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赋

    伤口已经愈合了，不知为什么愈合的越来越快，我在莫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花枝挣扎的灵魂说道：“花枝，离开吧，再不离开你就会灰飞烟灭了。”
    “你你怎么没死？”夜熏指着我，语无伦次：“你应该死了啊。我亲手杀了你啊。啊，你死了，你死了。”
    “她疯了。”莫奇在我耳边轻声说着。
    是花枝疯了，可是夜熏没有疯。我抓住夜熏的右手腕，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说：“我——没——死。”
    “放开我。”夜熏的左手拼命的抓着我的手背，道道血痕，深可见骨，但愈合的速度很是惊人。花枝见我就是不放手，便放弃了夜熏独自逃生。夜熏瘫倒在我的怀里，花枝却无路可去。地狱之火包围了四周，虽然她没有再次碰到火焰，但炽热的温度已经让她无法接受。
    “不，不，我不要死，我要见我的儿子，不”花枝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塔顶，她忘记了她早就已经死了！
    夜熏看到花枝的灵魂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对我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
    “你现在应该替醉轩看看。”我扶起夜熏，担忧的看着醉轩。
    龙爱、钤泪、左金永和左彻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道：“夜熏根本就不是花枝转世，而是花枝的灵魂占用了夜熏的身体。”简单的解释我相信他们都听得懂。
    “醉轩没什么事，我身上正好带了解药。”见醉轩还有救夜熏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她可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啊。
    “现在要怎么办？”况平然看着四周的大火绝望的问着：“我们根本跳不过去。”
    “就算跳过去了也没用。”百里爷爷说着，缓缓起身。
    “为什么？”况平生问着。
    李龙基眯着眼观察塔内其他地方的情况，道：“你们看，大火的温度太高了，把其他地方的黄金都烧化了。跳过去也只能葬身火海罢了。”
    “什么？”况平然和况平生同时惊呼，彻底绝望的瘫倒在地。
    倒是况平意镇定的问道：“你们既然知道进来的办法，就应该知道出去的办法。”
    “按道理应该是，但事实上我们真的不知道。因为自古以来我们是第一批进来的人。”左金永开玩笑地说，眼神中却闪过决绝。听到这话的况平意也不再说话了。
    “而且我们触动了所有的机关。”醉轩虚弱的补充着。
    小念瓷已经受不了热度开始大哭了起来，小蝶一边哄着小念瓷，一边看向我。杨天和峰叔守在一边，低头看不清表情。
    现在算算，似乎落阳的人损失最少，因为跟着我们进来的只有落阳、百里爷爷、杨天、小蝶、小念瓷和峰叔。其他人的一部分等在通天塔外，一部分等在月城，还有一部分应该已经将那叛国者姜坤和他的一家还有支持者全部诛杀，等待着他们的国主归来吧。
    正准备开口的我被落阳打断：“只要圣女嫁给我，这里的火焰自然会熄灭。”
    我很想知道这样的无稽之谈是从哪里听来的，但已经被落阳控制住了，地狱之火的威力让我无法使用圣女的能力，而百里爷爷教我的那几招根本无法阻止已经疯狂的落阳。
    落阳无视身上的银针，恶狠狠地对我说：“我不管什么黄金的诅咒，你和黄金我都要。”
    是啊，花枝已经不在了，那么诅咒也会随之消失，落阳对我的感情还残留着，但占有欲却蒙蔽了他的心，现在的他让我感到害怕，我怕他伤害我，我也怕他伤害我在乎的人。
    “落阳，你不要欺人太甚。”宇文昭坐在黄金大盘上，这里还没有融化，也许是因为厚度吧。宇文清扬和李龙基并肩站在一起，准备和落阳开战。
    落阳一手捏着我的手腕，一手抽出腰间的宝剑，对着他们二人。
    地狱之火的温度越来越高，我想要开口阻止，胸口潮涌般的疼痛却让我窒息。空出的那只手扶着胸口，想要缓解然而无用。
    “快放开她。”莫奇看到我的异样，上前说着。
    落阳另一只手中的宝剑已经被高温烧烤的有些软了，感到烫手的落阳便将它仍在脚下。而他没有理会莫奇，也没有看我，只觉得我的身子一直再往下坠，以为我想用什么诡计骗他放手，他这一次再也不会放手了！
    宇文清扬和李龙基面对着我们自然看的很清楚。
    “快放开瓷儿，她已经喘不过气了。”宇文清扬焦急的喊着，他心里的一块地方好像被刀割一般那么疼。
    李龙基附和着：“快放开。”
    “放开瓷儿。”小蝶带着哭腔喊着，往前冲的身子被杨天紧紧拉住。
    落阳有些担心了，难道瓷儿真的出事了？猛地低下头看我，只见我脸色铁青，张开的嘴几乎不能吸进任何空气。
    “你怎么了？”落阳扶着我的双肩问道。
    我双手扶着胸口，却不能说出一句话。
    莫奇趁机攻击落阳，我只能睁大双眼担忧的看着莫奇。落阳看到了我的眼神，也感觉身后有人攻击他，便反身一脚将莫奇踹了出去。
    “不——”那是李龙基的声音，绝望的声音让我心头一疼。落阳的身形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莫奇落在了哪里，但脑海中闪现的一幕却让我忘记了尝试着呼吸。
    “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吧。”百里无恙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这几个字占据了我的脑海，我拼尽力气推开发呆的落阳，莫奇——我还发不出声音，但心里已经喊了一千遍一万遍“莫奇”。
    不知为什么，落入地狱之火的莫奇没有下坠，而是漂浮在那里，在黄金大盘上的每一个人都看的很清楚莫奇的每一寻肌肤被火点燃、烧焦、烧尽！莫奇的眼睛看着我，那么温柔，已经看不清形状的嘴唇微微张合着。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应该我对你说的。若不是我，你还可以和你的父亲多待一会的，哪怕是有半个时辰也是好的啊！莫奇，回来！要不，我们一起死，好不好？想着，我迈步走向了火焰，却被宇文清扬死死抱住。
    “莫奇”我终于可以说出口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喊着你的名字，莫奇莫奇，莫要惊奇！
    双手用力前伸却还是不能与你的手相握，为什么，注定不能活的长久的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离去，一起平静的离去，为什么？
    眼泪簌簌的落下，滑过黄金大盘落在了地狱之火上，火焰瞬间熄灭，却带走了我心爱的一切。黄金大盘在铁链的最后运作下降到了满是灰烬的地面，完成了施明德它散落成灰。周围的一切都静默着。
    “瓷儿，对不起，我”落阳走到我的身边，伸出手想要跟我道歉。
    我只是转头看着他，看着这个罪魁祸首，莫奇已经活不长久了，为什么还要死的那么痛苦。火焰烧到他的每一寸痛楚我都感觉的很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让莫奇死的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能等到莫奇自然死去？他活不了多久了，你知不知道，他体内的毒已经快要了他的命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让莫奇承受那么大的痛苦？火焰烧到这里很痛的。”我轻轻说着，轻轻指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紧紧揪在了一起，泪水无声的不停滑落。
    “你打我，你骂我，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落阳乞求着，好像回到了风扬寨里的日子，但是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我喃喃地重复问着，眼泪不断地流下，模糊着视线，我不想看清这个世界，我知道莫奇已经不在了，但是只要我流着眼泪我就看得到他对我微笑的样子，对我发傻的样子，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的样子。我不想停下来，一停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活在没有莫奇的世界里。
    “我喜欢你。”那是第一次莫奇在迷情坊对我说的话，迷人的微笑挂在嘴角让我脸红不已。
    “丫头，不许喜欢别人知不知道。”帮我喂完苦涩的药，揪着我的脸蛋对我警告。
    “把这些银两带好。”那是要“赶”我出迷情坊时的叮嘱。
    “我就要瓷儿做我的新娘。”痴呆的莫奇对着众人宣布着这一誓言，他并不知道的是我当时真想抱紧他说我愿意。
    “嫁给我后悔么？”新婚之夜在我耳边傻傻的问。我只是吃吃的笑着没有答复，因为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但我不知道莫奇清不清楚。
    “我等你。”跟着黄月进宫的那一刻，莫奇在凤舞九天的门口大喊，引来无数围观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却依旧笑得风轻云淡。
    “瓷儿。”无论何时，那一声轻轻的呼唤都会让我心安。那温暖的怀抱都会是我停泊的港湾。
    可是，这个人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就连一个坟墓也没有。
    “那是什么？”小蝶指着一个在灰烬里发光的东西，我木木的看了过去。却发疯似的跑了过去将那东西挖了出来。
    “不就是一把破扇子么，已经烧得什么都不剩了，还要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