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歌之浮生一梦

第65章


枉我还请了最好的易容师,花了半年时间去模仿他的声音、动作,却还骗不了你一刻,哈哈……”
  
  笑声蓦地止住,他盯着我,眼神残忍而快意,“只可惜,你再痴心再伤痛欲绝,他也看不到了!永远都看不到了!”
  
  “你闭嘴!”我猛地起身扑过去,撕扯那袭白衣,握紧簪子朝他脸上狠狠划去,状如疯癫,“不许你侮辱他!不许你扮成他的模样!你不配!”
  
  他紧紧捏住我的右腕,又用胳膊禁锢住我的左手,大声道:“小笺,你冷静点……你是不是疯了?”
  
  碧簪终于插在他肩头,我猛力挣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嘶声道:“我是疯了,他离开的那天我就疯了!这辈子我就只剩一个他了,可是你们还不肯放过,还想害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遭报应为什么你们不去死!”
  
  “你们都去死去死啊!”
  
  泪湿双颊,隐隐辣痛,如冬日冷风割过肌肤。
  
  如果有一天,你爱到骨血里的那个人消失不见,你会不会恨得想毁掉所有?
  
  “以后不要再扮成他的模样,否则我一定杀了你!”冷声一句,杀意如刀,决然转身,踉跄而行。
  
  “小笺,你先别走,把不死青果给我,不然我娘会杀了你的……”刚行至门口,手臂就被紧紧拽住。
  
  “滚开!”我挣脱不过,竭尽全力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他终是因痛松了手,我趁机猛地推开他,挣破衣袖,跌跌撞撞地朝原路逃去。
  
  清冷的夜色,裁剪出无数寒枝。
  
  而哪一枝,可供栖息?
  
  一场七夕雨,飘摇而下,那一勾新月终是躲起来哭了。
  
  细碎冰凉的液体,如冷却的、悲伤的泪,拂上脸颊脖颈,染了衣衫。
  
  长街灯火阑珊,人迹也趋于寂寥,浮华散后,一路凄凉,无人伸手相扶,无人撑伞相护。
  
  寂寂月色里那最后一角落寞青袍,绝艳桃花中那一袭如雪白衣,迷离的光影,缠绕而纷乱。
  
  是真实还是梦幻?
  
  看不通透,还是不愿看通透?
  
  只想逃离。
  
  近乎疯狂的逃离。
  
  跌倒了,又爬起,不知要逃到何处。
  
  脑中似乎有什么在不断撕扯,划过耳畔的风,凌乱了青丝,惨淡了容颜。
  
  孤独,恐惧,绝望。
  
  洪水般肆虐而来。
  
  我是谁?我在哪里?身边的那些阳光那些温暖又丢在了哪里?
  
  一场惶然疯癫的奔赴,散落一程悲凉。
  
  没有月光,看不清前路,回不到当初。
  
  记不清跑了多远,终于在灯火阑珊之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谁家门前的青石阶,醉卧朗月清风的少年?
  
  一壶酒,一身愁,扬头一口,无尽落寞。
  
  从黑暗中穿身逃出,踉跄着奔过去,抱住他,失声痛哭:“原来你还在这里,你还没走……”
  
  仓皇间狼狈行尽几多岁月,若忽然想伏肩痛哭一场,又该去倚靠谁?
  
  “小醉,他们总是骗我,小时候骗我,现在还骗我……我只是想守住他而已,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肯成全?”
  
  泪水湿透轻薄衣衫,谁会比谁更伤心?
  
  “小醉,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
  
  “姑……姑娘,你是谁?”醉意朦胧的少年轻声开口,仰面倒在石阶上,“你为什么在这儿哭?”
  
  我随他倒下,哭得浑身颤抖。
  
  此夜七夕,无数红线相牵良缘喜结,而我和他,却只剩荒唐与可笑。
  
  清冷细雨中,一个伏首痛哭,一个烂醉不醒,定格成茫茫天地间滑稽苍凉的画面。
  
  
☆、谁会比谁更伤心(下)
  仿佛过了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我哭累了,心绪也平静许多,看着石阶上那个依旧醉卧不醒的人,推了推,“喂,怎么醉成这样了?我不陪你喝酒,你也用不着一个人都喝了吧?”
  
  他眯着眼,微微抬头,笑道:“姑娘,你长得好像那个傻女人……”
  
  这句话似乎跟我和萧遥那天醉酒时说的那句很像,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扶起他,拍拍他的肩,企图让他清醒一点,“喂,醉鬼,醒醒啊,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阿萱!”他忽然翻身,一手撑地将我困在身下,倏地吻下来。
  
  我慌忙偏头,那一片柔软自嘴角划过脸颊,带着灼热的气息。
  
  “风莫醉,你个大色鬼,又占我便宜!”刚刚的悲怆之意所剩无几,我奋力地推开他,恼怒不已,“别以为你喝醉了就可以乱来!”
  
  “阿萱……傻女人……”风莫醉却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醉样,头似乎不小心磕到阶沿,起了一块淤青。
  
  雨一直未停,我愤怒了半晌,又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起身再次将他扶起来,“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敢乱来,我就把你丢到乱坟岗里去!”
  
  他总算识相,安分了许多,只是嘴里似乎在不停地嘀咕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听不清。我把他的手臂搭在肩头,扶着他缓缓往回走去,青丝撩在脖颈处,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刚走了没多远,路两边的黑暗中忽然闪出数条人影,二话不说便朝我攻上来。我吓了一跳,扶着风莫醉扭身险险避开,另外几只手又招呼过来。我一阵手忙脚乱,挡了两招,踉跄着退到路边的灌木杂草旁,把风莫醉放下,顺道偷偷将流觞留给我的白玉簪塞到了他的怀里。然后采取最明智的方法,撒腿就跑,奈何最近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体力实在不支,遂很快被追上又很快被抓住。为首的那人委实太看得起我,竟在制住我之后还狠狠一掌将我劈晕。
  
  醒来的时候只觉后颈一阵酸痛,四肢被牢牢锁住,不能动弹。我勉力睁开眼,打量着身处的环境,这里看来应该是一处地下暗室,两侧的墙上固定有铁盘一样的灯,橙黄的火光闪烁着,衬出许多不知名的怪影。而我被四条铁链固定在靠墙的地方,旁边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类似于刀剑铁戟类的东西。
  
  我脑袋尚有些昏沉,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于是再看一眼那些铁器,不由就打了个寒颤:这些不会是刑具吧?
  
  正在忐忑之时,忽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快一个人影便从右侧的通道处缓缓走出来。
  
  玫红长裙,织锦描云,大红牡丹盛放如火,铺开一片华贵,原来是杜砚妍。
  
  她梳着高高的云髻,涂了鲜红的胭脂,望着我,嘴角轻轻勾出一抹得意而冰冷的笑,似一朵艳丽骄傲的蔷薇。
  
  “碧笺笺,我早就说过,你得意不了多久的。”她一步步走近,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猎物。
  
  我抿嘴看着她,默然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齿吗?”说话间她已逼近眼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嘴角起了一股腥甜味道,头也有些晕乎,我不由感叹:这个女人的力气还真不小!
  
  下颚被她狠狠抬起,直对的那一双眸子里有着疯狂浓烈的恨意,“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随时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我忍痛开口:“杜砚妍,我和谢卓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你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些虚假的陈年旧事非置我于死地?”
  
  “哈哈……”她闻言忽然放开我,大笑起来,“谢卓?陈年旧事?哈哈……”她蓦地又止住笑,侧头盯住我,眼神愈发冰冷,“你以为我是为了谢卓?”
  
  我心中涌起一阵寒意,不解地望着她。
  
  “你竟然不记得了?”她缓缓凑到我耳边,一字一句冷声道:“五年前,落意居中发生的事,你当真不记得了?”
  
  仿佛有冰冷的毒蛇爬上肌肤,我抖了抖,望向已抬头退开一步的她,脑海中划过许多破碎的画面。良久,身子僵住,仍是不愿相信,“是你?”
  
  “终于想起来了?”殷红的嘴角勾出残忍怨毒的笑意,声音变得又轻又缓,“当年我瞒着爹娘女扮男装去赴那场盛会,为的就是见他一面,可是他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还帮着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再三羞辱于我!”
  
  我看着她,心下震惊不已:“这么说,你喜欢的,是流觞?”
  
  “碧笺笺,你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没人教养的野丫头,凭什么缠在他身边让他为你折尽清名?”她猛地提高音调,又是一巴掌下来,“我杜砚妍究竟有哪点比不上你,他那样不屑一顾?”
  
  脸已痛到麻木,一只手倏地箍紧我的脖子,她死死盯住我,那样恨入骨髓,“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咳咳……”我被她掐得万般难受,差点窒息,连眼泪都几乎要出来了。
  
  她终于松手,脸上欲将我千刀万剐的神色却未曾淡却半分,“所以我想方设法接近谢家,嫁给谢卓,我倒要看看,你碧笺笺有什么能耐跟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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