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记

23 出逃


杜若带着清婉回屋,等到钱妈妈和柳娘并各位小姐都走玩了,又带着清婉下来。现在正是厨房最忙乱的时候,凡是能偷空的人也都道大屋去混吃混喝去了,所以天井没有人。杜若带着清婉来到后院。后院的墙高达两、三丈,杜若早就在底下的一个角落里藏了一捆绳子,顶头还打了一个活结。古时候的门上都是讲究两个角翘起来的,杜若原想把活结挂到那里,顺着爬出去。
    杜若退后几步,将绳子甩圆,用力扔上去。但是她高估了她的力度和准确度。扔了几次,仍然没有套住,反倒是绳子掉下来砸到了自己。
    这时候听到一个声音说:“两位姑娘要出去吗?”
    杜若回头,见是一个年青男子,剑眉星目,甚为气宇轩昂;雍容华贵,甚为潇洒俊逸。风神秀异,说不出的一表人材。眉清目秀,说不出的俊秀儒雅。见之即觉威武又觉可亲,神情焦急仍是含笑相问。杜若点点头:“公子,请你带我们出去。”
    那个男子倒也热心,也没有问什么,说了一句:“冒犯了。”就一手一个抱着杜若和清婉一跳就跳出去了。他放下两人“姑娘请便。”
    杜若见出得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杜若看这个男子也不像是坏人,而且好像武功也挺好,如果能和他一起的话,应该比较好吧。杜若道:“谢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公子要往哪里去?”
    那个男子道:“某有所不便,身上有些银两,姑娘若不嫌弃,请拿去用。某有要事,先行一步,望姑娘见谅。”说着从身上解下一个钱袋,塞到杜若手里,飞快地走了。等杜若回过神来,他人已经不见踪影了。钱袋沉甸甸的,估计有几十两。
    清婉淡漠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杜若问:“清婉,你如今可是自由了,要去哪就去哪吧。”
    清婉略一点头,低声道:“多谢。”转身往小巷的出口走去。
    “等等。”杜若追上去:“清婉,你身上没有带银子,这些银子你带上吧。”杜若说着,从钱袋里拿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将袋子递给清婉。
    清婉看看杜若,接过来,就此别过。
    杜若看看西院的方向,隐隐有弹奏的声音传来。文谦,我们就此别过了。她心里一酸,只觉得孤苦无依,掉了几滴泪,转头走了。杜若正要找个地方雇一辆车,就和街边卖云吞的小二打听:“小二哥,请问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雇车出城吗?”
    小二笑着说:“姑娘说笑了,别说是车了,就是人,这晚上城门都是关的,谁都出不去!”
    杜若失望至极,那么说,她是出不了城了,那要躲在哪里才是安全的呢?既然要走,就不能让文谦再找到,就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吧。文谦是高傲自信的人,怎么样才能让他恨她呢?那样高傲而固执的人,知道她走了之后肯定是强烈的恨她。说不定,还要派人去追杀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恼怒起来,怎么就答应了羽公子呢?要是现在回去,钱妈妈要知道她出逃,又要乱棍打死了。既然来了,就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吧。杜若努力搜寻关于隋唐的记忆,不知道李世民现在在哪里?好像是在太原吧。杜若打定主意要去太原了,要是能见见李世民,也不枉费穿越一场。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出城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杜若决定扮成一个恩客,进天香楼的死对头冷翠坊去。钱财开路就是快,不到半个时辰,杜若就成了一个翩翩小公子了。身上是青竹暗纹的紫缎子,腰间系的是金丝带,挂着一个小小的玉如意。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子上面还附庸风雅的写着一首诗。她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走进了冷翠坊的大门。
    张妈妈迎上前来,势利眼一看就笑起来:“小爷眼生,第一次来吧。小姐们,见客了。”
    楼上应了几声,立即有七八个姑娘陆陆续续的下来。冷翠坊的姑娘也和天香楼一样,分几等。杜若随便挑了一个还算清秀的姑娘,她是厅里的挂牌姑娘,身量最小,大约十五六的样子。杜若进到她的房间,这是一间小小的房间,只有简单的几件摆设,接下来就放了一张床。她殷勤的给杜若添茶倒水,又给杜若唱了几个小曲。虽然不是很好听,但也不算是噪音了。
    冷翠坊的张妈妈早看出杜若是一个有钱人,她看见杜若对那个姑娘的兴趣不大,就极力推荐杜若去见她们的头牌--飘韵。“小爷不喜欢阿索的服侍?也是,小爷想必眼光高,我看呀,我们冷翠坊的飘韵小姐才入得了小爷的眼呢。不是我夸自己的女儿,我的飘韵,那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俱佳。就连我们行户人家不做的女红,她也是做得极精巧。这次花魁大赛碰巧她病了,要不,花魁准是她的。哪里轮到天香楼的那个芯雯呢。”
    杜若本来就窘迫,想那妈妈都是阅人无数,万一看出杜若是女儿身,那就糟了。耐不住妈妈的极力劝说,杜若进了飘韵的房间。这是一间别致的房间,旁边设置着花鸟字画,还有一副飘韵没有绣完的绣图。杜若看那个绣图,正是月明人倚楼,里面的女子漂亮的面庞中带有一缕抹不去的愁绪,神态逼真,果然飘韵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飘韵正是冷翠坊这次要参加花魁大赛的人,因为张妈妈对飘韵是过于满意,满楼的女子都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就只派了她一个人去参加花魁大赛。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儿她在比赛前病倒。所以,洁莺上次才说芯雯是运气好才捡了一个花魁。正想着,进来了一个女子,一绺靓丽的黑发随意披散,浓淡适宜的凤眉,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娇巧的琼鼻,粉腮含羞,点绛般的樱唇,鹅蛋娇靥红晕片片,娇嫩的雪肌如酥似雪身姿轻盈,约约含着一丝妖娆,道不尽的妩媚动人。未语已带三分笑,回眸还送一腔情,若是一个男子,只怕三魂去两七魄离体,舍不得再把眼睛离开一刻。
    飘韵笑着向杜若走来:“妈妈说来了贵客,我还道是谁来了呢?”
    她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柔媚,杜若一听便知道了,她就是灵蛇。前几次都没有能在明亮的地方看看灵蛇,所以一直不知道她的样子,依稀觉得是十分美丽的。这次一见,更是惊为天人,难怪刘丰会喜欢她了。费尽心机居然又来到了文谦的地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杜若的神情奇异,自然逃不过飘韵的眼睛。她伸手拉住杜若的手,柔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杜若虽然慌乱,但是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利用她,送自己离城。杜若处惊不变,低声说:“门主说有紧急任务,叫我找你,立刻送我出城。”狐假虎威呢,她不妨借用文谦的名义,他要是知道了,不定气成什么样,想象着文谦生气的样子,杜若心里就很难受。
    飘韵见杜若如此,反倒信了,放了手,给杜若倒了一杯茶,道:“门主也是,这么的小事也巴巴地叫你跑来找我”。她叫一个丫环进来说:“去给这个公子点一颗炮竹,公子要看热闹呢!”
    丫环依言去了,就在窗台下面点了一个炮竹,炮竹只在空中开出小小的一朵花。杜若暗暗舒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快,对飘韵道:“你的月明人倚楼图绣得很好,不过如果还有字就更好了。”
    飘韵柔媚的一笑:“是,丫头说要什么字才好呢?不如就当场吟诗一首,待杜若录下,你看可好?日后绣好了,就送给丫头。”
    杜若早就想到一首,白居易的长相思,当下吟出:“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飘韵手里已经录好了这一篇,只见那小楷写的挺秀端正,比杜若的字好多了去了。她笑了,疑心顿消:“果然好词,飘韵有幸拜录。”
    说话间,一个黑衣人已经到了,他就是黑龙。
    飘韵向他道:“门主要送丫头出城,你顺路去罢。”
    黑龙真真是惜字如金,只说了一个字:“好!”就带杜若走了。
    黑龙的轻功也很好,不多时已经带着杜若离开了这个城池。杜若回头看看城门,没有月亮,一切都是黑乎乎的,十分适合出逃。终于离开了这个城池,杜若回头默默望着城池的方向,在心里道:“再见了!”
    而黑龙还在一旁看着,好像等着杜若的指示。杜若对他说:“好了,没有事了,你回去吧。”黑龙顿了顿,并没有说什么,朝前走去。
    杜若等他走远了,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路很黑,可惜她的手机在吓文谦的时候就掉了,要不现在还能当手电来用,也可以看看时间。
    天香楼里,歌舞升平。羽公子今夜无客,又叫小云去请了文谦来。
    文谦带着琴进屋,又发现屋里没有客人,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羽公子满满的热情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情急之下,只想挽留文谦。而能让文谦流下来的只有关于丫头的消息。“你可想知道丫头的消息?”羽公子三分情急七分嫉妒的说。
    文谦停下脚步,这两天丫头躲着他,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回身说:“你说。”
    羽公子见他回过身来,又气又喜,笑道:“谦哥,我在楼上备了了点心果蔬,我们进来再说。”
    文谦看了他一眼,跟着他迈步上楼。
    羽公子见得文谦上去,喜不自胜,待文谦坐下后,先斟满一杯酒:“谦哥,谢谢你入席,羽儿敬你一杯。”说着,自顾地喝了一杯,那眼直直看着文谦。
    文谦看了他一眼,压下心里的不快,喝了一杯。
    “谦哥海量,要先饮三杯。”羽公子笑着,又给文谦斟酒。
    “不用了,羽公子,请你尽快告知我丫头的消息,文谦还要到西院弹琴,一会儿妈妈不见我,脸色可不好。”文谦不悦地说。
    “谦哥不喝,羽儿可是要喝的。”羽公子说着,频频给自己倒酒,一连七八杯下肚,脸色泛起了一阵嫣红,分外妖娆。
    文谦淡漠地看着他,耐心渐渐耗尽。
    羽公子将身子挨到文谦旁边:“谦哥,给我弹琴,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文谦推开他:“你再不说,文谦告辞。”
    羽公子受伤的抬起头,看着不耐的文谦,一滴滴晶莹的泪滑落下来:“文谦,我知道,你喜欢丫头。”他又骄傲地笑了笑:“可是,丫头却对我言听计从。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回来天香楼?”
    文谦看着他。
    “为了我,为了我。你知道吗?是为了我。”羽公子大声喊着,泣不成声。
    文谦不再看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窗外,窗外并没有月亮。
    羽公子擦擦眼泪,将散落的头发捋到后面,笑着起身:“她来是为了要带我逃出天香楼。就在两天前,她就计划这晚要和我逃出天香楼。我没有走,却叫她走,她答应了。哈哈,你天天看着她也没有用了。”他得胜似的宣布:“她始终是想着我的,我得不到你,你也得不到她。”
    文谦听到后来,快步离开。此时的他,说是怒发冲冠也不为过。他心里恨恨的念着:“丫头,你有本事逃出去,就最好别再被我抓到。”
    羽公子一个人伏在地上大哭不已。微红的烛光静静地照着他耸动的双肩,披散的秀发,洁白的衣裳和,一截亮晶晶的剑。
    一个低哑的声音突然冒出来道:“哭吧,哭吧,大声哭吧,再不哭就再也哭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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