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白晗歆正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辰韵却已经先一拍猜出了大概，“是不是他知道二哥不回来了？”
看着辰韵伤心难过又要故作坚强的样子，白晗歆心里不是不难受的，她缓缓地点头，“顾尧然很担心你，他问你好不好。”
梅辰韵耸了下肩，微微一笑，眼神却是空洞，“嗯，顾尧然对我真的好，所以我才决定要嫁给他。”
白晗歆不由怔忪，晕在心头一夜的话最终倾巢而出，“辰韵，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对尧然不公平，但是我还是要说。辰韵，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我相信尧然……”
“不会。”梅辰韵摇头，说得坚定 “我说过的，我会依约嫁给顾尧然。”
白晗歆忽然想起那天辰韵对她说的话，如果没有试过，我会不甘心。那么，现在辰韵已经甘心放弃了吗？而她自己，也做到心如止水了吗？
一双柔软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晗歆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昨晚想得很清楚，以后白念安就是我的二哥，没有其他。而我，也不会委屈自己，今后的日子，我一定会好好过，和顾尧然一起。”
白晗歆反手握上辰韵的，欣慰地点头，送上最无声的祝福。
某一天，白家的小公主梅辰韵一夜长大。
***
这一次，顾尧然是真的醉了。
白晗歆赶到酒吧的时候，顾尧然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长沙发上，一手自然垂到地面，空酒瓶被紧攥在手中，另一手反搭在额头上，遮着眼眉，嘴角处烈酒的痕迹没有完全消失，面前一张桌子上，几十个酒瓶东倒西歪，手机、车钥匙就那么放着，也不怕被人拿了去。
白晗歆悄无声息地坐下，弯腰想从他的手中把酒瓶抽走。
“我的。”顾尧然忽然扬起手臂，把酒瓶抱在怀里，宣称所有权。
“OK，你的。”白晗歆自觉举起两手，不和酒鬼讲道理。
顾尧然费了劲才使自己的双目掀开了一条缝，只有白光，再用力一些，隐隐约约才终于看清了一个轮廓，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晗歆？”
“是我。”
顾尧然的嘴角牵扯出一丝苦涩笑意，他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双脚一斜，朦胧的世界仿佛天翻地覆。
眼看着顾尧然摇摇晃晃又要倾倒，白晗歆连忙坐到他身旁，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身体的平衡是维持住了，这个脑袋竟也顺带便得寸进尺般搭在了她的肩窝。
“喂，顾尧然，你起来坐好。”她用足了力道，猛拍酒鬼的脑门。
“再给我们来两瓶……这个。”顾尧然用臂膀格开她的手，摇着手中的空瓶，支吾着对经过的服务生下单。
白晗歆翻了个白眼，“来两杯水，谢谢。”
服务生倒是很有判断力，转眼间两杯冰水送上。
“你要的酒来了。”
顾尧然这才松开白晗歆，闭着眼睛，随手捞起桌上的冰水，扬起头，一饮而尽。
好不容易获得自己的白晗歆正捏着脖子，准备起身，岂料顾尧然动作竟然比她还快，复又枕上了她的肩。
“顾尧然！”白晗歆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
“在！这酒味道不错啊，再给我来一瓶！”
“……”
白晗歆算是彻底放弃了，唯有等着救兵来帮忙。
白晗歆见识过顾尧然发起酒疯的样子，不比辰韵好到哪里去，尤其是那张嘴，说出来的话简直要吓死一干人，再加上订婚的日子迫在眉睫，哪能容许一点差池，所以万般无奈下，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周聿，给这个醉鬼找一个暂时的收容所。
“晗歆……”
“嗯？”
“要不这个婚我还是不订了吧……”
有那个一个瞬间，白晗歆怀疑顾尧然又是在装醉，可低下头一看，杂草般的乱发，紧皱的双眉，因为醉酒的难受而抿起的薄唇，他是真的醉了。
可即使醉得不轻，他的心里最挂念的还是梅辰韵，那个让他深爱着，又让他痛苦着的女孩。
“真是傻。”白晗歆自言自语，说得是谁，她自己也不自知。
肩膀倏地一轻，压迫感随之消失殆尽，顺着顾尧然身体倾斜的方向看去，顾尧然的腋下被人用手支着，两步之后，就被那双大手扔在了沙发上，继续作挺尸装。
弯腰站直的那个男人当然是周聿，白晗歆还没搞明白状况，他已走到她面前，白晗歆感觉自己正被他用一种莫名的表情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
“他喝醉了，就喜欢胡言乱语。”
白晗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但那个表情分明是男人抓住女朋友偷情时的样子。
周聿的表情似有好转，刚要开口——
“晗歆……你还没回答我？嗯~”
刚有好转的表情倏地隐了下去，眉头皱得更紧，双手亦不自觉地作握拳状。
“他喝醉了，就喜欢胡言乱语。”白晗歆眼角抽搐，哪里还知道这句话自己已经重复第二次了。
“我看到了。”
“……”
这时顾尧然突然翻了个身，颤颤巍巍就要坐起来，“白念安，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
一丝疑惑“嗖”得一声闪过周聿的脑海，下意识地侧头去看白晗歆。
“玩弄别人的感情，你…..不得好死…..”
白晗歆无言以对，一双眼睛乱转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此时的周聿倒是一扫脸上的阴霾，意味深长地揉着下巴，等着看白晗歆的反应。
“快点把他搬走吧。”白晗歆哑着嗓子，实在没脸继续呆在这里。
周聿嘴角微微扬起，一副“乐意至极”的样子，看得她又一次咬牙切齿起来。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砰”的一声，顾尧然像货物一样被人扔到了床上，听得白晗歆周身骨头痛，只好闭起眼睛，把头歪向一边，权当没看到。
周聿退后两步，倚在衣柜门边，单手松开领带。
白晗歆怕顾尧然的脏鞋弄脏了周聿的床，刚想走过去把顾尧然的鞋脱下来，周聿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她的前面。
脱鞋、扒开外套、盖上被子，一气呵成。
而此时躺在床上一无所知的顾尧然嘴里依旧唧唧歪歪地说个不停。
“等一下，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当真。”白晗歆再一次好心提醒。
周聿朝她看了眼，冷着脸走到门口，单手握着门板的侧边，一副送客出门的样子。
白晗歆顿了一下，才提步往门口走，没走几步，身后的顾尧然又不安分起来。
“辰韵，不要走……”
白晗歆刚回头，却听见周聿拍了两下门板，只得重新回头走出卧室门，顺便忽略掉了对顾少爷的一点歉意感。
后脚刚踏出，就听见背后“砰”的一声，白晗歆循声回头。
“卧室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会听到不该听的。”周聿说得一本正经。
仔细听来，顾尧然的呓语声果然被厚实的门板隔绝在卧室之内。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周聿从她身边走过，边走边扯下领带，脱下西服，搭在了沙发上，“只是，顾尧然心里装着的人还真不少。”
白晗歆愣了一下，面对周聿此刻难得的调侃，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也早点睡吧。”白晗歆看了看沙发，内疚感油然而生，他已经是第二次因为自己而睡沙发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白晗歆自知执拗不过他，只好用缄默来代替默许。
周聿转身进了书房，白晗歆以为他要去拿车钥匙，就乖乖在原地等着，眼睛无意往茶几上一扫，车钥匙不就在这里么。
周聿很快便从书房出来，手里多了一个信封，待他走进，白晗歆一下就认出了那个信封。
“谢谢。”白晗歆接过他递过的信封，但他修长的手指却仍抓着信封的一角，不肯放手。
“？”她疑惑地仰头看他。
周聿也看着她，清冷的眼神似多了一份不确定，“是不是参加完顾尧然和辰韵的订婚仪式，你就要回美国？”
白晗歆捉摸着他的口气，到底是想让她回去呢，还是不想，最后索性也给了他一个模凌两可的回答，“我还没决定。”
周聿对这个答案显然不甚满意，皱着眉头，抓着信封的手许久没有松开。
白晗歆被他这样犀利的眼神看着，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把信封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拉，周聿才堪堪地松手。
“走吧。”周聿冷冷地丢下一句，与她擦肩而过，去茶几处取了钥匙。
***
白晗歆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在玄关换了鞋，蹑手蹑脚地打算上楼，客厅的那盏台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被人拉亮。
她转身，客厅的一角，白方礼正端坐在沙发上。
白晗歆吐了下舌头，一步步地靠近，感觉自己的心跳越发加重，就像是半夜偷跑出去和男朋友约会的小女生，回家时被家长抓了个正着。
因为白方礼背光坐着，所以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白晗歆越发忐忑起来。
“爸爸。”她走到父亲面前轻轻地叫了一声，见其神色无恙，便稍稍安了些心。
“嗯。”白方礼点了下头，指了指面前的另一个沙发，“坐下吧，爸爸有些话要说。”
白晗歆听话地坐好，对接下来的对话心里也有了些分数。
白方礼倒是开门见山，“辰韵和尧然的订婚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那你答应爸爸的事情什么时候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