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须怜我我怜卿

第94章


  含笑只是注视着这个模样清秀可人的小女孩长得与残天如此相像,娇小的面容之上,一脸天真无邪,毫无杂念,宛若一块美玉,“是他的孩子吗?”
  含笑试探地问了一句。
  妇人从容地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镯子,“娘娘还记得吗?昔日娘娘曾说过,倘若有一日青峦有事相求,见此物,娘娘定会助青峦。”
  “记得。”含笑望着青峦颤动的五指紧紧捏着那玲珑镯,看得出来,青峦抱恙在身,而此刻有这请求,只怕,时日无多…
  青峦嫣然一笑,垂首对着孩子宠溺道:“丫头,快跪下。”
  含笑一把扶住那个纯真可爱的孩子,“不用,就这样好了。”
  “你就是元妃娘娘吗?我常听娘亲提起你,她说只要见到了你,我就能见到我爹爹了。”小姑娘笑得如此纯真,可见青峦这些年来的用心良苦,也显然,她从未在这个小女孩面前提过关于残天的过往。
  含笑倒吸了一口凉气,抑制住喉间的哽咽,抚着小女孩的青丝,宠溺道:“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娘亲只是叫我丫头。”
  含笑有些错愕地抬头对上勉强撑着笑容的青峦,她的身子东倒西歪,含笑一把扶住她,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笑,青峦抓着含笑的手,哀求道:“青峦时日无多,往后丫头就交给娘娘了…”她说得如此轻不可闻,含笑知道,她并非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忍这个懵懂的小女孩听到如此残忍的事实。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含笑抚摸着青峦苍白的脸颊,嵌了两个娇小的梨涡,眼睑缓缓地合了起来,含笑将青峦的遗体静静地平放在了地面,忍着眸中温热的泪水,逞强地笑道:“你娘亲睡着了,姑姑给你取名璧玉好不好?”
  璧玉,就如青峦对残天的感情般无暇,也如残天对含笑的感情,不求回报。
  璧玉,堪比冬天的雪,是世间最纯真之物,就像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笑容,连自己母亲逝去都不知道,还能笑得如此天真。
  “好,那我爹呢?”
  小女孩歪着脑袋追问着。
  含笑缓缓起身,一把将璧玉搂进怀中,瘦小的身子尽数被搂进怀内,含笑拔起宫赋玦手中的剑,脆生生地砥在了孟水涟的脖颈处,原来,她是不希望这个孩子见到如此可怕的场面。
  “宫大人,若不希望你的妻姐有何闪失,就照着我说的去做。”
  宫赋玦望着刀剑下临危不惧的孟水涟,与含笑继续僵持着。
  “宫大人何时变得如此铁石心肠了?两国交战如大人有何好处?倘若卞国败了,宫大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也罢,可怜你那年迈的母亲!当日是谁允诺我,会好好孝顺自己的娘?”含笑手中的利剑又像孟水涟砥近了几分,“还有你,不是要求我吗?何必装得无所谓?我知道你现在不怕死,可是,如果现在宫赋玦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但你要死,裴逍遥也要一起陪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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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花髻白红颜末(四)
  宫赋玦的心头一颤,看着有些动容的孟水涟,拱手道:“赋玦照办便是。”
  “很好。”含笑收回了剑,重新插回了剑鞘,松开了搂紧的璧玉,嫣然一笑,呼吸困难的璧玉只能听到眼前这个姑姑所说的话,是如此的在情在理,可是,却看不到她的手段。“劳烦宫大人现在回宫,将五王爷和紫婕妤请来。”
  “诺。”赋玦一望那个小女孩,便已了然。
  待宫赋玦扬长离去,含笑松了口气,对着伏在地面泪流满面的孟水涟无奈道:“你也回去吧。”
  “可是逍遥他…”
  “回去等消息!”
  “诺。”
  含笑望着孟水涟远去的背影,几次想夺她性命,可是,看着这个小女孩,她又觉得不能,当她问起自己关于她爹的时候,她竟不知如何答复…
  如果杀了孟水涟,日后,那个叫还笑的小姑娘追问她,她的娘去哪了?她又该何以为继?
  含笑啊含笑,你除了这么轻易地去放过他们,还能做什么?
  你已经违背了对残天的诺言,不能再错下去了…
  小姑娘眨着水灵的大眼睛,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天真地看着她,一个纯真的笑容,让含笑觉得轻快不少,飘絮也曾像这个孩子一样,笑得那么好看,如果要她往后的日子,明明知道自己的丈夫还活着,却不能见他,那种痛,含笑尝试过…
  “姑姑,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我爹了?”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打破了一瞬间的静谧,含笑看着躺在地面再无气息的青峦,巧笑嫣然,“对啊,你爹爹很快就会来接璧玉了。”
  “我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一个坏人?娘好像很喜欢他,可是她却极少说起爹爹,只是一个人整天以泪洗面…”璧玉的声音弱了下来,含笑心头如针般又疼又痒,这些年,璧玉一直都知道她娘的处境,却仍是保持着一个孩童该有的笑容,与当年的自己,真是天壤之别…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她的将来,会背负太多的苦痛…
  “你爹怎么会是坏人呢?他是个很好的男人,是个比柳下惠还要好的男人。”含笑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热泪,两条泪痕静默地流了下来。
  璧玉乖巧地替她擦了擦眼泪,不解地看着她:“如果我爹爹是个好人,姑姑为什么要哭呢?”
  “姑姑没有哭,相信姑姑,也相信你娘的选择,你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含笑勉力撑起笑容,看着璧玉点头微笑,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
  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能看到她的灵魂深处有着和残天一样的笑容。
  “那我爹爹叫什么?”
  “他叫…”
  还未待含笑答复璧玉,宫赋玦已带着紫兰和宇文沐禹站在了门口,“你们来了,进来吧。”
  紫兰不安的目光四处躲闪着,她愧对这个所谓的大嫂,故而不敢直视。
  含笑阴冷地扯了扯嘴角,才一瞬,便已到了她面前,“你在怕什么?”
  “小月没有怕…”
  含笑不以为然,不再与她多做纠缠。
  “宫赋玦,把你的千里马留下,带着小月公主去战场,阻止他们。”
  “诺。”
  宫赋玦领命而去,静谧的大堂,只有一个懵懂的小姑娘,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有宇文沐禹炙热的眼神。含笑牵起璧玉的手,对宇文沐禹目无表情地说道:“我不管你是站在哪一边,可是你说得对,残天的死,你我都有责任,从今往后,他,还有他的两个夫人就交给我。而你的那一半责任就是他的女儿,请你好好照顾。”
  她尽量压低了声音,不让璧玉听见。
  宇文沐禹的脸上也浮现了难得的正经,牵起璧玉的小手,宽慰道:“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带她隐姓埋名,远离尘嚣。”
  “那就好,若是可以,就给她找个娘吧。”
  他苦涩一笑,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娶亲,早已坚定了他的心。他留恋地看着她,脸上呈现了轻浮之笑,“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她。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这一次,含笑没有再瞪他,只是陪他一笑而过,她抿了抿薄唇,喟叹道:“既然如此,就算了,我也相信,你不会毁了她的。”
  含笑俯下身,点了点璧玉娇小的鼻梁,“璧玉,这就是你爹,以后,你要听爹的话,知道吗?”
  “璧玉知道了,璧玉会乖乖的,不会惹爹生气的。”
  宇文沐禹牵起璧玉的手,下定决心不再回头地往门外走,一步一步,只为等她再说一句话,不管说什么,只要再说一句就好。
  “保重。”
  他粲然一笑,她对他说了保重,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保重,含笑。”
  他已有多年没有这么轻易地唤她的名字了,而她方才的笑容,更是久违了十五年…
  他想回头对她说“保重,含笑”,可是,他只是一味牵着璧玉往外走,没有回头,那四个字只能随风飘进含笑的耳里。
  她只是喃喃地嘟着嘴说了一句,“宇文沐禹,真是便宜你了,让你白白捡了个乖女儿。”宫赋玦带领着小月赶到前线战场的时候,除了看到裴逍遥领着军队与靳国军队僵持之态,并没有看见两国国主,宫赋玦问过裴逍遥的时候,才知道,是独孤弄月要和宇文沐恒相约山顶,单打独斗。
  山崖之巅,两个颀长的身影,在日光的投射下,高大俊朗,寒风送来的阵阵凉意,令气氛更是肃穆。独孤弄月手中的剑划过地面,声音清朗,“在打之前,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是为了她而战还是为了天下而战?”
  宇文沐恒好整以暇地负手对立,果断决绝地两个字,解开了独孤弄月心中的疑窦,“含笑。”
  “好,很好,相信这也是她希望听到的。”
  他的剑锋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有些头晕,他蓦地扬起剑,只道:“可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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