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相惜

��二十三）
    唐哲生立马说道：“夫人此言差矣。映月虽然是丫鬟，但是学识一点也不比大家闺秀差。在我眼里，她就是千金。”
    我替映月感动，竟然有这样一个知己记得她。只是，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娘笑着点点头，看向映月问道：“映月，唐公子都这么说了，你意下如何？”
    映月皱着眉头，不知是尴尬还是害羞。她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突然跪在我娘的面前说道：“夫人，映月不愿意。”
    此话一出，不止我们，连旁边伺候的丫鬟妈子也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映月居然拒绝了。娘微微张口，而后点点头笑道：“唐公子，不是我不做这门亲事，辜负您的厚望了。”
    我看着唐公子，他显然是最惊讶的。但是，他立马缓过神来，笑道：“看来是唐某自作多情了。映月姑娘果然不是凡物，我并没有看错。”他抿了抿嘴唇，似乎略感尴尬，起身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先告辞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映月被我扶起，她呆呆地看着背影失落的唐哲生，直到他转出门口，映月才突然跟着跑了出去。
    我和娘见状，相视一笑。
    映月还是拒绝了唐哲生的好意，不过，当晚唐哲生还是答应了娘的请求，留在杜府住下。娘很高兴，毕竟她还是很喜欢唐哲生这个人的。
    映月回房的时候还是呆呆的神情，在给我卸妆的时候也无精打采的。我推了推她的小腹问道：“今日为什么拒绝唐公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映月愣了一下，突然受气一样地坐在了椅子上。她嘟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连小姐也看不穿我吗？映月不是随便的人，婚姻是终生大事，一步错，就错了自己的一辈子了。唐公子和我门不当户不对，将来的事情，谁能料得清？”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况且，杜家现在这样，小姐又这样，都是不安定的状况。杜家和小姐是映月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嫁人？”
    我抓着她的手，欣慰地笑着，说：“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是，这样想未免过于痴傻。在这个地方，能谋个安身已经是别人求不得的了。你却一口气就拒绝了。”
    映月摇摇头，说道：“今日我已和唐公子说了，等杜家真的安定之后，他若还记着我，我便嫁了。”
    我扑哧笑了，原来她追出去，还说了这样的话。难怪唐哲生会答应留下来住。只是，她的话带来了我另外的思索。连映月都看得出，杜府现在极为不安定。我身为大小姐，怎可麻木地苟且度日？我不自觉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映月推了我一下，说道：“小姐又胡思乱想了。将军对小姐那么好，相信不久的将来，夫人和小姐，还有李管家，张嬷嬷，他们都会好起来的。”
    原来我身上系了那么多的人。我低下头，顿时十分无力。
    夜里做梦，梦见了慕容少秋，两人在一片绿竹林中，我抚琴，他吹笛。只是中间狂风暴雨，我脑中一片混乱。
    第二天的时候，将军府的人还是没有人过来问话。倒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过来传话，说是贵妃娘娘找我。
    我开始以为听错了，但那个下人声音十分尖细，想应该是太监。只是，慕容兰月能找我做什么呢？
    娘见我犹豫不答应，便拿了赏钱给那个太监说：“回去回娘娘，三夫人一会儿就到。”
    那太监走后，我不解地看着我娘，问道：“娘，贵妃娘娘以前和杜家有交情吗？”
    娘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当初听说慕容家有个太子侧妃的人物，还真是意外了一下。不过，你也放心，你既然是她侄儿的妾室，她总会留几分情面，不会为难你的。”
    原本我是不担心的，但听娘这么说，我突然觉微微害怕起来。记得慕容少秋也说过，在慕容兰月面前要尽量低调。只是大家都这么小心翼翼，这慕容兰月真的是那么可怕的人吗？
    我坐上马车之前，娘握着我的手说道：“佳儿，跟平时一样说话就行了。别让人看清了我们。”
    我点点头，细细地品着娘的话，居然和慕容少秋是相反的意思。突然觉得，无论是娘，还是慕容少秋，哪一个都是不想让我看透的。就这样，怀着疑惑复杂的情绪，马车便缓缓向皇宫走去。
    偌大的皇宫华丽，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我身后跟着映月，两人随着一个小太监进了兰芳殿。那是慕容兰月的寝宫，她果然和何氏喜好同一风格，红墙绿瓦自不用说，连珠帘帷幔也都是鲜艳的颜色。
    我坐在殿内的侧席内，悄悄地看周围的太监宫女。他们脸上不苟言笑，一一动不动地只看着前方。以前曾听人说，自己电视上也看过不少戏，皇宫向来是争斗多，无血腥的死亡到处存在的地方。现在这种一个眼神也小心翼翼的状态，只怕是在这种环境中练出来的。霎时更佩服慕容兰月，她能以平凡的相貌，获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应该是一个非常强的女人。
    “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叫，我起身，俯身行礼。一股香气传来，慕容兰月出现了。
    她坐在了正席的榻上，太监端上了茶水，等她喝完茶之后，她才似刚看到我一样说道：“是少秋的小妾吗？听何氏说过，不太懂礼数，果然没错。”
    我心里一惊，这何氏又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记起前些日子，何氏对我说的那番话，说不定和慕容兰月说了。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
    慕容兰月又停了好久不说话，我尽量耐心地等着。她突然起身，在我身边转了一圈，说道：“果然是倾城国色，难怪少秋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果然是这样。我俯身说道：“妾身惶恐。”
    慕容兰月冷笑一声，说道：“本宫听说，你娘家是富商杜家，只是，这杜婉清并无儿女，你怎么会是杜家的女儿？”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我害怕地抬头，不是，不会是我猜的那样……话还是要回答的，我说道：“妾身本是孤儿，是妾身母亲仁爱，怜我将我抚养成人的。“
    慕容兰月见我抬头，挑眉说道：“那还是杜家的女人，果然都是一群狐狸精的货色。”
    火气在我心中顿生。谁都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娘。我压下气，说道：“娘娘此言差矣，我娘一直以来都是纯厚贤良之人，并非娘娘口中说的那样。”
    “哼！”慕容兰月冷笑一声，又坐上了塌。我则是低下头不再看她，心中原本对她的敬佩荡然无存。
    她突然笑着说道：“本宫还听说，少秋十分宠溺你，连你逾矩伤了大房也不计较。可有此事？”
    果然有人说了什么。明明是一件家事，居然还传到这里。我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慕容兰月又说道：“你嫁给少秋，可是快乐？”
    我可快乐？若是由他人问，我定是回答是。然而，她口中似带着笑意的语气，让我觉得十分寒骨。从脊梁后传来的，竟是丝丝害怕。此刻，我想起了娘的话，她原来是预料到什么了吧？我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抬头说道：“是，嫁给将军，是佳儿此生荣幸。”
    慕容兰月大约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她的脸色渐渐变了，原本不动声色的眼神，透出了可以刺穿人的杀意。然而，我不想逃了，该是什么就什么吧。
    “姑姑……”慕容少秋突然闯了进来。拦着他的太监慌张地跪了下去：“奴才没拦住将军。”
    我又似看到了救星一样，欣喜之情恐怕流在脸上了吧。不知为何，我已经不在乎了，看着慕容少秋的出现，我突然发现，原来他已经和我娘一样重要了。
    他看了我一眼，向前拜道：“臣参见贵妃娘娘，不知娘娘召见佳儿，可是她犯了什么错？”
    我被慕容少秋挡在后面，悄悄地看慕容兰月的脸色，她的眼睛更是像冒出火来一样，只是盯着慕容少秋。她看了好一会儿，三个人就这么僵着，终于，她说道：“有没有犯错，这就要问你了，你瞒了我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难道你现在要得寸进尺不成？”
    “侄儿不敢。”慕容少秋还是低着头。
    大殿明明是宽敞的，然而，这里的气氛却让我十分紧张，被压迫着的情绪，让我的两腿都僵硬了。
    慕容兰月咬着牙说道：“你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引起什么后果吗？”
    “侄儿只知道，姑姑疼爱侄儿。”
    “放肆！”慕容兰月突然冲上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你的本事都是我让人教你的，现在却要反了吗？”
    我捂着嘴看着这变故，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