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待到周聿也落座完毕，陆启生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座的各位可以说都是熟人，我还需要介绍吗？”
白晗歆在心中冷哼了一声，下次奥斯卡奖提名陆启生吧，不能走向世界，冲出亚洲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用不用，我们之间都熟得很。师兄，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上菜吧。”就算在这个时候，顾冉冉也不忘要附和几句。
陆启生一按铃，服务员便陆陆续续地把一盘盘的菜往里端。
“白小姐，按规矩，迟到了要罚酒三杯呦。”叶梓勤拿起手边的酒瓶作势就要往白晗歆面前的酒杯倒酒，酒倒到一半好似想到了什么，娇嗔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周聿，你说是吧？”
白晗歆的眼神停留在面前的透明酒杯上，心里却同样等着周聿的答案，他会说什么呢？
谁知道等来的却是周聿一声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嗯”。
白晗歆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叶梓勤得意的表情太刺眼，可是再刺眼也没有此时周聿低头沉默喝酒的样子更让她气恼。
“请吧。”叶梓勤指着满满一杯啤酒，趾高气扬。
白晗歆没有理会顾冉冉按在她腿上的手，毫不含糊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小姐，果然豪爽，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叶梓勤边说，边忙不迭地给白晗歆斟满第二杯。
“叶小姐过奖了。”白晗歆缓缓举杯，“叶小姐不仅靓丽，而且演技也是相当了得。”
她故意加重了后半句，叶梓勤听出话里有话，脸色随之黯淡了几分，但仍然捧着瓶酒，蓄势待发地等着要斟下一杯。
这顿饭吃得比想象中要久很多，周聿的沉默、顾冉冉的杂八、叶梓勤时不时的殷勤、陆启生的市侩，白晗歆实在忍受得很辛苦，除了一杯接着一杯，她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什么可以做。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起身，踉踉跄跄地拿起包。
“我陪你去吧。”顾冉冉知道大错已经铸成，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你去死。”
“……”
***
吐完之后，白晗歆感觉舒服了许多，但走路仍然免不了摇摇晃晃的，她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小心地走着，眼前模糊了便停下来眨巴两下，然后继续走。
被人突然从后面攥住小臂的时候，白晗歆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边挣扎边要转过身。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动作却不情愿地变得迟缓，还没等她见到人，就被人拖着往后跑了。
“救命……”白晗歆虽然酒醉，但自我保护意识仍然很强。
“闭嘴！”
白晗歆果然被震慑住，随着身体的转正，苦难地扬起头，周聿正拧着眉峰，怒不可遏地看着她。
她满脸的困惑和疑问，他收紧了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救命啊……”白晗歆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支配地东倒西歪，被周聿攥着的地方痛到酒醒了三分。
“放开我。”她边挣扎边踢他的脚脖子。
可是她再拉开嗓子喊，路过的顾客也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喝醉酒发酒疯的女人，瞥了两眼之后，事不关已地冷淡经过。
无计可施下，她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背。
   
第19章 第十九章
白晗歆是被人扔上车的，确切的说，是周聿的车。
经过一路的体力抗争，占尽下风的她早就筋疲力尽。她侧着头，赌气般望着窗外，然后她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我自己开车了。”她伸手要开车门。
周聿动了一下，只听“卡擦”一声，门锁果断落下。
下手慢了一步，白晗歆懊恼之余，火气又开始腾腾地往上窜。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
气他放任叶梓勤灌她三大杯。
气他什么话也不说就暴力地把她拖上车。
气他之前什么也不肯告诉她，然而那个叫叶梓勤的女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能自己回去。”她偏过头，粗着喉咙，完全没有形象般大叫。
“你喝醉了，一个人回去会有危险。”周聿的脸色仍然不好看，但语气却比刚才软下很多。
停车场上，车辆整齐地排列着，周聿挂了倒档，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扶着副驾驶位的座椅，很顺利地便把车子倒了出来。
“冉冉会送我的，你命令你把车锁打开，立刻！”她不依不挠地拉着车门，虽然知道那只是徒劳。
“不用麻烦别人。”周聿稳稳停下车，挂空挡，拉手刹。
周聿手上的隐着血迹的咬痕在白晗歆面前晃过，她刚才出手真有这么狠？心头刚刚浮起一抹内疚，便很快被另一波情绪压制了下去。
“你就这样走了，那叶梓勤怎么办？”
停车场的灯光昏暗，没有开灯的驾驶室里，周聿的表情在忽明忽暗中看不清楚，白晗歆只看到他侧脸的线条骤然一紧。
“我和梓勤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白晗歆一愣，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连思考也变得迟缓了，但嘴巴却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是吗？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呢。”
“你喝醉了，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我没喝醉，我清醒着，至少比你清醒。”他的逃避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她的大脑，激得她猛地坐直了身体，“你想和我谈什么？是七年前的那天，她为什么会爬上你的床？还是，现在你为什么会买下她所在的经纪人公司？或者，你在明知道我讨厌她的情况下，还对我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不然的话是什么？哦，对了，难道是刚才？你眼看着那个女人连灌我三大杯，却坐视不理？”
白晗歆喘着粗气，她还有千千万万个为什么想要知道，可等他一个答案却比登天还难。
“还有吗？”周聿倏地侧过身，靠近她，眼对眼，说话吐气像丝羽般抚过她的脸庞。
那种突如其来的压制感令白晗歆措手不及，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口，但言语上却毫不示弱，“当然。”
“？”他的下颚崩得紧紧的，抿着嘴唇，一如既往的沉默。
但她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鼓励，可他想知道些什么，他又希望听到些什么。
“开门。”她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猛地将他往后一推，“让我下去。”
他只微微后仰了些，很快便调整好姿势倾身压了过来。
他动作敏捷，白晗歆甚至还没来得及动弹，便感到自己的下额被他夹在了虎口处，同时，左手也被他紧紧得压了下来。
她被逼直视他的双目，那双眼睛仿佛黑暗森林中蛰伏的猎豹。
“周聿，你这个混蛋，放开……”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他的手插入她的黑发，猛地向怀中一靠，嘴唇紧紧地吮住她的。
***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在他想要更深入的时候，后面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催促声。
白晗歆仿佛是被惊醒的，在思维正常运转之前，她的手已经快一步推开他，“啪”的一巴掌打上了他的侧脸。
那个响声清脆响亮，连白晗歆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开门让我下车。”
周聿压着她的手，岿然不动，紧皱的眉心清楚地写着三个字，不愿意。
此时，后面的车子又按了几下喇叭，夹带着闪了几下远光灯。
周聿犹豫了片刻，终于堪堪松开按着她的手，白晗歆得以解脱，刚想反击，周聿的身体却又压了过来。
白晗歆毫无犹豫地举起右手，想要顾技重施，周聿却早已眼疾手快般抓牢，固定在半空中。
当身侧那根保险带被缓缓拉出插进椅子下方时，白晗歆才得空喘了口气。
也就是在她喘气的间隙，周聿的车已经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
一路无言。
白晗歆紧紧地贴着车门坐着，拒绝再和周聿说一句话。
道路两边的梧桐树一棵棵向后方匀速移动，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因为她发现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冷静下来的方法。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现在就可以问我。”
他的声音成功地打乱了她的思路，她甚至不知道刚才那颗梧桐到底是105棵，还是106棵。
她幽幽地转过头，目视前方，他们的车因为路口的红灯停了下来。
“是不是任何问题都可以问？”
如果问了，他是否又能做到知无不言呢，她怀疑，严重怀疑。
“我尽量。”
“那么……”白晗歆顿了一顿，红绿灯转换，缓缓起步加速，“叶梓勤知道的，我全部都要知道。”
 “七年前，你在周聿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离他而去，如今就没有资格再回来和我争夺些什么！”
如果可以，白晗歆希望自己是潇洒的。
至少在叶梓勤阴声阴气说着过往那些种种的时候，她能够无谓地一笑置之，但事实证明，她做不到。
叶梓勤知道，七年前的周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会知道！
这样的认知让她无法忍受。
她辛苦追寻了那么久那么久的理由，竟然一直被别的女人紧紧地抓在手心，那种感觉真的比死还让她难受。
***
紧急刹车声把她拉回了现实，周聿驾车偏离了行车道，在马路旁停靠了下来。
“晗歆，叶梓勤知道什么并不重要。”
那声“晗歆”是多么得令人怀念，又令人唏嘘。回国之后，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却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气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