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卿心

最好是长命百岁，高龄到给所有爱你的人送终──」
  「呵呵，你发烧了吗？夜深露重了，该就寝的时候不好好睡觉，就为了跑来跟我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胡话？你放心，我呀，绝对会比别人还长久。不是有句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我可从来不是个好人。」
  赵卿心听了竟点头附和，「嗯，说得也是，你是百毒不侵的妖孽，谁也拿你莫可奈何。」
  这算是对他的恭维吗？齐季昀觉得好笑，就这麽拥著她往内室走去。
  至於那抹踞坐在屋檐一角遥望弯月的潇洒影子，随他去吧。毕竟在他眼里，没有谁比怀中的女子更有份量了。
  「这是什麽？」他指著桌上那袋她携来的伴手礼。
  「红柿……今天快关店的时候，最後一位上门的客人送我的。」她答，眸子暗了暗。
  齐季昀一坐下，便顺手捞过她的纤腰，让她坐上自己的大腿，「听小秧说，寡欲堂开张後生意可好了，你经常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可是真的？」
  「哪有经常？偶尔而已啦……我还是有吃上几口水果点心的……小秧也太嘴碎了点，明天要念念她才行。」虽然嘴上是这麽说，但她心里感到一抹甜，原来他这麽忙仍不忘关心著自己……
  「你好像轻瘦了些，这样不好。下次我再抱你，若是发现你身上又掉了几两肉，就要派人拆了寡欲堂。」
  「别别别……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拜托你别那麽大惊小怪。」她连忙举起手做出保证，她深知他的行动力有多强。「对了，齐季昀……让我帮你看个手相吧？」
  之所以不看面相，是因为一迎上那双深情凝视著自己的眼瞳，她已经无法保持基本的客观中立。
  让这妖孽能够勾魂摄魄的眼一瞧，心都要融化了，还哪来的旁观者清呢？
  「为什麽？你哪来这麽好兴致？」齐季昀好奇地问。
  「让我算就是了嘛，哪来这麽多废话？」她嘟起嘴，很有撒娇的憨柔意味。
  齐季昀不禁莞尔，虽然让她求得神情一软，但他可没忽略她眼底那丝明显的黯然不安。
  「卿心，你可信我？」
  「当然了，我──」
  「你要是真的相信我，就不会想要替我算命。」
  「……」赵卿心怔住了。
  「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连我也不能告诉吗？」他诱哄地问。
  她犹豫迟疑了三秒，随即坚决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答道：「不能。我必须对信任我的客人负责。」
  与此同时，隐身在屋外柏树林中的那抹靛影愣了下，却没有立即离开。
  「哦，那我懂了。一定是这位客人找你算了些什麽，让你因而担心起我来，是吗？」
  ……他可不可以不要这麽聪明睿智？
  赵卿心无力地默默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後问他：「齐季昀，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财宝富贵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呀。」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点头。
  「……」
  可他接著又解释：「若是我没了这些，就不能让你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了。我不愿让我的女人受得半点委屈。」
  「……你是笨蛋吗？我根本不介意这个！」她感动得眼眶微热，更搂紧他一些， 「如果我每日三餐都只吃一颗馒头夹蛋，你也可以跟著我这样吃苦吗？」
  「你真会说笑呢，卿心。能与你携手偕老，就算黄莲吃进嘴里也是甜的。」
  「不会那样的，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吃半点苦！」原来，当一个男人太傻的时候，也是会让女人心疼得不知所措。「我会努力经营寡欲堂，让你餐餐有肉吃！……啊，差点忘了还有大娘、大哥和大嫂、二嫂，以我目前的能力来评估……改成平日吃素菜，每月初一十五再开荤，好不好？」
  齐季昀忍不住拥著她大笑起来，「哈哈哈……卿心，你是打算带著我们一大家子流亡天涯吗？」
  「才不是咧！我只是想说……我也有能力可以照顾你的！」
  真正的重点是，她要确保他能够活得好好的，在她仍置身此时此地的有生之年里。
  「呵呵，这话竟让我心爱的女子抢先说了去，你教我身为男人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不好意思喔，请问一下，『面子』那种东西看得见、摸得著吗？一斤值多少钱？」她颇不屑地反问。
  「可我希望至少在你眼中，我是个顶天立地、有担当、能够保护自己妻子的男子汉大丈夫。」
  「你已经是了呀……虽然说要搞定名义上的技术性问题会比较困难点……」
  齐季昀一听到後面那句话，忽然转了个弯问她：「卿心，你爱我吗？」
  「我爱你，当然爱……」甚至连初恋男友也未曾让她如此牵肠挂肚、夜不能寐。如果这样还不能说是爱情，那究竟要付出到什麽程度才算是？
  「有多爱？」
  「……」她被问愣了。爱情又不是简单的数学证明题，这要她怎麽回答？ 
  「有爱我爱到可以连正妻的名份都甩到天边去，只要确定我的身和心唯有你有资格碰就好的地步吗？」
  「嗯！……有的，我有的……」重重一点头，盈睫热泪也随之坠下如雨。
  「我便是这般将自己交到你手上的，卿心。所以就算大娘不愿首肯我们的亲事，也绝对不可能会有其他女人赶在你前头与我喝下那杯合卺酒。我们在月老前立过发誓的，忘了吗？」
  「妖孽……」
  「怎麽又唤我妖孽了？」他怜宠地吻去她颊上的泪。
  「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连累至死……日後你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我也会跟著跳下去的……」
  「呵，这可不行。我的卿心是天上谪仙，怎麽能跟我一起堕落？」
  「若我偏要呢？」
  「真伤脑筋……没办法，那就只好当你的垫背罗。刀山火海，你都踩著我的身体过去，我要你完好无缺──」
  「不必你鸡婆！」她打断他的傻气，「不会下地狱……也不会有地狱……」有你在的地方，烈焰红莲也能烧出涅盘凤凰。她早已置身天堂。「算起来，能够遇到你，我真是赚大发了我……」
  「你现在才晓得我有多好呀？笨卿心。」他笑得可畅快了。
  「齐季昀，答应我，无论以後碰到了多糟的状况，你都得设法活下去。活著，才有希望……」无论她在不在他身边……
  「你在，我就在。」知道她肯定又想辩驳，齐季昀转瞬间吻住她将欲出口的喋喋不休。
  而这星星之火般的一吻，渐渐地超出控制，吻出了燎原的态势……
  今夜，她自己送上门来，他忽然不想放她回去了。
  「卿心，别回去了吧……」想彻底拥有她的欲望如许强烈，他堪忍不住，也不想再压抑了。
  「这样……不太好……」当他一一松褪她的衣物，诱惑勾人的唇沿著白颈覆上她的肩窝时，赵卿心的意志动摇了，岌岌可危的理智仍试图力挽狂澜。
  「听话……留下来陪我。」他稍微用了点力啮咬著她的锁骨。
  「不……」唔呜……太可恨了！这种附带命令的温柔语气，她实在好难抵抗……
  「真的不要吗？」齐季昀也面临了重大考验，他艰难地稍稍离开她沁著柔香的细嫩肌肤，充满情欲的眼眸勾引地紧凝著她，「那，拒绝我。现在就跟我说，你不要我，要我立刻放下你，让你回去。」说完，他反而横抱起她，走向里侧的大床。
  「你──」好过份！这妖孽根本是吃她了！可更讨厌的是，她……真的说不出「不要」来。
  然而，当齐季昀将她轻放在床上，顺手掀开锦被时，她一眼瞧见枕畔那套格外眼熟的衣物，当下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这不是……」这分明是她最初穿在身上的长衬衫和牛仔裤！他不是说早就丢掉了吗？再仔细一瞧，那件已经洗净的衬衫居然残留著让人夜夜紧搂在怀的明显皱摺。
  「对，就是你的羽衣。」齐季昀重新拥回她，轻轻含咬著她的耳廓倾诉：「说什麽都不能还你的……这样你就永远回不去天上，只能一直让我困在身边……我不要你回去……」
  「齐季昀，我怎麽从来不知道你可以这麽傻……」
  「或许我是真的傻。在梦里不知道爱了你多少回，但一觉醒来，我又忽然没了胆子。我是绝对不愿勉强你一分一毫，只能等你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到我手上……」
  「……如果我告诉你，我已非完璧之身了呢？」他……会失望的吧？她垂下了头，竟没来由地为自己早早告别了童真感到一丝赧然和後悔。
  不出她所料地微怔，然不到半秒，他又将她嵌入怀里，更加亲密地，「卿心，我不在意自己并不是你第一个男人，但……最後一个，一定要是我──只能是我！」
  她终於喟叹著闭上了眼，双臂围上了他的肩颈，用著一种略带无奈的满足说：「好……我把自己交给你……以後，也就只给你一人……」真是完完全全地栽进他手里了，她无药可救了。
  齐季昀感动莫名地狂吻著她，不耐地拉上床帐後，将全身的重量缓缓地压上纤巧的她，像是崇拜女神般地奉献上自己的全心全意……
  而屋外正对著窗棱的柏树林，原本还犹疑不决的那身靛衣，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