对面站着的白晗歆，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过来。”
白晗歆没有犹豫，径直走向他，站定。
她全身不由自主地轻颤着，咬着的发白的嘴唇，紧紧拽着裙摆的两手，筋骨可见，周聿知道她一定紧张得要命，如果可以，他怎么会舍得这么做，但是她是那么的固执，而他也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