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注定养只妖

  “自然仍会像从前一样遵从于你。”
  “我虽在壶中天住了六千多年，却还没傻，不会回去任由那些墙头草用唾沫淹死我。”
  “……皇弟执意不随朕回去？”
  “是，你想打我么？”
  “……宁儿她，十分想念你。”
  屋外响起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李小娜又悄悄站起身，扒住窗台向外看。
  只见晁帝呆坐在树杈上，垂眸地看着躺在树下的竹箫，默然不语。
  秦茗启唇道：“皇弟不想她么？皇弟难道不想问朕，为何她这些天都没来看你？”
  “她，是皇兄的女人，在我心里，一直都敬她如嫂。”
  李小娜暗道：才怪！
  没想到秦茗的想法和她一样，只见他俊眉微挑，勾唇道：“皇弟真是这样想么？为兄可不这么认为。”
  晁帝悲伤地摇了摇头，低哑的嗓音中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玩世不恭之意。
  “她……现在如何？”
  咦？李小娜有些纳闷，他不是早就知道宁儿的近况了么，为何还要问？
  秦茗负手道：“她刚被朕挖去双眼，目前正被关押在囚神殿中。”
  晁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突然如旋风一般从树上掠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怒道：“挖去双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小娜皱眉，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呀！那时为何不见他如此激动？怎么听茗茗一说，立刻就变成咆哮哥了？
  秦茗淡定地攥住他的手道：“因为她害死了朕的猫。”
  李小娜更加纳闷，她走的时候，公爵殿下明明还没死啊，难道是自己的那一撞，把它撞死了？罪过罪过！佛啊，她不是有意残害小动物的，请原谅她吧！阿弥陀佛……
  晁帝怒道：“猫？！六千年前的那只猫？”
  “它从小就陪伴在朕身边，陪朕吃过很多苦。转世后，朕用了很长时间才寻到它，可它却被宁儿杀死了，你教朕如何不恨？”
  “你……你为了一只猫，竟然挖掉了宁儿的眼珠子，你……我杀了你！”
  晁帝勃然大怒，竟然狠狠地掐住了秦茗的脖子！
  李小娜的下巴掉到了窗台上，今晚不是她在做梦，就是帝帝吃错药了，绝对的。
  秦茗身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金色光壁，将晁帝远远地弹开。晁帝的后心重重地撞在坚硬无比的石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出了几口鲜血。
  秦茗凤目半眯，问道：“皇弟为何如此虚弱？”
  晁帝狼狈地支起上半身，用手背抹去唇边的鲜血道：“今日……我定要杀了你！”说罢又纵身扑了过去。
  秦茗突然挥出一袖，数道金光似金箭一般射在毫无防备的晁帝身上！晁帝被强大的神力击得趴倒在地上，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身下的青石砖地瞬间如蜘蛛网般龟裂凹陷！
  李小娜大急，赶忙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到外面去！宫宫和绿刃仙此时又不在庵中，这可怎么办呀！
  忙跑到门边，却发现房门根本就推不开。难道帝帝早就知道茗茗要来，所以提前在屋内屋外设好了结界？
  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帝帝被茗茗打死啊！打不开门，就只能爬窗户了！
  就在李小娜使出吃奶的力气往窗台上爬的时候，秦茗单膝跪在晁帝面前，用长指挑起他的下巴，道：“你的法力呢？”
  晁帝奄奄一息地闭着双眼，鲜血不停地从唇间溢出，好像流不尽一般。
  秦茗垂眸看了他半晌，便放开他的下巴，站起身，右手微微扬起，掌心金光闪耀，似乎在凝聚神力。
  完了！茗茗要杀帝帝了！李小娜急得用头顶窗户，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忽然听见夜空中有一声佛号朗朗传来——
  “阿弥陀佛……”
  李小娜大喜，师父来了，帝帝有救了！
  秦茗袍袖一颤，垂眸看了看已经吐血吐到晕倒的晁帝，熄了手中神光，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他一走，窗户竟自动开了。李小娜从窗户爬了出去，哭着跑到晁帝身边，摇晃他的肩膀道：“帝帝帝帝！你别死啊！呜呜……师父……师父快来啊……呜呜呜……”
  那声佛号再次响起，“阿弥陀佛……呼呼……贫尼实在喝不了了……呼呼……贫尼没醉……咯！”
  李小娜：“……”
  晁帝被她这么一摇，竟然醒了，侧头又吐出了几口血，虚弱地说道：“吻我……”
  “啥？”李小娜瞪圆了泪汪汪的大眼，“帝帝，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啊！”
  晁帝俊眉紧皱，闭目道：“阳……阳气……”
  “啊……哦！”李小娜总算明白了他的意图，忙低头将自己的嘴巴贴在了他满是鲜血的嘴唇上。
  以往被他吸阳气，她都是没有感觉的，这次却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气流从自己的腹部缓缓地升了上来，通过紧密相接的双唇，被晁帝吸入口中。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她是某种需要用吸管喝的杯装饮料一样。
  喝光了她，他就能好了吧？
  李小娜突然体会到了饮料被喝时的悲壮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衣衫上的鲜血逐渐凝固了，空气中浓重的酒香味也被风吹淡了些。
  李小娜依旧乖乖地任他吸着，却发觉有一双大手缓缓地爬上了她的腰……
  睁眼一看，发现晁帝一脸享受的表情……
  李小娜大窘，一把推开他，红着脸斥道：“你都好了干吗不告诉我？”
  晁帝“哎哟”一声，十分痛苦地捂住胸口。
  李小娜顿时后悔，慌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还好吧？要不……你再吸点？”说罢撅起嘴巴。
  晁帝皱着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突然破功，捂着肚子大笑道：“不行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天启上说的一点都没错，你真是个宝贝呀，啊哈哈哈……”
  李小娜无语地看着他，突然道：“天启是什么？”
  三十五.天启的内容
  “天启？”晁帝挥袖消尽身上的血迹，摇头道，“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这个。”说罢扶着她的肩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秦茗一向心思缜密，若没亲眼见到我的尸骨，他一定还会再来。”
  李小娜皱眉道：“你这个话题转移得一点都不好。”
  晁帝疲惫地看着夜空，轻声道：“主人，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离开？去哪？”为啥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晁帝转过头，幽幽地看着她道：“我要去趟天界。”
  李小娜恨恨地瞪着他，突然拂开肩膀上的手，扭头走回庵房，甩上了门。
  说是去天界，其实是去救宁儿吧？伤成这样还要去，是想找死吧！
  她李小娜对天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相信晁帝对她说的话了。什么对宁儿是虚情假意，对她是真心实意，全都是骗人的！如果她再信，就一辈子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屋外的人边咳嗽边拍门，嘴上还在不断央求，“咳咳咳……主人，开门吧，我还有话跟你说，让我进去吧。”
  李小娜径自爬上床，吹熄了烛火。
  晁帝重重地捶门道：“主人，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咳咳！我去救宁儿，也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为了打消秦茗的疑虑，让他相信我在乎的人是宁儿，他才不会注意到你……”
  李小娜用棉被蒙住头，低声自语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主人，咳咳！主人，你要相信我。”
  李小娜使劲咬着枕头角儿，在心里默默念叨：我才不会相信你呢！现在茗茗根本就不认识我，我又不是什么大美女，又穷又败家，没有任何值得他利用的地方，人家凭什么注意我？你要想去救宁儿你就去，没必要找这种烂借口。
  人家宁儿爱的明明是你哥哥，你在里面掺和什么呀！为了她，又受伤又吐血的，人家又不会念你的好，现在你还想去天界为她送命，你怎么那么傻啊？从头至尾，你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大笨蛋！
  李小娜越想越难过，又不想让他听见自己的哭声，便将脸使劲埋进枕头里，却偏偏闻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酒香味。
  那是属于他的味道，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这间小小的禅房里已经染满了他的味道，包括她自己身上。
  可恶……如果她当初没有挖出那个酒坛子，就好了……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就消失了。李小娜静静地等了一会，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地，打开房门。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空旷的禅院中，将青石砖上那几片斑驳的血迹映成了黑色。
  李小娜抱着膝盖坐在了门槛上，心似被人挖空了.
  翌日，清净庵住持无尘师太一如往常般早早的起床，喝了口清茶，在院子里练了一整套大慈大悲千叶手，又回屋敲了会木鱼。临近七点的时候，师太起身理了理衣冠，拿起比她还要高的禅杖走出屋子，准备出门普度众生。
  刚要召唤七彩祥云，竟看见那个最需要她普度的娃正缩在禅院的门口处，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无尘幽幽地叹了口气。昨晚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她就猜到这孩子今早一定会过来找她，所以才早早的起床想要避开，没想到这孩子竟起得比她还早，难道这也是天意？
  看来今日是逃不掉了。
  “师父……”
  怯怯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鼻音，这孩子昨晚一定哭了。无尘师太摇了摇头，说道：“进屋来吧，为师把你应该知道的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