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须怜我我怜卿

第71章


  “你宫里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太后略一挑纤细的凤眉,以往每回元妃来请安,总是不愿见她,命她请了安就可以回去了,而昨夜,第一次与元妃交谈,倒让人有些担心,元妃谈吐不凡,沉稳从容,又蒙皇上恩宠,干涉朝政只怕是迟早的事。
  思及这些,洛太后黯淡的美眸中便泛着阵阵惊恐。
  皇后挺直背脊望了望门外,在洛太后耳边轻声道:“母后放心,臣妾已经安排好了,谁敢透露只字片语,她们宫外的亲人一个都逃不过!”
  洛太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端起青铜觞正欲喝茶之际,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重新将青铜觞搁下,“皇后,哀家之所以答应肯助你,你该明白,哀家是怕小公主落在那个贱人的手上,而不是看你的面子。”
  皇后敷衍一笑,眼神如针地看着洛太后不停叩击着桌案的素指,“母后,臣妾明白。”
  “明白就好,哀家乏了,想小憩片刻,皇后就先回去吧。”
  说话间,洛太后已懒洋洋地起身朝着内殿走去,皇后的笑容在洛太后消失在转角的那一刻僵住了…
  虽说期限只有五日,可含笑却也并不着急,这件事也没怎么让残天插手,只是让他帮了个小忙,似乎很是有把握。林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而青峦,则是因为含笑住进了皇上的怜香宫,残天不便常来,日夜相思。
  林然将一个耳环交到了含笑手上,沉稳内敛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娘娘,这是残天送来的,说是娘娘要的。”
  含笑接过那耳环,左右打量了一番,做工很是繁琐,上好的金片打造而成,镂空雕花精致得很,这薄薄的一片,吊在手里,沉重至极,“皇后就是皇后,小小的耳坠都如此别致。”
  含笑漫不经心地说着,林然听得有些诧异,“娘娘,您是说这是皇后娘娘的?”
  含笑回视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林然姑姑,笑着点了点头,“这招,就叫引蛇出洞。”
  青峦平日里迟钝的脑子也像是明白了大概,指着耳环问道:“娘娘是想察言观色?”
  含笑抿嘴莞尔一笑,敲了敲青峦的额角,“你总算猜对了。”
  青峦被这一击打得有些疼痛,笑着揉了揉,“那是因为跟着娘娘久了,自然耳濡目染,也变得聪明一些了。”
  “贫嘴的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奉承了?”
  “奴婢不敢。”
  含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于是对林然正色道:“姑姑,随我去一趟甘露殿。”
  “诺。”
  “娘娘,那奴婢呢?”
  含笑起身欲走,青峦慌忙叫住了她,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惹得含笑不高兴,含笑却嫣然一笑,戏谑道:“我们是去见皇后,你敢吗?”
  青峦一想起皇后可怕的嘴里,和不明是非,就浑身颤抖,连连摆手,“奴婢泡好娘娘最爱喝的花茶,等娘娘回来。”
  含笑笑了笑,风声拂过脸畔,林然看见她脸上的泪痣,有些错愕,她竟笑得如此美好。
  含笑来到甘露殿后,命林然在外等候,也许是想给皇后留一份薄面。
  皇后亦是屏退了所有宫人,故作热忱地倒了杯茶,薄唇微启,面带笑容,“不知妹妹今日来本宫这里,有什么事?”
  “娘娘上回落下了一样东西在臣妾的上元宫,臣妾今日特来奉还。”含笑说着,将先前的金片耳坠不重不响地扣在了桌案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皇后手中的青铜觞顿在了嘴角,一挑凤眉,问道:“有吗?本宫何时去过妹妹的寝宫,妹妹的寝宫不是已经烧毁了吗?”
  含笑不动声色看着继续喝着茶的皇后,凤眉微蹙,分明是在担心东窗事发,眼神很是不安地看着桌上的耳坠,想欲盖弥彰,却把自己给出卖了。
  “既然皇后娘娘没去过,那娘娘的耳坠怎么会被妹妹拾到呢?”
  皇后搁下青铜觞,擦了擦嘴角,缓和了心绪,淡然道:“可能是哪个宫人偷了本宫的耳坠,妹妹何须大惊小怪?”
  宫人偷了耳坠?含笑内心一阵嘲讽,若真如此,依皇后的性子,还会如此简明扼了地一笔带过?恐怕那名偷耳坠的宫人,此刻正在孟婆那里喝汤呢!
  “皇后娘娘,您知道在民间的七出之条吗?”含笑清澈的瞳孔中掺杂了一份柔和,柔情似水的眼神里,似能滴出蜜来。
  “本宫自然知道。一曰无子;二曰淫荡;三曰公婆不喜;四曰搬弄是非;五曰坐盗;六曰嫉妒;七曰身染恶疾。”
  皇后很是得意地卖弄着自己的见多识广,含笑玩味地把弄着吊在指间的青铜觞,冷笑一声,“皇后娘娘果真是博学多才,臣妾佩服。”
  皇后仍是一副鄙夷样,连自己犯了其中的三条都还浑然不知。无子,搬弄是非,嫉妒,在民间,这些足以将皇后休了三次。
  可是她却始终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副桀骜不拘的样子,“本宫非但博学多才,本宫还敢断言妹妹五日之后,便会香消玉殒。你说说,这可人的脸蛋,啧啧,要是没了,该有多少人庆幸啊?!”皇后两指拿捏着含笑的下颚,故作同情地看着她,届时,第一个笑的人恐怕就是皇后自己了。
  含笑不屑地别过了脸,起身福了福身子道:“那臣妾就先恭祝娘娘如愿以偿了,臣妾告辞。”
  !
  第二十三章:庄生晓梦迷蝴蝶(一)
  当夜甘露殿便手忙脚乱,皇后真以为被含笑抓到了把柄,心虚不已,连夜命宫人找到那副耳坠,偏偏翻遍了妆案,都没有发现,莫说一对,就连其中一个都没有看到。
  “你们几个,就算把甘露殿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听见没!”
  皇后看着周遭忙乱的宫人,心里愈发着急,气得直跺脚,这些宫人一个比一个笨,找了两个时辰,竟然连副小小的耳坠都找不出来,若非现在急需她们,真该杖打二十。
  “诺。”
  宫人齐齐跪地,应了一声,皇后无可奈何地喝道:“还不快找!”
  跪在四面的宫人慌忙起身,将柜子,板凳,东倒西翻,几乎要将甘露殿拆了。
  “皇后在找什么?”
  独孤弄月冰冷的声音倏地在门口传入,阴森如鬼魅,令皇后措手不及,双膝直直地撞在了地上,硌得生疼,“臣妾不知皇上驾临,罪该万死。”
  “奴婢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
  “诺。”
  宫人齐齐应了一声,又各忙各的。只有皇后仍是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独孤弄月目无表情地环顾着四周,冷冷问道:“皇后怎么还不起身?”
  “诺…臣妾谢皇上隆恩。”
  皇后咬了咬下唇,垂着头攥弄着手中的锦怕。
  “皇后在找什么,还没告诉朕呢?”
  皇后听闻敷衍一笑,随口说道:“臣妾哪有在找什么,只是这里闹老鼠,臣妾特命宫人搜寻。”
  独孤弄月剑眉微蹙,意味深长地问道:“闹老鼠?”似是有些不信,于是随手拍了拍就近的一名宫人的香肩,“你来告诉朕,真如皇后所言吗?”
  宫人立时跪地,垂首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所言…”念及此,宫人挺了挺背,昂首道:“实属子虚乌有。”
  皇后脚底一软,连连退了三步,“是你?!”
  独孤弄月冷眼一瞪,五指掐着皇后的脖颈,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提起,皇后吃力地呼吸着,“皇上…这是…做什么?”
  “含笑,你先起来。”独孤弄月略向身后一瓢,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名宫人温柔道。
  含笑听后,颔首起身,笑看着皇后,只听独孤弄月温柔的声音再度化为了冰冷,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告诉朕,你在找什么?”
  “臣妾…臣妾在找…咳咳咳…找耳坠…”皇后的凤容被涨得通红,隐约可见额角的青丝绽出,着实骇人。
  独孤弄月见她肯说实话,渐渐放了下来,“终于肯说实话了?上元宫走水之事,便是与你有关?”
  “诺…”声音怯懦,轻声至极。
  皇后的双膝再度撞地,只是这一次已惊吓得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有独孤弄月眼底的寒意…
  “来人,将皇后押入暴室!”
  独孤弄月朝着门口喊道,须臾间,残天便带着几名侍卫进入了甘露殿,刀刀相举。
  皇后连连磕头,声音哽咽,“皇上饶命,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请皇上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放过臣妾吧…”
  “还不动手!”独孤弄月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朝着侍卫喝道,侍卫刚上前一步,皇后便狠狠抱着独孤弄月的腿,哭喊道:“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
  独孤弄月狠狠一踹,负手背对,冷冷道:“动手!”
  “元妃妹妹,我知道错了,你跟皇上求个情,饶过我这一次吧?”皇后见独孤弄月决心已定,便看向一旁有些不忍的含笑,朝她不断磕着头。
  含笑欲言又止,想起当年在韩府的时候,母亲病重,自己亦是跪在韩秋母女面前求了半天,却求不来半点怜悯,那种痛,那种无助,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而眼前的皇后,不正是当年的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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