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做贵人妻

第十一章 穷人的娃要早相亲(二)


徐莹眼见着磊哥儿走远了,却不知自己是该跟还是不跟。磊哥儿显然没闹清楚刚才他二姐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想来之前的推攘并没有让他放在心上。徐莹心中一阵恶寒:倘若真让徐皓恼了她,不知以后他会不会对她实施打击报复?
    可自家小弟毕竟一直是全家的心头宝,不跟上去徐莹还是有些不放心。踟蹰了片刻,她还是硬着头皮出了院门。四处看了看,就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磊哥儿和另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族弟各自拿出了一根车前草,对折后相互交叉成“十”字状,然后各持了一端开始用劲拉扯。不一会儿,那族弟的车前草便断了,眼巴巴地朝树上看去。徐莹觉得奇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徐皓正坐在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竟然没走?”徐莹心中暗恼。刚才那一刻没看见徐皓,她心中还正兀自庆幸,没想到却是“躲在了”树上。小女子当审时度势,想到这,又看到磊哥儿此时正玩得尽兴,便先去找两个妹妹去了。
    当晚的菜色果然丰富,一家人都吃得十分尽兴。饭毕,徐邹氏留了徐枫说话,徐莹便迅速收拾了碗筷,主动回避了他们的谈话。
    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却是避无可避……
    重五节那日,县女学照例沐休。徐莹一大早便被徐邹氏从床上拉了起来,帮忙烧汤做饭。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徐邹氏才去唤徐枫起床以兰草汤沐浴,然后帮她梳头更衣。几个人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徐枫这才算收拾妥当。等她出了门,徐莹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只见她反绾的髻下留一发尾,上穿皂白色的对襟大袖衫,下着秋黄色的裙子,腰上还系了用红绳编的连环络,兼之眉如翠羽,眸光炯炯,齿如含贝,肌肤莹白,竟令她一时看呆了眼。
    徐邹氏也是满意大女儿今日的打扮,笑眯了眼对两个女儿耳提面命道:“今日斗花草,你们且得慎言谨行,不可失了闺中模样。倘使真出了什么状况,也不可任意妄为,姑且先忍之。回来告知你们爹和我,我们自会为你们打算。”
    两姐妹点了点头,便爬上了徐世徇的马车。一路上徐莹都在打量徐枫,可她却将全副心神都用在了记那些她们带来的花草名上,并没有留意到自家妹妹的异常之处。
    马车最后在一片竹林前停下了。徐世徇跟女儿们约好了来接的时辰,便先行离开了。
    两姐妹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这才提了花草篮子,携手朝竹林内走去。
    进得竹林,就有健妇人来引路。姐妹俩交了茶水银子,穿过竹林,就见几座高大的亭台赫然矗立在大树之间,亭子周围乱石花草,各色缤纷,不由得心中啧啧称叹。
    徐莹来之前,只知今日这“斗百草”并非如坊间所说那般简单,实则有宣告闺中有女待嫁之意,具体情形她却是不知。因而自来时起,她便心中惴惴不安,凡事在意,不敢轻易掉以轻心。毕竟自家大姐她也清楚,时常率性任为,却性子直心眼少,只让她独自前来,还真是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徐莹自己年岁尚小,此番陪同,却是不做任何打扮,也不参与“斗花草”,自是不担心有人会误会。
    姐妹俩跟着那健妇人进了一处亭子,就见已有三三两两的女子聚在此处。徐莹趁机细细打量了一下,就见那些女子都穿红戴绿,腰间系了各式络子,明显是和徐枫一般,刻意打扮过。此时她们或饮茶,或闲聊,或互比花草,各自怡然自得,似乎并无丝毫尴尬之色。
    徐枫很快便看到几个自己在县女学时便识得的女同学,于是挤上前去,与她们寒暄了一番。徐莹见她神色正常,总算是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几盏茶后,只听一阵喧闹声从不远处传来,一众女子齐齐回头去看,就见几位健妇人引了一些年轻男子前来。见此情形,初时那些女子皆面红耳赤,或以袖掩面,或侧转身躯,倒是娇憨不已。徐莹正看得有趣,就见渐渐有女子露出眉目来,偷偷朝那群男子打量。正是应和了一首诗: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罗裙香露玉钗风。
    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
    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不多时,就有健妇人过来传话,“诸位姑娘今日既然来了,那就且既来之,则安之。今日斗草主要以‘文斗’为主,参与‘斗花草’的姑娘需将自家收集的花草摆于身前,一人报一种花草名,不可重复,以五人为一轮轮流报之,男子那边的应对者会以花草名相对;反之亦然。以答对精巧或是花草名无人能对者为胜。”
    实则这种“文斗”,结果大都是谁收集的花草多,种类齐全,谁就能报到最后,也就是赢家。徐家姐妹不过是重在参与而已,因而并未精心收集花草,也省却了多花费心思去应对。
    就在这边女子各有所思时,先前的那群年轻男子已被安顿在离女子们不远处的一座亭子里,也摆出了各自的花草。
    等两方都准备好,激烈的“斗花草”便开始了。
    女方这边有一个身穿翠绿襦裙的清秀女子先报出了“狗耳草”,并摆出一根放于身前;男子那边立即有人朗声报到“鸡冠花”。徐莹抬头去看,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圆脸少年拿着一朵鸡冠花朝那女子挥了挥。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放下,女子这边又有人报到“观音柳”,男子那边马上有人应对“罗汉松”。轮到徐枫时,她第一次报了“美人蕉”,有人应对“君子竹”,徐莹看时,是一个有些瘦弱的苍白青年。第二次徐枫报了“燕儿麦”,有人应对“葛儿秧”,徐莹又去看时,竟还是之前的那个苍白青年。
    不过到得第三轮,留有可供对应花草的人便寥寥无几。徐家姐妹也退了出来,自行去一旁喝茶聊天。
    很快比赛便有了胜负,男子那边有人精心寻来了一株“并蒂莲”,女方却无人有“连理枝”可匹配。因男方获胜,便新添了“踏百草”的游戏,却不过是男子们为了借机多接近女子,一起踏青罢了。
    一行人行至空旷处,分两边坐了,便有人提议男女两边各派人出来表演助兴。有此良机向中意之人诉情,男子那边响应者不知几何;而反观女子这边,却是多有顾忌,矜持而不愿表态者比比皆是。
    徐枫无长才,自是懒于响应;徐莹也不愿她多出风头,招惹事端,故也乐见其成。姐妹俩只在角落里坐了,存心看戏。
    可这世道却并非是你不去犯人,人就不会来惹你。与徐枫在县女学时一起上诗书课的一名女子突然瞥见她一副事不关己、想看好戏的模样,想戏弄于她,便假意说道:“我等女子才疏学浅,自是不好在各位面前献丑。不如我们来玩这样一个游戏:一人择一首充满意境的诗词来表演,由另一人来猜之并背诵出来,也好与大家一同赏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女子一听,不过是猜诗词而已,也可以打开此时僵局,便纷纷应和;而男子那边见女子们总算是有所回应,自是也表示赞同。
    徐莹见情势已是不可改,担忧地望向徐枫,果然见她此时已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徐枫一向不擅长背诵诗词,往日里因此不知受了多少罪过,此时还让她猜诗,那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果然轮到徐枫猜诗词时,她猜了好几首,却连诗词名也猜不出来,更不用说是背诗了。徐莹想要提醒于她,可她早已慌乱地失了心神,哪里还能听得见她的低声提醒。
    顿觉失了颜面,徐枫也无心再留下来“看戏”了。两姐妹借了内急的由头离开,却因与自家爹约好的返程时辰未到,只好随意地逛起这林子来。
    可逛了没多久,两姐妹却突然被人拦住了。那个之前“斗花草”时与徐枫应对的瘦弱青年竟然追了上来,一把拦在了两人面前。
    心中警铃大作,徐莹一个箭步便护在了徐枫面前,怒叱道:“你想干嘛?”
    那青年此时脸色似乎愈发苍白,只是却直愣愣地盯着徐莹身后的徐枫不肯走开。徐枫见状也是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拉了徐莹便要绕道离开。哪想那青年却是紧咬着她们不放,还不停地追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家住何处?现今年方几何?”
    两人都被纠缠得受不了,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人来了,慌忙大声叫道:“前面的人请留步!”
    那瘦弱青年此时也看见了前方人影,急忙道:“姑娘又何必如此紧张?我不过是有心求娶罢了!姑娘若是不愿,我也不再勉强!”说着,便转身跑远了。
    徐家姐妹看那青年真的走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正要相视一笑,眼角却瞥见有人正在靠近。以为是那青年去而复返,两人不由得紧张地握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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