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记

8 蛊毒发作


第二天照例是劳累的一天,杜若服侍流枫小姐睡下,闻着她身上浓烈的香味,自己也很困了。根本就记不起来要去文谦那里的事情,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这么想着,她就上床睡觉去了。第三天也是如此,但是刚躺下不久,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就把杜若痛醒,更可怕的是杜若发现自己的手脚都不能动,剧烈的疼痛好像是要把杜若碾断拉碎,无论什么地方都痛。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杜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疼痛,只愿赶快死去,也不要承受这样的疼痛。不一会,杜若已经大汗淋漓,仿佛是从地狱里面过了一回。她知道这是蛊毒发作了,蛊毒果然可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知道过了多久,和疼痛的出现一样,疼痛又突然消失。疼痛感一过去,杜若几乎是立刻就滚下床,连外衣都没有披上,就开门到文谦的房间去。
    文谦正在桌子前等杜若,手里拿着一只奇怪的乐器。屋里没有点灯,好在月光从窗口泻进来,基本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摆设。
    “文谦,你干什么?”杜若一进来就气冲冲地说,不过她又疲累,又刚经历蛊毒的折磨,气力不足,说出来的话也是软绵绵的。
    文谦淡淡的讥讽:“要见到你,恐怕也只要用这个法子了。丫--头!”
    杜若顿了一下,低声道:“对不起,我太累了,一躺下就睡死了。”她又板起脸,“那你用得着让我痛那么久嘛!我都被你折磨死了。不,是死去活来!”
    文谦看到杜若有气无力的样子,又见她衣衫单薄,面色也缓和下来,道:“过来我看看,你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杜若知道争执无用,便自己乖乖脱下中衣,只穿了肚兜,趴在床上,露背装她又不是没有穿过,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文谦拿了膏药,以往如前的帮她上药。瘀伤已经开始散开,几乎整个后背都是那些狰狞的淤紫。文谦默默地上药,两个人之间也不说一句话。
    不一会,文谦说:“好了。明天再过来,不来的话,我也只好用这种方法请你了。”却没有听到回应。他点灯一看,杜若已经睡着了。一头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脖子上,还有一些凌乱的头发挂在脸蛋上。他轻轻拨开脸上的头发,露出杜若的脸。小小的脸蛋上,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下片小小的扇形阴影。一个娇小挺直的的鼻梁撑起她的骄傲。两片曾经说得他无言以对的嘴唇现在也安静的闭合起来。他轻轻地替杜若盖上被子,自己坐到椅子上去,调理气息。
    “嗯厖”杜若慢慢睁开眼睛,天才蒙蒙亮,还早。这么想着,她正准备继续睡一觉。突然觉得床上的东西不对,定睛一看。她猛地想起昨晚自己在文谦这里上药,后来就睡着了。她赶紧起身,飞快的穿上中衣。
    文谦也睁开了眼睛,看到杜若慌张的样子,又闭上。
    杜若穿好衣服,看到文谦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拿起被子盖在他身上,才轻轻开门出去。刚一开门,门外的冷风就让她打了一个喷嚏。她赶紧捂住鼻子,快步回到流枫的房里。
    文谦慢慢睁开眼睛,上床去睡觉了。
    刚开门,就看到有一个人刚钻到流枫的床上,床帘还不住的飘动。杜若赶紧披上外衣,走到流枫床前说:“小姐可是要拿什么,您吩咐丫头就好。”
    流枫的声音出乎意外的温和:“没有什么事,天还早,你去睡吧。”
    杜若忐忑不安的心才安了下来,她谢过流枫,就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
    流枫心里倒是不安起来,她现在还是一身夜行服打扮。自己分明给她下来迷药,怎么她还醒得那么早?一直等到外面没有声音,只听到睡着了的呼吸声,从呼吸声中确定丫头睡着了,她才下床换好衣服,重新上床睡觉。
    华灯初上,天香楼开始热闹起来。流枫暂时无客,懒懒地拿着一本书在看。杜若在一旁立着。流枫实在看不下去,将书抛下,向杜若道:“上回摘下来的彩带可还在?”
    杜若恭谨的道:“回姑娘,还在呢。没有您的吩咐,丫头不敢自作主张。就将彩带都放在箱子里了。”
    流枫便道:“那你去拿出来,重新挂上去。”
    杜若心里暗暗叫苦,却温顺的去拿彩带。然后再搬了一个高几,笨拙地爬上去,要把那彩带挂上去。她的身高还是不够,不得不踮起脚尖,伸着手,才够得着。经过一番努力,还是没有能成功的挂上一根彩带。
    流枫也不责怪她,反倒说:“既然挂不上,先下来。上回手上不是划伤了吗?过来给我看看,好了吗?”
    杜若心里半是恐慌半是高兴,下了高几,走到流枫面前,卷起袖子。伤痕已经结疤了,深红的疤淡淡的透出一点金色。流枫面色变了几变,最终绽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容:“丫头,你的伤口好得那么快,上过了什么药?”
    杜若回答:“伤口本来就不深,过来这些天,也应该好了。”
    流枫点点头,脸色一变,伸手捏住我的脖子:“丫头,你最好乖乖的说出我要的答案,否则,我不会让你活过今晚。”
    杜若一下子呼吸不过来,只剩下瞪眼的份。她瘦弱的手拼命掰开流枫捏住她脖子的手,可那双手仿佛铁铸一般,纹丝不动。而且还慢慢地把她提起了,她的脚只能凌空蹬着。
    估计是看到杜若快不行了,流枫才放开手,将杜若扔在地上。
    杜若捂住脖子,艰难的咳得七荤八素。看她咳得厉害,流枫亲自去倒了一杯水给她。
    有了上次文谦下毒的经验,杜若并没有接她的水。
    流枫将水放在桌子上,极其有耐心的说:“丫头,是谁给你上的药?”
    杜若拼命地咳着,半响才断断续续地说:“回 ..回小厖小姐,丫头不知道。”
    流枫冷冷的笑了声,低下身子,在杜若的耳边低声道:“你知道在你前面的丫环是怎么死的吗?”
    杜若冷冷地打了一个寒战。
    流枫接下去说:“那是我一个不小心,失手把一个凳子砸到她头上,不过砸了几回,谁知道她那么不耐砸,就这样死了。”
    杜若惊得抬头看她,流枫眼中的暴虐,仿佛一头野兽的眼睛。
    流枫随手拿起方才的高几,摇了摇,说:“不知道你能经得起几下?”
    杜若惊恐的看着那个高几,身子往后缩了一缩。正在这时,柳娘的声音传了进来:“流枫小姐,老身进来了。”杜若突然觉得柳娘有点尖的声音是那么地好听。
    流枫立刻放下高几,依旧坐下:“柳娘请进。”
    柳娘带着一个丫环进来了,那正是洁莺的丫环四儿。柳娘笑着向流枫道:“小姐今晚没有客人,倒也清净。老身特向您借一个人,丫头,你跟我来。四儿就暂时给小姐使唤。”
    流枫有点惊讶,起身道:“不知道柳娘要丫头何事,我使唤丫头使唤惯了,突然换了个,怕不合心意。”
    柳娘的笑容慢慢消失:“小姐,您放心。今晚就将丫头还给你。就她那样,我还看不上眼呢。不过是东院里丢失了一本书,恰巧是丫头前儿个送过去的,叫去问问罢了。”说着转身就走,杜若赶紧跟了上去。
    跟着柳娘出来,杜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柳娘带她走到后院芯雯屋里,杜若正摸不着头脑。芯雯就笑着向柳娘道谢:“谢谢了,柳娘。您最是有手段。能从流枫手下借到人的,放眼整个天香楼,也就只有您一个人了。”一面又吩咐她的丫环:“贞儿,送送柳娘。再去厨房给我拿点八宝糕。”
    贞儿是楼里的旧人,一面说着谢话,一面送柳娘出去了,隐约往柳娘袖子里放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现在的厨房正是忙的时候,拿糕点特别是要做的糕点,那至少要等上半个时辰。
    “小姐。”杜若只喊了一声,就哽咽了。
    芯雯拉住杜若的手,:“丫头,你受苦了。”
    杜若但觉得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芯雯接着说道:“后天就是元宵了,如果我选不上花魁,那就得到前厅去挂牌了。丫头,我该怎么办?”
    杜若安慰她:“小姐,你一定能选上花魁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芯雯紧张地说:“昨儿我叫贞儿去看看凤舒了,她自有一份书卷气的高雅,不言不语就胜人一筹。我这回怕是不行了。”
    杜若道:“但是小姐还有我教的歌不是?我教你的歌别人定是没有听过的,也许能出奇制胜呢。”
    芯雯道:“不行啊,丫头。只要凤舒出场,花魁就一定轮不到我身上。何况,妈妈早就说要让她进西院,她就是没有出场,西院也是进得了的。我不一样,如果我选不上花魁,就会落到洁莺她们那里,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羞辱我呢。丫头,你帮帮我。”
    杜若惊奇的问:“我能怎么帮你?”
    芯雯把一个小纸包递给她:“你和刘妈好,叫她把这个放到凤舒明天的汤水里面。这个只是让她突然说不了话,睡一晚就好,对身体没有什么危害的。”
    杜若推开芯雯的手:“小姐,你不能这样做。”
    芯雯突然颓败的坐到地上,泪水落下来:“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丫头。我怎么办?”
    看到芯雯如此伤心,杜若也觉得心里难过,再一想,反正今晚回去流枫哪里怕也是活不成的。刚才芯雯救她一命,她还有什么不能为她做的呢?想到这里,一个字出现在她脑海里“逃”。就去和刘妈拜别,这就逃走,难道她还要在这里坐以待毙不成?“好,小姐,丫头去。只是以后,小姐要多保重了。”说着,她捡起了那小纸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芯雯目送杜若出去,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是她下的手,丫头是断不肯把她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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