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卿心

独占卿心 9-2
  从冬寒的清晨里睁开朦胧怔忪的睡眼，赵卿心发了一会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若不是齐季昀的胳臂仍搂著她的腰际，他均匀的吐息规律而安定地轻拂著耳畔，彼此的长发细密夹缠著披散在床被上，她真的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她怎麽也没想到齐季昀竟然还是个处男，这下她睡了人家的第一次，是真的得对人家负责了……实在是太冲动了……
  昨夜，当他克制不住地在她身上宣泄出来时，脸上难得出现了羞赧神色，甚至还很抱歉地说：「真对不住，卿心……我……是第一次……我本想让你快活久一些的……」
  这、这……这教她要怎麽回应？人生初体验就撑了将近半个时辰，折腾得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夥了，差点没开口求饶……他究竟还想怎样啊？
  赵卿心的脸顿时红得像似要滴血，只好假咳几声，说：「没、没关系啦……就新手来说，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简直好得过头了，再好下去不就……「我以为像你这种生在大户人家的千金之子，应该不缺『实作』的经验才是。你又生得这麽美，还愁没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吗？」
  齐季昀只是从背後搂著她，用一种孩子般的执拗语气低语道：「既然我长得比其他女人都好看，从铜镜里看自己的倒影就成了，还去找她们做什麽？徒然增造情孽罢了。更何况，我不想仅仅为了发泄，就那样作贱自己……」
  而这番貌似无比自傲的话语，赵卿心却听懂了，竟像是瞬间触电一般，一种心有灵犀的相契令她浑身战栗。
  是的，她懂得的。只要不是与命定的那个人一起，无论做什麽都不对。最终除了空虚，什麽也得不到。
  明明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已是如此亲密，但除了身体上的结合，总觉得自己心中某一块长久以来空悬著的缺洞蓦然间让他填平了。
  非关欲望，而是彼此完全嵌合的温柔相拥。
  「……幸好你来了，让我明白过去的坚持不是毫无意义。我终究是等到了你。」齐季昀与她额抵著额，笑得极其美丽，不再充满算计，却是由衷的信仰与托付。
  回想著他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的单纯与渴慕，赵卿心不由得在欢喜之馀也为他感到隐隐心疼。
  这样一个心底住著个小男孩的大魔王，简直令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轻轻地抬起他的手臂，身子稍微往外挪了挪，却一下子又让那双手的主人给拖抱回怀里。
  「……想跑去哪儿？」他犹带困意的诱人嗓音在耳畔响起。
  「你再睡会儿吧。我得趁佣仆们都起来做事前闪回寡欲堂。」她亲了下他的脸，挣扎著要坐起穿衣。
  「才不，我不让你走。」每当她一件衣物抓到手，齐季昀就捣乱似地扯去一件。
  「齐季昀，你别闹──」
  听到她的称呼，他略显不悦地皱了皱眉，「怎麽还这麽叫我？昨夜我俩恩爱时，你可不是已经改口了吗？」
  「你……你是那壶不开提那壶！」赵卿心红著脸瞪他一下。
  「唤我的名，卿心……」齐季昀边说边沿著她的唇畔一路往下吻去。
  「不要这样啦……你很无耻欸！」她让他舔吮得生痒，偏偏推又推不开。
  「你若不乖乖听话，我还有更无耻的……来试试看吧？」说罢，留了一道吻痕在她的脖颈上，同时他的手也不安分地在她穠纤合度的胴体上游移。
  「好啦、好啦……季昀季昀季昀季昀！这样总成了吧？」真是的，贪得无餍的讨厌鬼！
  「以後也只能这麽唤我，知道了吗？」齐季昀恋恋不舍地吻了下她的唇。
  「……嗯。」她藉著迅速穿衣的动作回避他的目光，不大敢迎视他眼底的宠爱与柔情，怕自己意志不坚，会让他赖得哪儿都走不了。
  待她更衣完毕，齐季昀也穿好了衣服，便拉她到镜台前坐下，一边替她梳发挽髻，一边不无遗憾地叹道：「可惜我这屋内没有姑娘用的胭脂妆粉和石黛，不然我真想替你画眉上妆。」
  「你没事替我化妆做什麽？」他是吃饱撑著吗？赵卿心觉得好笑。
  「你已经是我的娘子了，卿心……」齐季昀放下梳子，替她别上木钗後，弯下腰拥住她，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想体会一下前人所云画眉之乐是怎样的……」
  「就因为这样？」她怔怔然地反问。
  「……不行吗？」他凝视著她的眼神里竟流露出一丝祈求。
  早在将自己全然交付给他的那一刻，她便失去了选择权。而这麽一个样样不缺、唯我独尊的男人，还频频为她压低了骄傲的自我，如何教她硬得起心肠来拒绝？
  赵卿心转过身，捧起他的脸，主动地深深一吻，引得齐季云更热烈地回应她。
  许久许久……
  「季昀，你可知道我的答案了？」她眼中含笑地望著他，「从前，我是个不喜欢化妆的人，总觉得那样会变出另一张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脸；但现在，因为你的缘故，我愿意，只要你欢喜……我明白，在你心里，无论我化妆与否、穿的是男装女装，不管我变成什麽模样，我都是同一个我，你都能一眼认出我来。」
  「卿心……我的卿心……」好满，心中的每一处缝隙都满涨著喜悦，却又贪婪地渴求著更多……齐季昀让这异常陌生又无比愉悦的感觉擢住了，只好拥著她，想说些什麽，但一遍又一遍说出口的，全是她的名。
  然而，就在两人浓情蜜意的此时此刻，自屋外传来了齐府下人们一阵大过一阵的骚动声响──
  「──大少奶奶要生啦！」
  「快来人呀！大少奶奶要临盆啦──」
  「……产婆呢？快差人去请产婆来！」
  齐季昀和赵卿心不约而同大怔，回过神来後立刻往门口疾跑而去。
  「大嫂不应该在这时候就生的……黄大夫这月初才来帮大嫂把过脉，说分娩最快也是下个月中的事。」齐季昀甚是担忧。
  「孩子早产，可能原因有很多。」赵卿心以生平最佳速率运转著脑子，边跑边吩咐道：「齐季昀，家丁们现在才去请产婆，动作太慢了，你是有练过轻功的人，这项任务就交给你去执行。还有，冬茄胡同的王婆子前天找我算过命，她跟我说过今早得去帮邻县另一个产妇接生，就甭去找她了。柳绿胡同的杨婆子或许有空。」
  「好，我这就去，你去跟大哥说一声。」话还没说完，他就跃上屋檐，「……等回头再跟你算算又叫错我的帐。」一下子飞快地奔向齐宅之外。
  赵卿心不禁苦笑了一下，「小宝宝呀，你可真顽皮，提前来敲这世界的门，让大家都惊吓坏了呀……」
独占卿心 9-3
  情况很糟，非常非常糟。
  尽管齐季昀已经在最短时间内请来产婆──这产婆还不是杨婆子本人，而是杨婆子的媳妇郑氏，因为隔壁胡同的一位大婶正好也要生了，他无计可施，只好将随著婆婆见习过几次的郑氏带了来──但玉梅阵痛惨嚎了那麽久，还是生不出来。
  都经过数个时辰了……很明显地，是难产。
  这念头其实闪过了产房内外的每一个人心里，但他们不愿相信这不幸会降临在翘首盼望多年的齐家长孙身上。
  「啊啊啊……仲连──」
  倏地，玉梅的一声尖喊窜出，惊得每个人都不由得猛颤一下。
  紧接而来的，却是一阵不祥的静默。
  齐仲连原本焦灼如焚地来回踱步，一时之间也错愕得愣住了，向来稳若磐石的坚毅脸庞褪去了血色，「这是……怎麽了？为何没了声响？」
  不一会儿，郑氏匆忙推门而出，脸上却是带著大家都不想瞧见的凝重及为难，用哭音结结巴巴地吞吐著：「齐大爷，大少奶奶……不好了……孩子也……」
  「不……不会的！你给我说清楚，什麽叫作不好了？你是产婆，就得把孩子给我好端端地接生下来！」齐仲连失控地大吼著，不知如何是好的眼泪也随之飙落，「玉梅！玉梅……不！我不要孩子了！听见我了吗，玉梅？孩子我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若不是齐季昀及时拦住了急得失去理智的他，恐怕又是一场混乱。「大哥，你冷静点！就算你现在冲进去也帮不上忙！」
  「冷静？你要我怎麽冷静！玉梅她……玉梅！」
  「你堂堂大当家，鸡猫子鬼吼鬼叫的像什麽样！就不能消停些吗？」齐夫人拧起了秀眉，委实看不过去儿子这麽没用的窝囊样。
  生得过，麻油香；生不过，四块板。女人生孩子就是风险这麽大的一回事。
  他这生不出半个玩意儿来的臭男人还不停乱嚷，吼得人心烦意乱，还怎麽想法子救人？
  正当齐夫人准备举臂动手教训儿子的时候，却意外地让赵卿心拉下了。
  「夫人，让大哥喊，而且喊得愈大声愈好。」赵卿心边说边扯下细长腰带，像日本人要上工时那样将两只袖管绑起来，「请让我进去试试，我发誓我拚尽全力也要把大嫂和宝宝都从阎王手上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