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须怜我我怜卿

  宇文沐恒安之若素地拔起插在一旁的佩剑，凌厉的目光对上他冰冷的眸子，就像是一团火，想要融化一座冰山。
  “哥！”
  一个紫色的身影挡在了宇文沐恒的面前，俨然一副保护的姿态，独孤弄月轻喝道：“让开！”
  “我不让！”
  “小月！”
  －－－－－－题外话－－－－－－
  亲们，还有最后一章哦，哈哈，大结局了~
  ！
  发花髻白红颜末（五）
  他的语气了多了几分无奈。
  “滚开。”
  宇文沐恒冷冷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她却只是一笑而过，“这是十年来，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独孤弄月望着眼前可怜的妹妹，眼神怨怼，愤恨地吼道：“他这样对你，你还不死心？”
  小月幸福地笑了笑，摇头道：“同样是为了心爱的人，哥你为什么不能站在妹妹这边考虑一下？是，他是只对含笑一个人笑，可是我不在乎，就像哥哥你这些年，没有走进过含笑的心里，却从不埋怨一样，妹妹相信哥哥深有体会，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宇文沐恒依旧不依不饶，不为所动，淡淡道：“滚开！”
  “如果我说，是含笑让我这么做的，你还会要我滚吗？”
  他黯淡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光彩，小月心满意足地回首看向他，不再多说。
  “是我要她这么做的！”
  这声熟悉冰冷的声音令所有人为之一震，齐齐向她的目光扫去。
  宇文沐恒紧紧握着手中的剑，看着她一步步地朝着独孤弄月走去，心底一阵寒冷，她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只是说了一句，“小月公主，帮他包扎一下伤口好吗？”
  那日劈柴之时，他的伤口仍未痊愈，如今他的力道全副在剑柄之上，伤口再次裂开，滴滴滚烫的鲜血落了下来…
  “含笑！”
  含笑没有顿足，拉起独孤弄月的手腕，朝着远处走去，小月只是一边替他处理着伤口，一边浅浅地笑着，“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她？”
  他疑惑地看着她，她却莞尔一笑，拉起他的手，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对不起。其实你也知道，这些年我很恨他，如果不是他把我带去那个曾经属于我和他的地方，或许，我的心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就动摇，你知道吗，他曾经，把他的命给了我…”含笑立在山谷前，低沉的声音飘散在空谷中。
  “只要是含笑的决定，我都会尊重。”
  “是我不配站在你身边，你该值得更好的女人，而那个完美的女人不是含笑，是韵音才对…”
  他的食指轻轻地砥在了她的朱唇之上，含情脉脉，没有丝毫愠怒，“听我说完好吗？”
  “你知道，在你来之前，他说了什么吗？”他静静地坐了下来，看着冬日里的山峦，如此孤独，却依然睥睨着一切。
  含笑亦随之坐下，并不多言。
  “他说，他是为了含笑而战。”
  他如是说道。
  她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什么？”
  “他说他为含笑而战。”
  “你不用安慰我。”
  “安慰你？安慰你只是为了把你送回他的身边的话，我何苦这么做？把你留在我身边不是更好吗？”
  他的双眸中透着真诚和不舍，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不会说谎…
  “我一直都在骗你，你不恨我吗？”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根木簪，这是当日她对他的承诺，她却一再背弃…
  他不舍地插回了她的发间，看着她的几根华发，自嘲地笑了笑，“不恨。”
  “弄月，其实，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那是我从未有过的轻松，可是，有酸有甜，才能称之为感情…”
  感情与感动，即便只是一字之差，也相差甚远；爱与恨，即便看似没有交集，也是藕断丝连…
  含笑对弄月，始终就像是对残天一样，只有感动，她不是没有试过去接受弄月，尤其是在残天走后，她告诉自己，不能负了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她还是做不到…
  “我明白，或许你说得对，所谓荷花灯许愿，根本不会实现。”
  当年她要他也许一个愿，他许的愿望便是“言诗永远可以留在我身边”，可是，当年的言诗早就已经不在了，她不是言诗，她是含笑。
  她还能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去安慰眼前这个被自己伤得遍体鳞伤的男人？
  “含笑姑娘，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该知道，我的心里，一直都放不下言诗。去吧，他在等你。”
  含笑一怔，他竟叫她含笑姑娘？尽管有些错愕，可她还是站了起来，向着山的那一端走去，而他，也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度的笑容，目送着她的离开。
  言诗，靳国的城门永远为你敞开。
  小月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岚，叹道：“原来，你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所以，我最感激的人，就是含笑的娘。”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年，含笑之所以答应与他交易，只是因为，“王爷若肯厚葬奴婢的娘，奴婢愿意替王爷做任何事，包括奴婢自己都是王爷的。”
  当年的一句话，宇文沐恒怎么也不想到，自己竟会在不知不觉中偷走了含笑的心…
  “可是你信不信，她即便不跟我哥哥走，也不会随你回去。”
  他不语，或许吧，或许含笑的确会这么决定，毕竟，如果有一天，含笑想忘了自己，随时都可以，这个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比残天幸福，值得含笑去记一辈子？
  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含笑和裴飘絮，她们，一个是你心里的人，一个，是可以陪在你身边的人…”
  长久的凝望寂静之后，小月的余光打量到那个绯衣身影，蓦然起身，对着宇文沐恒浅浅一笑，“不打扰你们了，这次一别，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本来想说再见的，可是，还是不见为好…”
  说罢，她叹气离去。
  含笑则是疯狂地扑了上去，紧紧搂着他的腰，哭喊道：“最后一次了好吗？你知不知道，以前你不肯看我的时候，我总是想方设法地让你看见我，后来，你肯看我了，可是，女人的心总是无法满足的，我想做你身边的女人，但是，成了你身边的女人，我还是不知足，我想走进你的心里，无奈，即便我化作一阵风，也飘不进你那铜墙铁壁铸成的心…”
  宇文沐恒松松软软地握着她白皙的手指，轻道：“我们可以回家了。”
  家？
  含笑疑惑地松开了手，对上了他的鹰眸，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深情款款，就是这样，才让含笑一再地不舍…
  “你知道吗？当残天的女儿出现在我的面前，问起关于她爹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沐恒，你不是孤家寡人，你有飘絮母子，他们是你的责任。你不该为了我，去抛弃你的责任…”
  宇文沐恒闻言犹如晴天霹雳，“那你呢？你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吗？”
  他想知道她最后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她要跟独孤弄月走吗？
  空中扬扬洒洒地飘落了皑皑白雪，落在了她的肩头，他小心地问道：“还记得吗？我们的飞雪之约。”
  “记得，可是已经不重要了。沐恒，你再抱我一次好不好？”
  宇文沐恒轻轻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怕一不小心会弄疼她，只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却觉得很幸福，靠在她的胸膛前，她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回去之后，就给太子重新改个名字，叫建成好不好？就当是，你我的孩子。”
  “好…”
  “我知道，母后喜欢夹竹桃，可是你有哮喘，闻不得那味道，以后御花园还是不要栽种夹竹桃了。”
  “好…”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犯病了，就不要再批奏折了，好好歇着，不要让飘絮担心…”
  她沙哑的声音在他听来如此刺耳，声声应道：“好…”
  含笑愈加不舍地抱紧了他，“飘絮是个好女人，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就像对我一样对她，不要否认你对她没有一丝感情，其实这些年，她不是只是我的替身，她只不过也是和我一样，爱你爱得抛弃一切…”
  他再也不想放开怀中的女子，他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搂得她踹不过气来，“可是，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傻女人像含笑一样。”
  “也没有第二个男人值得她去疯狂…”
  她恋恋不舍地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出来，牵起她的手，朝着双方人马对峙的地点走去，一路上，有过千万次的念头，想要不顾一切地跟他走，就像他说的——回家。
  可是，她不可以毁了一个又一个人…
  当他们到的时候，独孤弄月和小月已经在马背上恭候多时了，含笑对着他们嫣然一笑，一辈子不愿放开的手，还是放开了…
  她又回首看向卞国人马，宫赋玦也早已与裴逍遥在此等候，裴逍遥虽多年不见，可是英姿不改，“裴将军有位好夫人，切记一定要善待她！”
  裴逍遥了然地颔首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