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

第75章


她还在讷府么?”
  不是她不记得讷维临死前交代的事情,只是她一旦想起,就无法释怀,当初若不是她……讷维或许现在依然活得好好的,还能跟他一起喝酒,一起聊天,吃他做的蛋黄派……
  “她出家了……在后山的尼姑庵。”
  路崎远简短地告知了蝶影现在的状况后,便回了房间,有些事情……他压根就帮不上……
  翌日清晨,李瑾瑜便早早地来到了尼姑庵。
  门口有个正在扫地的尼姑。
  她上前道:“大师,我想找五年前来这里的蝶影夫人……”
  尼姑手里的扫帚顿了顿,“贫尼不知道,施主……入了空门,这世上便无所谓的蝶影夫人了。您,还是请回吧。”
  李瑾瑜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低头便想看清她的模样。
  “施主,您请回吧!”她侧过脸去,拿着扫帚便要离开。
  “蝶影夫人,你不认识我了?”
  他的夫君心中的挚爱,她又如何不识得?蝶影背过身去,“贫尼法号静安,施主若是想要寻蝶影夫人的话,请去他处。”
  “这个东西,你总认识吧?”李瑾瑜拿着那把腰刀,拦在了她的面前。
  蝶影微微一愣,继而又道:“贫尼不明白施主在说什么,抱歉,施主,贫尼需要去做早课了。”
  见她神色匆匆地想要逃走,明明就是未放下红尘,何苦为难自己?李瑾瑜喊道:“讷大人在临终前,托我给夫人捎句话。”
  蝶影的步子停了下来。
  “他说,若有来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泪水从眼眶中滚滚而落,蝶影哽咽道:“施主……”
  李瑾瑜道:“你还想不承认自己是蝶影么?你的声音,你的泪水……都出卖了你。”
  “我……”
  “这把腰刀是讷大人随身佩戴之物,现在……我交给你了。对不起,蝶影,请原谅这么多年以后我才带着这些出现在你的面前……”李瑾瑜哽咽道。
  她接过腰刀,双手将它捧在怀里,“不……谢谢你送来了。我要谢谢你……”
  “在这里过得好么?”青灯古佛,没有讷维的陪伴,你过得好么?
  蝶影笑道:“施主请叫我静安,贫尼法号静安。在庵里,贫尼过得很好……”
  “蝶……静安师傅,讷大人若是在泉下有知,肯定不希望你这样的。”她劝道。
  蝶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贫尼在这庵里每日青灯伴古佛,为的就是给讷府祈福……贫尼在这里,内心才会觉得大人从未离开过我。”
  见她如此坚持,李瑾瑜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与静安师傅告辞后,她便下了山。
  此时的紫禁城里,一片乌云挡在了上空,某人抬眼瞧了瞧,天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要下雨了?
  第三十八章 真相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春雨,李瑾瑜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身上衣服里也渐渐地浸湿了一些,不过她倒不想急着去将这些雨水拂去。这里有着属于某个人的幸福,幸福得令她觉得有些刺眼。
  记忆里的北京城,或是雨,或是雪,总是有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她就这么一路淋着雨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刚刚推开门的时候,她忽而觉得每个人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她笑了笑,“姚管家,怎么这么严肃?”
  此时路崎远已经站在了她的眼前。
  “没事,只是淋了些雨,好久都没见过京城里的雨水,一时开心……”还未解释完毕,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在路崎远的身后站了出来。
  “小姐……”
  酸酸的,涩涩的,多年来对这小丫头的思念终于化作了满腔的泪水,“云儿……”
  本是一场欢聚的时刻,可空气里依旧残留着那份紧张,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此刻激动的内心。稍微调整好情绪了以后,她才开口道:“现在都嫁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哭啼啼的?鄂实呢?是不是他经常让你哭鼻子?”
  纤云还来不及解释,李瑾瑜便朝着后头探寻,鄂实站在后头,可是在鄂实的后头却还站着另外一人。
  当年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在脑海里头铺展开来,她一时楞在了那里,他不是说皇上已经赦免了她与路崎远的罪过么?怎……怎么还会出现在这儿?
  弘历颇为无奈地笑道:“看来,我还是同从前一样不受欢迎呐!”
  李瑾瑜忙福了福身子,“民妇叩见皇上。”
  果然,还是逃不掉的。
  “起来吧!跟朕进屋子里,几年不见,倒是很想念你泡的茶了。”弘历并不等她答话,径直进了屋子。
  李瑾瑜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对路崎远道:“你照看好孩子,我……一会就出来。”
  路崎远动了动嘴唇,始终没将要说的话说出来。
  待她向前走了几步后,路崎远才拿着手里的帕子赶了上来,“瑾瑜……”
  替她擦了擦发上的雨水,“进去小心些应付。”
  她点点头,转身。
  “那个……”
  瞅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回头宽慰道:“没事的,我进去了。”
  弘历,不会对一个妇人怎么样的。
  “我……我们的事情,我告诉他们了……”
  他低垂下双眸,不敢正视她。如果说将这些事情一直都隐瞒下去她会幸福的话,他宁愿一辈子都当个假丈夫,一辈子都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
  “你……”
  她的脸色顷刻煞白,顿了顿,“你说的他们,还有谁?”
  “六……六爷。”
  即使他的声音低如蚊蝇,但她还是将话听得清清楚楚,她面上忽而浮现一抹笑容,“知道了也好,这世上……哪里会有一辈子的秘密?”即使今日不是路崎远说出来,总有一天……他们还是会知道的。只是知道的方式,时间,各不一样罢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也是为了我好,不是么?”
  路崎远这才抬起了头,若不是因为他一开始的疏忽没看清六爷身后的来人,他便不会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如今皇上也知晓内情了,这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五年前一样好运。他点点头,“不管会怎么样,我都一直在你的身边。”
  在你的身边,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门‘嘎吱’一声,打开。
  一眼便斜睨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微垂下了头,开始泡茶。
  弘历干咳了一声,“你那几个娃娃是怎么回事?”
  开门见山?不过眼下她也没想着再隐瞒,她直言道:“收养的。”
  “哦?那听闻你……”
  见弘历又绕起了圈子,她打断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
  看着她纤弱的身影,傅恒的眸中也隐隐泛起了泪意,他恨不能上前拥着她,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可惜……他终究没这个资格。从一开始,从木颜的出现,他就一直在玷污他们之间的感情。
  弘历有些哑然,看着她认真地泡制茶水,他的嘴角微微颤了颤,眼前的女人……为何总是一副将他拒之千里的模样五年过去了,她的心里可还在恨着当初的他?默了默,他终究耐不住空气里的沉寂,“你究竟想怎么样?”
  生气是每个人的权力,但显然李瑾瑜没将他的情绪放在心上,“皇上,请用茶。”
  ‘砰’的一声,茶盏落地,腾起的热气在地面上缓缓升起。她瞅了一眼,弯身将那些碎片捡起,淡然道:“我再为皇上泡一杯。”
  傅恒在一旁也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皇上虽然纵然她,但不代表没有极限。
  又听得一声‘砰’,瞧见的便是茶壶滚落在地的场景。
  “皇上息怒,寒舍简陋,器物自然是比不得皇宫里,怠慢了皇上……是民女的不是,民女这就……”
  “李瑾瑜!”弘历暴喝。
  傅恒急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见六爷替自己求情,李瑾瑜虽有些意外,但心内却是激动不已。弘历不管想如何处置于她,她都毫无怨言,若是因她的缘故而牵连了六爷,她是万万不想看到的。心内一急,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弘历瞧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二人,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冷笑道:“这么多年了,你就这么放不下他么?”
  李瑾瑜愕然,并不言语。此刻是多说多错。
  “为何不说话?尽管当初给朕报信要将你送到我怀里的男人,你还放不下么?”弘历几乎是歇斯底里,他不相信她当真对傅恒如此死心塌地。
  傅恒想要解释却被她拦道:“皇上……民女心系之人,值不值得……尚能由民女判断……”
  弘历连声笑了起来,直至眼里的泪花也笑了出来,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就算是个死人……你也要爱么?”
  如果某个人早已不再属于自己,那么那份爱就该随着时间葬入心池,沉入水底,永远都不再将他展现在人前。她摇摇头,唇边绽开一,抹苦涩的笑容,“心死,一切就都不再重要了。”
  傅恒忽而觉得浑身瘫软,面如死灰。当得知路崎远与她一直都是假扮恩爱时,他的心里居然是开心的,那一刻他忘了皇上还站在他的身后。如今听到她亲口承认对他死心的时候,只觉得天昏地暗,她……当真对自己死心了么?
  弘历没料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因为这样的回答违背了他今日前来的初衷。五年的时光,足以令他把自己对她自私的爱化作他情。他叹了口气,道:“傅恒,朕今日再给你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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