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谢的时光

  已然大舌头的叶喜接过后才问：“为什么？”
  “为了我们的姑娘能回来，为了还能看到她们两这样头碰头地说悄悄话，为了——为了你一定要成功把小小娶回家，咱们这些人里好歹能成一双，你吹不吹？”
  叶喜二话不说，仰了脖子就喝，于是两分钟后看人都成双成仨的土匪和廖洋不得不扶了他们再去厕所解决一下。回来后见鸣凤也被拉入了小团体，正跟唐兰取着经，小小笑得如云似雾，摩挲着手中的戒指。
  她接过了戒指，可是她没有答应。
  她永远都羡慕唐兰，那么知道自己的方向，那么明白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了浩子可以义无反顾地离家，也可以如此淡然地跟别的姑娘细说自己的前男友。只有听着唐兰提起浩子的语气，看着她的神情，才知道什么是真的放下，什么真正叫往事如烟。
  临了自然是男人们醉成一团，横七竖八倒一铺上，唐兰跟小小后来聊天居多，酒却慢慢醒了，于是坐在她们当年常一起睡的床上，把臂夜聊。
  “你跟叶喜都这样了，跟结婚有什么差别？何苦死守着不松口？”
  “你不知道——”小小冲唐兰手机里孩子的照片笑得挺忧伤：“我跟他的女儿如果生出来，都能带着你儿子上山下海玩了。”
  “那就赶紧再生一个。”
  “这几年我们也没避孕，所以，我猜我是不能生了。”
  唐兰心里一紧，她是母亲，才知道失去孩子对一个妈妈意味着什么，而不能再做母亲又意味着什么。
  “叶喜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因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没有孩子，我就越会想起以前那个女孩，都八个月了……你都不知道，我差那么一点就见着她了。”
  “小小，你不要钻牛角尖，何况能不能生也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去医院检查了再说，我明天就陪你去。”
  “我去查过，医生说没问题。”
  “那就是你们嗯嗯的日子或者姿势有问题？我跟你说，这里头名堂可大了……”
  小小被唐兰附在耳边说的话搞得面红耳赤，一个劲儿推她：“你跑国外好的没学，怎么变这么色！其实我也不是为了孩子的问题，我就是没想好，连什么没想好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以前搞怕了，对自己对他都信心不足了吧。不过最关键，我今天才在论坛里赌了他会求婚失败，为了那二十论坛币我也不能答应啊！”
  “天！叶喜要知道你为了这拒婚，非跳楼不可！”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那倒是，欸~~~别转移我话题，这叫科学！你懂不懂，我跟你讲你下次那个的时候要垫高一点，然后完事后……”
  闺蜜们的夜晚总是充满了各种男人们匪夷所思的话题，而接下来的日子更是让叶喜吐血的心都有了，找唐兰本来是为了给惊喜兼寻有力说客，结果白白将老婆送了出去，小小简直跟唐兰是形影不离，也晚上都不归家，于是乎论坛里最新八卦是叶老师又求婚失败，很快两人分手的谣言扶摇直上，最后演变成洛小小情伤之下转为蕾丝边且有超美颜爱人一枚，自此延伸出来的各种揣测、剧情让H大好好沸腾了一大把。
  到小小送飞机送得泪眼汪汪那天，没事都要搞事有事更要来事的土匪不知怎么也爬了论坛里数栋高楼，还保持了其坏得流汁的作风放上几人多年前合照一张，一时间江湖风起云涌，又一批新奇好故事层出不穷，小小上班后看着几人被揣测得面目全非的关系跟往事，连哭的心都有了，怪不得最不八卦的系主任都来关怀了一下她的私生活。
  下午回家前，叶喜去医院取了体检结果来，这几年在他严厉监督下，小小每季度都要做一次全身检查，连医生都说没这个必要，可某脑袋热的老师就是听不进，于是小小只能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拉他一块了。
  两人依然身强体壮，小小的肾也安好，以此为借口吃了大餐，回去小小有否依照唐兰教授的“科学”做事，那是小两口的私密事了。
  第二日正逢周末，小小依生物钟早早醒来，看到墙边挂历上这天标了个大大的红心，细细一想喜上心头，妈妈五年观察期满了，晚上一定要记得打电话恭喜一下。
  被她自言自语吵醒的叶喜顺手将人捞到身上：“记得给你爹也打个电话。”
  “我不会忘的！说起来他也不容易了，这把年纪还给了个肾给我妈……”
  叶喜不满地嘀咕：“要是我也愿意给你啊，别说一个，两个都没问题。”
  “谁跟你开玩笑了。”
  “我很认真啊！”
  看着他宁静而真挚的目光，小小不愿承认自己被感动了一把：“他们好歹是夫妻，那不一样。”
  “你要嫁给我不就一样了吗？”叶喜吐槽完没指望她答，翻身抱着人准备睡个回笼，最近小小连白眼都懒得给了，上次生日气氛那么好都没成功，他只能指望自己别熬到sam那年纪就阿弥陀佛。
  这厢想着呢，那厢小小已经应了声：“好啊。”
  那语气云淡风轻地跟问她早上吃油条豆浆好不好差不多，半晌，叶喜才结结巴巴问：“
  你是指什么好？”
  “你刚才问我什么，我就指什么。”
  叶喜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再问一次：“我刚才说的可是你嫁给我——”
  这回是白眼了，可叶喜已经彻底反应过来，简直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跳下床，小小以为他要洗把脸清醒一下，谁知叶喜在柜子里不知翻了些什么出来，拉了她就跑。
  “去哪儿呀？起码让我洗脸呀！”
  “还能去哪儿，民政局！身份证户口本我都拿了。”
  “你疯了！我还穿着睡衣呢！”
  “穿睡衣怕什么？讨不着老婆可怕多了。”
  小小就这么被硬拖上了车，连闯了两红灯到了登记处，问工作人员要表填时，那大姐颇狐疑地看两人：“你们确定要结婚吗？”看这装束这绝对是一时心血来潮，现在的人越来越不把婚姻当回事了。
  “确定，确定，再确定不过了。”
  拍照时，又被问了一次，叶喜被问得黑面了。
  尤其因为出来急连钱包都没取，快照的钱都付不出，要不是叶喜想起车里还留了些零钱用来付过路过桥的，只怕离这儿最近的浩子都要被call来江湖救急。
  小小晕头转向地又被拉回填表那里，连照片一起交上去，大姐皱着眉斜眼看两人：“你们现在也太轻率了！随随便便就跑过来结婚。”
  “大姐，您这话可不能这么讲，我这媳妇儿划拉到手里可不容易，前前后后加起来都二十年了还轻率啊？我求您老行行好，赶紧给盖个章，我再确定不过了！盖章！快盖章！”
  眼看着叶喜就要爬过柜台跳进来自己盖章，大妈被他义无反顾地气势所摄，麻溜地贴好照片，钢印一压，叶喜美滋滋将两大红本本收到了手。
  小小这才来得及看两人穿着睡衣的红底照，撇开那笑得快裂到耳后的男人不谈，自己整一个傻蒙蒙状态外嘛，拿着这红本子心里都没真实感，还愣着呢已经被叶喜抱起来一边亲一下，乐呵呵地喊老婆，这老婆二字终于是货真价实的了！
  叶喜抱着小小回到车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小小按开了音乐，还是那首老老旧旧的《谢谢你的爱，1999》。
  恰好就是那么巧，路边的小店放出了邓丽君缠缠绵绵的甜美之音。
  任时光匆匆而去，我只在乎你……
  两人都笑了，阳光静静地落在车窗上，照耀着都不再年少的容颜，那些轻飘飘的往事就这么萦绕着，曾属于彼此的最美时光谁都没有忘记，所幸，谁都没有真正离开。
  叶喜执起小小的手，印上温柔地吻：“老婆，谢谢你，还爱我。”
  小小觉得自己那颗一直在飘摇、迷惘着的心就此安宁，笑着依偎进他怀中：“不客气，老公。”
  歌中有唱过，我看来看去看那张照片最好，你和我拍来拍去拍到容貌都苍老。
  岁月仍长，他们安然微笑，牵着手，过往疮痍也可盼天荒地老。
  
-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伙儿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