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逍微微一笑,反问:“凤齐想怎样赌?”凤齐以仇大山为要胁,她大概猜得出凤齐的用意。
“既然痕四公子穷追不舍终于追到了我们,凤齐自然也是要给他一个机会,如若凭他一人之力,可以击败黑煞门所有人,让我们再无还手之力,他要带走萧姑娘,在下及门主自然不会阻拦,而且,到时候凤齐还会让仇前辈重获自由,不再受我控制。”凤齐笑道,眼睛扫过上官邪风和臭小子及上官掳,又补充道,“上官岛主一家,若要看看热闹的话,在下不敢惊扰,请随意。”
“哈哈哈……让几天未眠未休,粒米未进只喝了几口水的痕四独自一人对付你们二十几个人?”上官掳大笑,“那一定很精彩!”他居然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当然上官掳心中明白,凤齐手中握着仇大山那张王牌,在痕四面前足够呼风唤雨了,只是,他上官掳却不可能成为凤齐嘴里看热闹的路人甲,想拿着仇大山来胁迫他,凤齐很快就会明白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再次面对上官掳,凤齐略微倾了倾身子,一脸谦虚表情地道:“十六年前痕四公子为了上官夫人可以屠城武林之都龙源,现在只是应付二十几个黑煞门徒,又何足挂齿?”视而不见上官掳听了他的话后眼神变得有些不爽,凤齐又转向痕四,继续道,“当然,痕四公子若是不敌我黑煞门,就请打道回府,萧姑娘从此有我黑煞门照顾,再不必痕四公子费心。不知痕四公子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总之由不得他说不,痕四淡淡道:“我没意见。”
没意见当然好。凤齐微微一笑,拉着季如秋退出一步,仇大山自然也就跟着退出一步。
“唰”的一声,那二十几个身着黑衣的黑煞门徒瞬间上前将痕四他们包围住。
凤齐拉着季如秋又退出几步后,笑道:“给出个道,让上官岛主一家找个不错的位置好看热闹。”
“唰”的一声,果然又有四个黑衣人让出个通道。
上官掳一手一个,拽住了臭小子和上官邪风就退出包围圈,笑眯眯地道:“其实我也很想看看曾经那个传说中疯人堡王爷山上那个小疯子的神功到底如何。”
臭小子仰脸看向上官邪风。
邪风明白她是询问自己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斜了臭小子一眼,邪风低声道:“痕四虽然要死不死的模样,但对付这二十几个黑衣人还是可以的,只是需要多花点时间;季如秋看起来负伤在身,所以和痕四动起手来也找不着多少便宜,只有那个凤齐……”见凤齐笑吟吟的望向自己,邪风也回以一个亲切又温和的大大笑容,接着对臭小子解释,“只有那个凤齐,我很有想法会会……不过,有热闹可看就不应该错过,是不是?小子。”
“可是我不觉得这个时候是看热闹的最佳时机……”臭小子讪讪道,只是凤齐控制着仇大山,经过天水岸边的事情之后,臭小子当然也明白对于萧逍而言,这世上不能放弃的人,仇大山是绝对排位第一的,臭小子不由叹息一声,瞟着凤齐,似乎有着不解,“看他也人模人样,怎么就不能光明磊落一点呢?”她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但凤齐却回应了她:“因为没有底气啊。”他笑,就像春天的风一样,只是后面再说出来的话,让臭小子听了,只觉得这寒冬的夜里,冰冷之气又增添了一分,“对凤齐来说,做小人要比做英雄容易,尤其在上官岛主面前,为了达成目的,厚颜无耻一点总是好的,既然明知道各位一路追来的原因是什么,那么在下想若能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那应该不会太错。”
“那是否表示,无论我们怎么做,最后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喽?”上官掳问,笑道,“没底气的凤齐和季如秋,最后若是真的输给了痕四,没准就会厚颜无耻的抓着仇大山做最后的挡箭牌,那痕四岂不是白白的在拼命?”
“既然这么担心,那不如现在就放弃。各位若准备离开,凤齐必然鞠躬相送。”凤齐仍然只是亲切的笑着。
上官掳不由哼了一声,面对凤齐的从容与淡然,一脸的不痛又不痒,一向喜欢生点事端的他居然也只能感觉到无可奈何,无言相对。
痕四瞟了所有人一眼,却道:“死人,是不会再懂得厚颜无耻四个字的,更何况抓了谁去做什么最后的挡箭牌,”他的目光落向凤齐,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既然凤齐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那么痕四和黑煞门之间,就必须有一方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间,无论痕四,或者黑煞门,从萧逍存在的开始,就是已经无法变更的结局。”
“呵呵,痕四公子语气不小,可惜目前痕四公子的现状并不乐观,”凤齐笑着,以打量的眼神上下扫视了痕四几眼,“公子的身体极限如今已是可见,在你处处都要小心避免误伤到仇大山的情况之下,即使痕四公子能够抵挡得住黑煞门徒的车轮战术,之后也能与在下继续过个千招,但如此之后,面对我家门主,只怕痕四公子已经不堪一击吧?这点,在场的各位内心应该都很清楚。”
当然,他们确实很清楚,这些日子,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追踪到萧逍的下落,痕四不眠不休,偶尔喝点水,但几乎不曾进食,这样的痕四,一路跟随在他身旁的其他人,内心都不确定他仅仅只是站着又还能够支撑多久,更何况即将面对的这场只容他一人参予的恶战。
他们沉默,萧逍却忽然又开了口:“这点……只怕凤齐的内心都未必真的清楚吧?”她笑,笔直的站立在木门旁边的她,一双清亮的眼眸落在凤齐身后。
凤齐转过身,他看着萧逍,淡淡的笑:“都说一个人的心要比一个人的躯壳更难死掉,果然不假,很明显萧姑娘还是很担心痕四公子,不过……虽然我们大家都不大愿意,可萧姑娘的伤心似乎总是难免。”
“痕四,黑煞门……如果最后只能存活一方,当然会是痕四。”萧逍淡淡道,“凤齐很聪明是没错,可惜准备仍然不足,运气也有些不够,再加上真正的势力和痕四相比其实有所悬殊,所以,如果凤齐执意如此,最后只会让黑煞门彻底消亡。”
听了萧逍这番话,众人神色似乎都微微愣了一下,就算是上官邪风,眼神中都露出一抹他人难以觉察到的复杂光泽。
“哈哈……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很容易就相信萧逍的话,就算是这样的场景,依然如此……”上官掳呵呵笑道。
“如果这样……凤齐只想说:萧姑娘信错了痕四。”凤齐不以为意的浅笑道,“不管如何,结果不会让我们大家等太久,最迟明日天亮之时就可以知晓,不是吗?但我还是很想告诉萧姑娘,就算你给了痕四精神上的支持和心理上的鼓舞,但,那还是无法填满一具几乎被掏空了的躯壳。”
萧逍笑了笑,缓缓抬起一脚想要跨出门槛,然她身旁的向悦却忽然伸出手拉紧了她,受到阻止的萧逍倒也不恼,抬起的脚又慢慢放回原地,站在门内,她看着凤齐,笑容有些莫测:“凤齐的目标很明确,为了达到目的更是费了不少心力,但凤齐可能还没有时间真正深入的想过,百里焰,凤齐和季如秋,还有痕四,你们三者的不同?”
凤齐不语,只是看着萧逍,内心却暗忖,如果萧逍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这反而只会对痕四更为不利……他们这一战,避无可避,萧逍的心中当然是维护着痕四的,可她现在这番话,如果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又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无法可想了,所以要给痕四一个心理上的鼓舞吗?如果是,那么萧逍后面的话,应该是想要摧毁黑煞门的自信……她能不能做到,凤齐不愿多想,可他该死的很好奇,萧逍的心中,百里焰,他和季如秋,还有痕四,到底是个怎样的不同。不过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萧逍的话,原本就是少听为妙……她的话向来有毒,凤齐想到这,刚欲阻止萧逍后面还没有出口的话,却见萧逍已经张嘴说道:“无论百里焰,还是凤齐和季如秋,从很早开始就是有人生目标的人,但痕四……没有。”
“呃?”上官掳不解的看着萧逍,这可不像要赞美痕四。
凤齐和季如秋似乎也有些意外,彼此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萧逍。
上官邪风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淡淡玩味的笑意,他侧头看向身旁的臭小子,安抚的眼神落在臭小子眼底。
臭小子只是很快扫了上官邪风一眼,又眼巴巴的看向萧逍,因为她听到萧逍又往下说话了:“百里焰,凤齐和季如秋,正因为很早开始就有了人生目的,所以很早开始就一直在努力,以三位展现出的个性,这种努力必然是倾尽全力的,所以三位才得以有今日的成就,成就虽然显眼,可若想再前进一步却是无比艰难;但是痕四,他没有人生目标,他只是随性而为,甚至,他连努力都不曾有过……”
“我想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只是……”凤齐打断她,只是,痕四如果想努力,只怕此时已是来不及。
看了凤齐一眼,似乎明白他想说什么,萧逍不客气的打断他:“只是,和你们一样,他现在似乎也有了人生目标,当他倾尽全力,与他不曾努力对比,一切当然会有着极大不同。”
“那就拭目以待,看看萧姑娘这番心理战术之后,痕四公子能够得到怎样的鼓舞,导致结果有何不同吧。”凤齐笑。
萧逍凝视着他,一脸认真:“凤齐为何就不能觉得,我那番话是为了帮助凤齐和季如秋呢?以凤齐的谋略,萧逍已经如此提醒过,凤齐也许能够重新部署一切啊,说不定最后能够逆转输赢。”她忽然笑,但笑得有点自嘲,似乎因为对自己这番话都有着不能相信的自嘲,“唉……我说过我不想同痕四公子离开;也不想同季公子和凤齐留下,真心实意,可谁会相信?”
可以信一半,若全信,那么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了。凤齐暗忖,萧逍不想留在季如秋身边是真,但不愿意同痕四离开,那一定是违心之论。
“凤齐怀疑,萧姑娘有时候都不见得真的了解自己吧?”凤齐质疑。
“可惜,我非常清楚自己。”萧逍笑。
“是么?那么萧姑娘应该清楚此时你之所以谎话连篇,除了想要鼓舞痕四振作精神,同时也是要他放下所有包袱轻松应战吧?”凤齐道,“天水岸边,痕四亏欠了姑娘的深情,所以此时此刻,萧姑娘才会害怕:若姑娘表现出自己对痕四尚有一丝期待,反而会令痕四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心生过多杂念,使得他畏手畏脚……”
“天水岸边之前有过多少深情,天水岸边之后就会有多少怨念,萧逍对痕四,如今没有什么深情,恨意倒是有一些。”萧逍不客气的打断凤齐。
凤齐却叹息一声,似乎忍耐不住的自言自语一句:“萧姑娘心中还有恨意,这不正是证明了萧姑娘心中还在意着痕四公子?咳……”他突然咳嗽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悔意。只因他的话音未完全落下,凤齐就感觉到身边的季如秋忽然灰败了不少的气息,而身后的痕四,徒然暴发出的强烈气场像冻结住的一整块冰袭上了凤齐整个背部,凤齐忽然就明白了,萧逍绕了这么多的话,想要得到的或者正是这样的结果,萧逍最擅长的,其中之一就是心理战术。
“天水岸边,痕四公子对萧姑娘的背弃,姑娘已经原谅了么?”凤齐不由苦笑,忽然间觉得人生中最苦涩的莫过于强求……而更更苦涩的,明知是强求甚至是不会有结果的强求却无法放弃的继续强求,如果,季如秋喜欢的女子不是眼前这个萧逍,而是世间任何其他一个女子,那又该多好?不等萧逍回答,心中微有黯然的凤齐又问:“如果痕四最后死在黑煞门手中,萧姑娘心中的恨,从此应该会转移至黑煞门吧?”能够被“恨”,原来也可以是一种奢望,凤齐似笑非笑一下,很快振作精神,他一扬手,“啪”的一个响指便由他指尖溢出。
“呼”的一声,十个黑衣人已经攻向痕四,仇大山虽然慢了半拍,但很快就飞扑了过去,眨眼间加入了战局。
“嗯……都不招呼一声就偷袭了,果然是厚颜无耻的人才能做得出的事情。”上官掳道,虽然嘴里这么说,可脸上倒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剩下另外十个黑衣人在一旁观望着,但每个人都是蓄势待发的气息,不过两盏茶的工夫,就听又一声响指,那围攻痕四的黑衣人忽然全体后退,而另十个原本观望的黑衣人则迅速补上空缺,唯一与痕四纠缠在一块的只有仇大山没变。
车轮战术……显然凤齐也明白,如果没有仇大山从中搅局,如果这些黑煞门徒不使用车轮战术对痕四进行围攻,只怕二十个黑煞门徒与痕四对抗不住半柱香的时间。
木门内,萧逍的目光落在仇大山身上,半分都不肯离开,但她脸上表情很平静很放松,似乎并不担心这样的混战,仇大山有可能会被误伤到。
但痕四似乎非常谨慎,甚至有着紧张,对于仇大山频繁的进攻,他就是防守都不敢过于利落,与应对那些黑衣人的进攻截然不同,可是因为仇大山会刻意的跟着他的掌风走,所以痕四应对起来时常还是有些艰难,就算是对付黑煞门的门徒时,但因为仇大山距离他们太近,可能害怕杀气误伤到仇大山,痕四只好一味保守着……如果时间久了,对痕四只有百害而无一利,但这正是凤齐想要的结果。
看着门槛内笔直站立的萧逍,看着她一脸的安静表情,凤齐并没有去关注身后黑煞门徒与痕四的战况如何了,却笑着问萧逍:“目睹自己的师傅和痕四反目动武,不知萧姑娘心中有何感想。”
听到凤齐问她,萧逍目光缓缓落向他:“凤齐让萧逍目睹了废除百里焰武功及断其脚筋,也让萧逍再次承受了武功被废的痛楚,如今再让萧逍的师傅和痕四相互拼杀,想必很希望看到萧逍倍受煎熬之下崩溃的模样。”她不必崩溃,只要她此时流下一滴眼泪,她对痕四所有潜在的支持就将轰然倒蹋。为了师傅她或者能够放下痕四,但不表示可以让痕四因此去死。痕四追来,虽然她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痕四是怎样做到的,也没有人能够详细告诉她,可是当她的眼里,突然又出现了痕四的开始,萧逍就已经明白痕四为了追上她是拼上了性命的。
正因为萧逍明白此时的痕四,真的可以为了她和师傅拼上性命,所以她才更要小心翼翼,否则一不小心,痕四也许就能因为他们而真的丢了性命。思维有点乱的萧逍,她的目光并没有马上从凤齐眼中离开,微微停顿之后,萧逍又道:“想让我崩溃,其实远远比凤齐想像的要更难……就像,我以为凤齐终有一日会对萧逍体现出一丝的怜悯之心,是如此的一致:那般的艰难。”
闻言,凤齐似乎怔忡了一下。
萧逍清亮的目光锁紧在凤齐眼中,又道:“有不少人说过我喜欢说谎骗人,事实确实如此,譬如我从来不承认,然而内心深处,其实是期待过的……期待过:希望凤齐对萧逍能够偶尔存有一丝的善念。”
“对凤齐有所期待,这句话也是谎言吧?”凤齐怔忡过后,淡淡微笑道,却听到萧逍很快回答:“凤齐步步紧逼,我却束手无策,无力改变,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只有接受最终可能的结果,如果这样我心中却不曾有所期待,那才是真正的谎言。”
“那么萧姑娘现在是想告诉在下你的失望么?”
“受制于人的我,当一切事情都开始背离自己的意愿,我偶尔也会在心底愤恨,问自己倾尽全力了,最后却为何还是落得如此下场……不过现在,我能够确定我比自己以为的可能要幸运,所以,我有过失望,但不长久。”
“是么……”
“有些人,表现得越不在乎,是因为心底其实太过于在意,也因为过于害怕,这种矛盾,当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楚,但凤齐是一定明白的。人总是希望自己面对的所有事物都有着美好,可现实残酷,当无法两全,于是每个人都必须做出选择。”萧逍温和开口,“陷在支流城时,当百里焰做出决定放我和他恨了数十年的痕四离开,他自己却万念俱灰倒下的那一刻开始,对萧逍来说,百里焰已经成为我和痕四的无穷祸患……因为一刹那间有过的恩惠,即便之后我有制百里焰于死地的方法,可他在我眼中已经是一个有着温度的活人,又怎能真的再轻易做到对其冷血?可是百里焰确实恨了痕四数十年,若想让日后重新振作起来的他对我和痕四彻底放手那是绝无可能……人与人之间就怕没有休止的纠结。”
“萧姑娘说这些话的用意,莫非是想告诉我:我和我的门主在萧姑娘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想要制我们于死地的话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只是……萧姑娘现在,可是真的有了制我们于死地的办法?”
“无论是谁,都会有他自身的弱点。”萧逍虽然没有直接正面回答,但语气倒有着肯定的意味。
“哦……”凤齐不以为意的又笑了笑。
“痕四,以及凤齐和季如秋,在萧逍心里,后者连轻于鸿毛的重量都没有,这一战,让萧逍心中没有波澜。”
“萧姑娘就那么自信痕四会赢?”凤齐问,身后,传来的打斗声并没有多少变化。
“至少我自信:我希望痕四会赢,如果今日会是季如秋和凤齐的大限之日,我会觉得那样很好。简单的说,我期待你们今日死在痕四的手里。”萧逍说到这,幽幽一笑,浅笑中,眼神里毫不隐藏的流露出一丝残忍。
季如秋看着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已不由自主握紧成拳,他灰暗而绝望的看着离他并不算远的萧逍,内心被无数苦涩充斥,此刻他满身心感受到的,只有一种莫大的讽刺,而令季如秋恨到溃不成军的又痛到溃不成军的,是他自己的心,明明如此清晰的听到了萧逍这样的愿望,还是没有办法恨她的无情。他喜欢着她,而她希望他死……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她?可就是无法停止。
“就算萧姑娘能够以冰冷的言行令我家门主不战而败,但我家门主也只是面对萧姑娘时才会如此,一旦我家门主和痕四动起手来,只怕萧姑娘的一番苦心只算白费。”凤齐道。
“我倒不至于笨到认为自己说几句打击人的话就能够令季如秋不战而败,更何况,我从始至终也不认为季如秋的武功能够胜过痕四,即使是现在这副模样的痕四,仍然不会让我有那样的担心。”萧逍淡淡道,最后似乎无意中又补充一句,“我也相信只要凤齐不死,季如秋就不会有和痕四真正面对面的机会。凤齐……一向有足够的智慧掌控大局。”
凤齐听了,虽然只是刹那之间,可心就莫名冷得颤栗了一下。果然,他听到身边季如秋的声音传来,明显有着被激之后的懊恼及怒火。
“在石头的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季如秋握紧成拳的手,顿时握得更紧,他娃娃脸上,一双大眼瞪得更大,直勾勾的看着萧逍,居然有点骇人。然而萧逍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清澈的眼神仍然只是落在凤齐脸上,那种淡淡的笑,却似乎另有喻意,不是太明显,但并没有隐藏的意思。
季如秋心里,这一刻宁愿萧逍恨他,唾泣他,但求不要这样的漠视他,她对凤齐的关注,都要比对自己的关注不知多了多少,是因为凤齐比自己更有能力更聪明吗?季如秋满心的懊恼,却无法用语言形容得出,瞪了萧逍片刻,季如秋忽然狠狠地道:“石头曾经相信过痕四,却得到了今日的结果,石头真忘了吗?痕四!其实什么希望也给不了石头!”他的话音落下,只听“铛”的一声,季如秋腰上的剑已出鞘,瞬间又听到一声“咻”之后,季如秋的身影已消失在凤齐身旁,落向了正混战的那一堆人中间。
季如秋,是想以战胜痕四的结果来向萧逍证明他自己……为情所困,乱了方寸,这是此时季如秋的真实写照。凤齐知道此时已是无法阻止季如秋,他心中虽然有些恼火和无奈,可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往的笑意,看着萧逍,凤齐道:“原来萧姑娘真正想打击的人是在下。”季如秋因情生恨,被萧逍以言语刺激到乱了方寸,打破了他的计划,这只会让他们的胜算变小……凤齐转过身,他看向前面正混战的十几人,“难道萧姑娘,最担心的人其实并非师傅仇大山,而是痕四吗?人多手杂,谁能保护不会误伤啊?”
“既然这一战凤齐和季如秋有想到要拿我师傅做赌注的资本,我自然不会认为你们会轻易把这种资本给毁了,误伤……应该机率很小。我最担心的人当然是我师傅,只是……”萧逍淡淡一笑,看着凤齐的后脑勺回应,“我师傅现在并不由他自己控制,所以我倒宁愿现在有谁能够一掌狠狠劈晕他……出手干净利落,反而能够让他少一些折腾,也少一些混乱中可能存在的更大危险。”
已经背对着萧逍的凤齐闻言,目光不由的微寒,萧逍说无论是谁,都会有他自身的弱点,季如秋的弱点是无法坦诚勇敢的直面萧逍,无法平静内心因为卑微而滋生出的无限骄傲,所以最后被他自己逼得去面对痕四;痕四的弱点是在天水岸边之后,他以为真的失去了萧逍,而现在萧逍近在咫尺,痕四内心渴望失而复得的心情自然会对萧逍的要求百求百应。萧逍说宁愿有谁能够一掌狠狠劈晕仇大山,以使得他少受一些折腾和混战中存在的危险,痕四应该会听从,如此的话,痕四面前就不再有最强劲的软肋……面对痕四这样的人,他们一涌而上,总是不及车轮战术对痕四会有的牵制,以及对痕四体力的消耗。凤齐思绪万千之时,就听忽然一声“砰”的撞击之声,眼前就见一道身影破空而来,直直的掠过他的身旁,“忽”的一声之后,又“啪”的一声,在他身后不远处落了地。不必看,凤齐确定那就是仇大山。但凤齐还是以最敏捷的速度转过身来,仇大山被他的巫术所控制着,虽然晕过去,但只要凤齐召唤,是可以把他重新弄清醒的……
仇大山躺在木门的木槛旁,可见痕四把他打晕,再以内力把他送到萧逍跟前,对力量和距离是做好了充足的计算的。看似如此狼狈的痕四,却依然保持着这样的清醒、定力以及能力,这正是凤齐最介意的地方。
凤齐转过身时,萧逍已经挣脱向悦的拉扯迈出了门槛,她半跪在仇大山身边,看似有些费力的抱起昏迷中的仇大山半坐起,然后她抬起头,看向正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看着的凤齐,乌黑发亮的一双大眼,无比安静的回视着凤齐,却见凤齐跨上前一步,温和笑道:“萧姑娘可能不知道:无论多少人多少次劈晕仇前辈,我都可以唤醒他,巫术……和毒药可是大不相同。”
萧逍安静的看着凤齐,片刻后,却忽然天真又亲切的一笑,温和道:“相信我,如果你不放弃利用我师傅对付痕四,事过境迁之后,你会悔恨一生,你也看到了,你家门主在我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萧姑娘的话,有点意思……我还以为萧姑娘对痕四能力的信任,真的会至死方休呢。”凤齐笑了笑,内心深处却是无言,萧逍说得倒也不错,萧逍自从落在他们手中,季如秋对她反而再无任何的还手之力,萧逍若是想要彻底击溃季如秋,以萧逍复杂难懂的心思,确实应该有着数也数不清的方式和机会。
“和凤齐一样,我至死方休都会信任的人,永远只是自己。正因为我相信自己,所以我相信痕四的能力。”萧逍笑着,“只是,即使这样也不能让凤齐总是占尽上风……你让萧逍的师傅和痕四相拼,无非是想让这样的不公正被扩大……萧逍确实还不能原谅痕四给予的伤害,但这不能成为我为了师傅就可以无动于衷的看着痕四因愧疚我而处处被约束的理由、从而让他成为任凤齐随意宰割的鱼肉。”
凤齐笑了笑,朝萧逍和仇大山的方向又逼近一步,眼睛中的神色安静却深邃,仿佛表明他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被任何人动摇。
萧逍也沉默下来,却慢慢把仇大山轻轻的放回到地上躺好,再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离自己更近了一步的凤齐,淡淡的、却极其认真的又开口说道:“季如秋和凤齐,赢了百里焰和痕四,但如果赢不了萧逍,那么你们,又和输了的他们有什么区别?”
“萧姑娘的意思……能不能表示得更清楚些?”凤齐怔忡了一下。
“我不管季如秋、凤齐和黑煞门到底怎样的人多势重,也不管痕四一个人是否是人单力薄,弱肉强食是生命最初的本能,谁能够站到最后不倒下,谁就有资格和萧逍对话。”萧逍看着凤齐,说到这里时忽然又笑了笑,接着道,“如果黑煞门赢了痕四,萧逍自愿和你们走,谁如果继续阻止,谁就是萧逍的敌人。”
“萧姑娘为了替痕四公子扫除障碍,倒是舍得付出……”
“凤齐内心明明知道,我……虽然不想痕四出什么意外,但这番言语,却更多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师傅……”
凤齐沉默了片刻,他深沉的目光落在萧逍眼中又一会之后,居然忽然的叹息一声:“事情虽然因萧姑娘及萧姑娘的师傅而起,但……却不能让萧姑娘与仇前辈涉及其中……萧姑娘的表情,不知怎么让凤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萧姑娘,这一次是不是真的不能再逆姑娘的意思呢?”
“不能。”萧逍温和的回答出两个字,虽然简短又柔软,可莫名就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又为何?”凤齐笑,笑意里似乎透露着某种不相信。
“因为萧逍不能失去师傅,但同样不能……在以后的生命中,看到自己的师傅,就会想到痕四是因师傅而输,这种亏欠感,我不要。”
“这样的理由,萧姑娘自己相信自己么?”
“这样的理由,我可以自己都不信,但凤齐还是相信比较好。”
“这又是为何?”
“因为萧逍再会假装,但假装得再好的坚强,那也不是真正的坚强。也许我早就应该承认:凤齐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强劲、也是最好的对手……此时此刻,虽然还不能谈结果如何,可凤齐的双手,掐住的不是我的软肋,而是我像蛇一样的七寸。如果……凤齐倾尽全力掐紧,萧逍必然停止呼吸……”萧逍说到这,落在凤齐脸上的眼神迅速一逝而过悲伤,之后很快又泛起一层笑意,“凤齐,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
你这番话是以死明志吗?凤齐很想问,可问不出口。利用仇大山拖累痕四,他也想过会令萧逍有着无法承受的折磨,只是萧逍一向强悍,他以为……纵然如此,萧逍不会这般轻易向他低头,或者,是不会这么快的就低头。她,所有言行,也许只是为了打乱他所有步骤与计划,而从她刺激得季如秋跃身飞向痕四开始,他们的步伐其实已经乱了。
“如果最后……痕四死了呢?”凤齐在心中长长叹息一声,话问出了口,他也知道自己对萧逍,其实已经认输。萧逍刚刚说过的话,忽地就窜进了他的脑海:再会假装,但假装得再好的坚强,那也不是真正的坚强;而紧接着,他脑海中竟然自动的就加上了一句:就像再会假装,但假装得再好的狠心,那也不是真正的狠心……他蓦然有一股冲动,想要纵身一跃,飞身离去,逃离近在咫尺的萧逍,逃离这释怀不了的纷纷扰扰。萧逍的话,原本不该听,不该信……可又怎么可能听不到,信不了?
如果最后痕四死了呢?萧逍听到了,心被刺痛,这样的结果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曾去想,因为不可接受……她没有回答凤齐,两边嘴角微微上扬,牵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凤齐也没再继续等待萧逍的答案,看了萧逍又一眼,目光又扫过萧逍脚旁仍然躺在地上昏迷中的仇大山,凤齐无言的转过身看向正在混战的那二十几个人。不,应该是十几人,因为在与他和萧逍对话的时间里,已经有六七个黑煞门徒倒下,成为了再不能站起的死人。没有仇大山的捣乱,痕四果然省力不少。
站在一旁仿佛真的只为看热闹的上官一家人,上官掳笑嘻嘻的瞟了凤齐一眼,抚掌笑道:“事情原来比我以为的更加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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