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相惜

��二十五）
    锦儿笑着说道：“当年我还是在慕容府时，便已知道将军今日一定有大作为。“
    我愣了一下，原来锦儿以前是慕容府的，那么说起来，她和慕容少秋应该从小就认识了么？
    何氏看了我一眼笑道：“妹妹有所不知，二夫人其实比我早入门，她是慕容本家的丫鬟。深受贵妃娘娘的宠爱，因此才让她做了填房。对吧，锦儿妹妹？”
    锦儿稍微怔了一下，随后捂着嘴笑道：“姐姐不说，我还忘了。都是没福气的人，不然怎么这么多年连个子也不生呢？”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人，才一会儿的好好说话，便又开始暗着掐架了。心里开始有点烦，幸好尚明突然来，说是慕容少秋请了何氏过去说话。锦儿见何氏走了，没几句话之后也走了。我心里猜，估计是慕容少秋故意这么做的。他也真是有心。我苦笑，估计没几年，我也会习惯众女同侍一夫的场面了。
    晚上时，慕容少秋来了我的房。我还没歇息，便坐下来和他说了话。
    “今天是你故意支走大夫人的？”
    我开门见山，让他稍微吃惊。他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只是觉得，你应该不喜欢这么多人吵着的。我听张嬷嬷说过，你从小就喜静。何况，听多了啰嗦，对咱们儿子也不好。”
    我脸一红，说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偏喜欢女儿。”
    他笑着摇头，“我倒不是偏爱儿子，心里也是极喜欢女儿的。但是，女孩的心思一向多，我总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想太多。何况，女儿总是要嫁人的。”
    看来是我给了他这个不好的印象了。我拉过他的手，轻轻按上小腹，说道：“只要他的爹娘都好，他哪里有什么可以想的。就算是女孩，将来嫁人了，也还是会孝顺我们的。”
    他哈哈大笑，说道：“对对，看来想多了是我。”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你说，我们该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我斜了他一眼，“还没生呢！”
    他笑道：“我却已经拟了好几个名字，男孩就叫潇，女孩叫清。”
    慕容潇，慕容清？倒是及其干净的名字。但听着，我总觉得不舒服。这名字中，寄托了慕容少秋什么愿望吗？我摇头说道：“还是不要单字的，你别着急想，不是还有好长时间吗？”
    慕容少秋歪着头说道：“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这么不着急呢？我反而在上朝的时候也会想起。想着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小家伙……”
    我扑哧一笑，忍不住倒在他怀里，“留着给自己当惊喜不好吗？看来你比我傻多了！”
    慕容少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回答：“想着开心，将来也少不了的。”
    我的心里满满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三个月，我的肚子渐渐显了出来。刚开头时，因为身体虚，害喜得厉害，把慕容少秋急得，请了一大班子的老妈子。有时何氏她们会来看我，带着溢出的嫉妒，日子久了，她们也跟着盼望孩子的出生。在第四个月时，因为吃太多，我的身体慢慢发胖，我也丝毫不以为意。
    入冬是一个让我害怕面对的问题。我怕极了北郡的雪，太霸道，带着欺凌万物的寒冷。
    第一场雪下过的早晨，慕容少秋皱着眉头看我缩在被窝里，无奈地哭笑不得，说道：“起来动一动，习惯了就好，你这么老是缩着，对孩子也不好。”
    我撒娇道：“不要，我冷了，孩子不也冷着了。”
    映月在旁边接话：“将军有所不知，每年雪过后，小姐总是最怕冷的那个。”
    慕容少秋挑眉。我缩在被窝里，斜着眼睛，想映月应该还会有话的。
    果然，她继续说道：“往年这个时候，夫人都会替小姐准备好随身的炉子，多填了几件兽皮大衣，才可以打发。只是，来将军府之后，这些东西没来得及带过来。”
    慕容少秋听完，略微狠狠地瞪了一眼映月。映月是个聪明人，立马闭嘴。
    我看在眼里，知道他是不愿我念家。只是，话已经听进耳朵了，没有不想的道理。这几个月，家里倒是捎来几封短信，说几句平安，实在的却不曾提起几句。我是担心的，然而，慕容少秋应该不会让我总是回家。
    慕容少秋对着我柔声道：“府中也有几件大衣可以对付着。我下午便派人去杜府拿你常用的东西。你切莫想其他的。”
    我高兴地点头。这样一来，家中也会知道我的情况，娘也不会太担心我了。
    午后，太阳照进院子，依旧冷清。但在丫鬟老妈子的劝说下，我勉强地下床了。吃完饭，尚明突然跑来，说是杜府有人过来了。他的意思是让我呆在房里，只让我吩咐话。我却执意要见杜家人。尚明犹豫了一下，便退下了。
    让我意外的是，见到的居然是南宫鸿。我看他进了小厅房，心中一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个月不见，他依然神采飞扬，只是隐约透出了旅途的疲惫。
    他喝住我的动作：“小姐莫动，我进来时，已经听了将军府的人，说小姐不能大喜大悲的。”他的眼里略有笑意，不经意地看着我的肚子。
    我笑着坐下，问道：“你是刚回来么？现在家里是什么状况？”
    南宫鸿说道：“生意上的事情，夫人已经不大操心了，只说留给家里的老伙计，她便准备养老了。至于其他，好像没有重要的。”
    我沉默了。娘果然是放下了杜家的生意了。看来南宫鸿会全权接管。我记得在年初的时候，我也劝过娘远走高飞。她当时有其他顾虑，是因为我嫁人了，才让她放心么？我心里矛盾，究竟是什么情绪，涩涩的，掺杂了太多思考，居然也说不清了。
    我问道：“娘的身体可好？张嬷嬷和李管家呢？都没听他们的消息。”
    南宫鸿答道：“都挺好的。相信他们若知道小姐现在如此，定会更加欢喜。夫人知道小姐有喜，当日便放了鞭炮。”
    我微微一笑，娘也真是的。我又说道：“阿鸿，你回去和我娘说，我不能出府，但请她过来看我几回，我实在想念他们了。”
    南宫鸿顿了一下，随后应道：“阿鸿知道。”
    说了一会儿话，阿鸿便走了。他走后，尚明走进来。他恭敬地说：“夫人，从杜家带的东西已经在房中备下了，夫人是要现在用吗？”
    我点点头。回房见到往日熟悉的小炉子和棉袄大衣，心里就多了几分安心。
    此后五天，一切平静。
    一天半夜，我突然胸闷，在梦中醒来，捂着胸口低吟了几声。慕容少秋睡在我身边，被我的动作吵醒，他关切地问：“怎么了？发恶梦了吗？”
    我害怕地缩在他怀里，想起刚刚做的梦。“我梦见，我娘和嬷嬷她们说不要我了。”说完，一滴泪便流了下来。我害怕这样的场景。
    “傻瓜。”他笑道，“只是梦而已。”顿了一下，他又说，“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吗？她们也不会丢下你的。”
    我点点头，胸闷更加难受，心中沉淀了满满不安。
    自那个梦之后，我便日日觉得难过，想托着映月打听消息。但她一回来，不是摇头，就是说尚明已经让人问了。
    几天之后，慕容少秋不再来我的房间。我心里更加难受，毕竟是古代的男人，我能要求他什么？
    又过了一个月，已经是第二年正月，我的肚子也大了许多，行动更加不便。加上冷，连问话都得让映月跑。忽然有一天，有几个小丫鬟在我屋下啃瓜子，其中一个说漏了一句话。
    她说：“我刚从前院听来，二夫人也有喜了。”
    锦儿也有喜了。
    刚听到时，脑中空白了许久。我终究只是一个女人，被背叛的感觉在心里扎根。恨意居然也冒了出来。映月见我脸色不对，立马喝走了那群说话的丫鬟。
    难受，心里像是躲了几万只蚂蚁，咬得心窝直疼。我赌气地坐在床边，默默地掉泪。我以为，我会是特别的那个人。原来，还不过是慕容少秋厚待的妻妾之一。
    映月跟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小姐，不要生气了。”
    我打断她的话，哽咽着说道：“不是气，只是觉得自己傻。”
    映月叹了口气，再也没有说话。
    之后连续好几天，我也没有见过慕容少秋。院子里冷清清的，明明刚过新年，但一点喜庆的余味也没有。想到新年，我又想起，杜家新年时，没有派人过来过。连我写去的信也没有回复过来。尚明是说一切安好。现在想起，是不是只是安慰我？她们果然是不在意我了吗？
    想着这些，我窝在被窝里一个人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