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她边捉摸着下次出手的力道，边不自觉地又倒了一些药油在手心。
深吸一口气，白晗歆堪堪扬起手，刚举起半分，手腕就被一股强力钳制住，周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他迅速欺身过来，攥着白晗歆的手重重往下一压，白晗歆失去了重心，不受控制地往沙发后仰身躺去，药酒在摇晃中撒了一半，但白晗歆仍然紧紧地抓着，周聿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垫在她身体的下方，整个身体也顺势倒了下去。
周聿的手掌托着她的背，感觉着她的柔软和僵硬，白晗歆红着脸挣扎着要起来，可他的重量整个压在了她纤弱的身体上，她怎抗衡得过？
“你什么意思？”周聿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中带着隐忍与压抑。
白晗歆能感觉得到他每一个吐字，只要她一说话，相信他也能，所以她抿着嘴巴就是不吭声，只是晃着手里的药酒瓶以示抗议。
周聿听着那半瓶药酒的晃荡声，松开钳制着她的手，一把夺过，随手往地上一扔，地毯消去了大部分的撞击声，然后渐渐被药酒润湿。
白晗歆双手都获得了自由，可还没来得及反抗，手腕倏地一下又被他抓牢，就在同一时刻，周聿从她的身下抽中另一只手，下一秒，那只在空中胡乱飞舞的手也被准确的抓住。
白晗歆彻底放弃了，她看着周聿用双腿膝盖的力量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两腿分开在她身体的两侧，自上而下的看她。
周聿拧着的眉目渐渐松开，眼瞳缓缓深了下去，他慢条斯理地将她的双手压向她的头顶，语气仍维持着僵硬，“我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回答？”
白晗歆偏过头去，急中生智，胡编乱造，“什么什么意思，你没看说明书吗？抹药水的过程中可以轻轻按压，这样淤血会散得更快。”
“我不是问你这个。”虽然周聿觉得她这个回答很可笑，但这丝毫不能平息他的怒气，“刚才为什么故意打断我。”
“不是故意，那是因为我要你量一下……”
白晗歆没有能说下去，因为周聿的手很准确的扳过了她的下巴，下颌被紧贴在他手掌的虎口部位，慑人的双眼似乎再告诫她，不要再对他耍花样。
果然，他开口了，没有言语，却直接用行动封住了她的口。
感觉到他的唇贴着她的，白晗歆脑中倏地一片空白之后，胸中堆积的恼怒一下气突破了临界点，她一个狠咬，血腥味便在两人交^融的地方蔓延开。
周聿吃痛了一下，微微扬起头看她，刚准备低下头继续，动作却在此时戛然而止。那一刻，她的原本清亮的明眸中，竟变得黯淡无光、水汽氤氲。
感觉到他的僵滞，白晗歆不管不顾，握紧拳头就往周聿身上推，两脚也如脱了水的鱼一般上下翻腾。周聿虽在没有防备之下，稍稍踉跄了两下，但力量悬殊太大，白晗歆的反抗很快就被无声地压制了下去。
“我凭什么一定要听你说的这些？”大势已去的白晗歆，不甘心地做着左后的抵抗。
周聿愣怔，再次撑起身体，不解地望着身下这个女人。
“没错，以前我是很想知道，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的清清楚楚，非常非常想。可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想你不会忘记吧？”
周聿被问得哑口无言。
见周聿无言以对，白晗歆冷笑一声，“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站在你面前的白晗歆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幼稚的小女孩了。叶梓勤的过去，甚至是你的过去，对我来说，还会像以前那么……重要吗？”
还会像以前那么重要吗？白晗歆来不急思索，压在身上的重量倏地消失殆尽，手腕一松，她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周聿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双手交叉置于膝盖，垂首无语。
白晗歆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衬衣，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卫生间。
绯红的脸颊、蒙着细雾的眼脸，悸动的心。白晗歆打开水龙头，双掬起一捧水，毫无犹豫地往自己的脸上扑，这样尴尬的气氛，他们该如何自处。
在卫生间磨蹭了很久，白晗歆才舍得出来。
周聿并不在客厅，茶几上的药品已被收起，但沙发上却多了一条杯子和一个枕头。
卧室里传来被褥的窸窸窣窣声，白晗歆朝卧室走去，周聿正弯着腰，替她铺着新床单。
感觉到她站在身后，周聿身形顿了顿，才转过身来，“床单是新换的，枕头和被子也是新的，你放心睡吧。”
白晗歆想起他满身的淤青，“还是我睡沙发吧。”
“白小姐，你一定要和我唱反调吗？”
白晗歆噤声，周聿这才转过身，继续铺床。
一切妥当之后，周聿从衣橱了拿了一套新的睡衣递给她，“睡衣是男士的，你将就着穿穿吧。”
白晗歆接过，来不急道谢，周聿便擦着她的肩离开了。
简单的沐浴梳洗之后，白晗歆便躺在了床上。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比原先更陌生的周聿。
虽然换了新的床单，但他男性的独特气息仍然充斥在这张床、这个房间，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也和他的一样。
白晗歆翻了个身，月亮透过薄纱窗帘，淡淡洒在木制地板，她的心却难以平静，又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最终，两人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远了，没有了叶梓勤，事情反而变得越来越糟糕，原本，他们的问题就不在其他人的身上。
虽然白晗歆并不认床，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浅浅的，不停地翻身，直到凌晨才稍稍有了些困意，一觉醒来翻开手机一看，已经十点。
稍稍打点妥当之后，她才出的门。
客厅里，一桌的早餐，还有一旁他留的字条——
记得吃早饭。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的日子，白晗歆很忙碌，或者说整个白家上下都忙得不亦乐乎。
很多事情在悄然间发生着改变，比如说——
某一天，顾尧然在MSN上找她视频，画面刚链接好，顾尧然肿着跟猪头似得脸正好填充满整个画面，吓得她差点没跳到床上。
同一天，梅辰逸吹着口哨回到家里，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上了楼，这时候白晗歆刚巧从房间出来要下楼，两人在楼梯拐角处擦肩而过，瞥一眼，他眼角的一块乌青，很小，但那的确是打架的证明。
某一天，S市金融世家——白家与顾家，相约某知名大饭店，商讨订婚细节。
某一天，白晗歆听说，白念安正在肯尼亚等动物大迁徙，这个订婚典礼恐怕是要错过了。
“这件怎么样？”梅辰韵穿着礼服在落地镜面前转了几圈，回过头去看有些失神的白晗歆。
白晗歆上下欣赏了一番，目光最终留在在梅辰韵那张故作欢愉的脸上，“还行吧。”
白念安不能回国参加订婚典礼的消息是昨天傍晚传来的，梅辰韵知道的时候很安静，“哦”了一声就默默地跑上楼回了房间。白晗歆跟了上去，在门口踌躇了半晌，抵在门板上的指骨最终没有勇气扣下去。她没有立场代替二哥说任何抱歉的话，而她自己，梅辰韵此刻想要的也绝不是旁人的安慰。
“腰这里可能还要收一下，好像有点松了。”梅辰韵眉头微微皱起，这已经是她试的第15件礼服了。
一旁伺候着的婚纱店的工作人员闻言，疾步上前，手捧另一件白纱，“要不试试这件，昨天刚从法国空运过来……”
“也好。”献媚被打断，梅辰韵径自从工作人员的手臂把那件白纱抽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更衣室。
工作人员的笑容僵硬在嘴边，白晗歆避开她求救的目光，拿出正在振动的手机，是顾尧然。
“怎么样？”语气很是焦灼。
“什么怎么样？”
“你和辰韵在一起？”
“嗯哼。”
顾尧然那头似乎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刚才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我以为出事了。”
白晗歆往一旁的座位看了眼，因为要试礼服的关系，辰韵一来就把包搁在上头没动过，“辰韵在试订婚的礼服。要她听电话吗？”
“不用了……我听说你二哥……不打算回来。”
“So？”
“……辰韵她没什么事吧？”
白晗歆想了下，“目前来看还是挺正常的。”
“是吗？她没有哭？”
就在这时，试衣间的门被推开，梅辰韵一身便装走了出来。
“要不你自己跟辰韵讲，她就在我旁边。”
那边沉默了几秒，最终否决了她的提议，“不用了，挂了。”
白晗歆听着电话的忙音，无奈地合上手机，顾尧然的软肋就是梅辰韵，毋庸置疑。
“是谁啊？”梅辰韵问，顺手对工作人员指了指试衣间。
“顾尧然。”白晗歆看着工作人员小跑步姿态进了试衣间，“不试了？”
“改天再试吧，累。”梅辰韵双手叉腰活动了下胫骨，坐下，喝了口橙汁，又问，“你不再试几件吗？”
白晗歆笑，开玩笑道，“我就刚才那一件吧，你才是当天的主角，我怎么好抢你的风头。”
梅辰韵也只是笑笑，看起来无精打采，“顾大哥有事？”
“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所以才打给我。”
梅辰韵翻开包，取出手机，屏幕显示几十个未接电话，“他有说找我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