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记

40 冰释前嫌


文谦醒来,还觉得头痛。玉兔早和司空纯在一旁伺候。文谦揉揉太阳穴,问:“夫人怎么样了?”
    玉兔笑道:“夫人今天兴致可好了,这一大早我们还没起床,她就在那里教丫环们唱歌。”
    司空纯也说:“可不是,现在正给丫环们讲故事呢!讲的是一个取经的故事,可有趣了。只是--”
    文谦不耐烦地道:“说。”
    “只是,夫人还是不吃东西。”司空纯赶紧说。
    文谦生气:“以后她再不吃就随便她好了,不用来告诉我。备马,我要出门。”
    玉兔温柔地问:“门主要去哪儿?”
    文谦道:“本门主要去哪里还要你管不成?”
    玉兔跪下说:“玉兔不敢。只是门主若是出去散心,玉兔随行伺候。”
    文谦斥道:“多事!”抬脚便走。
    “话说那孙悟空一个筋斗云翻到东海龙宫中,龙王一见,胆子就颤了一颤。孙悟空跳上桌子--”说到这里,杜若听下来喝一口茶,刚一吞下去,就哇的一口吐出来。这个茶也是甜的!杜若问:“青儿,这是什么茶?”
    青儿回道:“这是上好的蜜饯茶。”
    杜若皱皱眉头:“换掉。”
    红儿说:“夫人,府里没有其他的茶,请夫人将就一两天吧。”
    杜若本来性子就好,便说:“那给我倒一壶开水来。”
    “是!”青儿应声出门。
    门外的丫鬟们都等不及了,李寄说道:“夫人,接下来怎么样?”
    杜若笑了笑:“今天就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丫鬟们闹起来:“夫人,你真是要掉我们胃口。”
    李寄更是走到窗边,拉住杜若的袖子:“夫人,你就快说吧,我都等不下去了!”
    杜若还没有答话,司空纯边往这边走边说:“都在这里作什么?院子里的雪也不去扫,炉子里的碳没了也不去加,打量着大人和玉兔夫人出门散心,夫人又是出名的好脾气,就在这里偷懒呢!仔细玉兔夫人回来,每人抽几十鞭子过年。”
    丫鬟们见到司空纯这么说,只好一起散去。
    司空纯走进来,说:“夫人,这些丫鬟们一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要对她们凶一点,她们才会怕你。”
    杜若说:“我要她们怕做什么?又不能吃不能穿。”
    司空纯道:“夫人可真会说笑,怪不得大人这么喜欢呢!”
    杜若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司空纯说:“有三年多了。”
    杜若问:“那你看大人对玉兔怎么样?”
    “大人对玉兔夫人可好了。每年都派人从各个地方送来好多漂亮的衣料。我记得有一年,玉兔夫人听说,后裔给她的妻子嫦娥做了一见白狐裘,是用白狐腋下的毛做的,最珍贵不过。玉兔夫人就说,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件裘就好了。不过一个月,大人就寻来了这么一件白狐裘。还有一次,玉兔夫人想吃皇帝的厨子亲手做的一道菜,大人也是隔天就叫人把热腾腾的菜给夫人送来。至于什么珍宝,玉兔夫人是要什么有什么,不管是多么稀罕的东西,大人总是能给玉兔夫人送来。”司空纯得意地说:“总之,大人对我们玉兔夫人好得没法说。”
    杜若听了,心里更加难受:“那为什么他还要招惹我。”
    司空纯笑道:“夫人自有夫人的好处。只是夫人现在和大人怄气,不吃东西。怕是比以往其他的夫人都住不久。”
    “其他夫人?”杜若紧张地问。
    司空纯道:“是啊,这里还住过其他夫人。不过都不在了!”
    杜若说:“怎么不在了?”
    “有些是病死了,有些是因为触怒了大人,被送走。还有的是因为冒犯了玉兔夫人,也被送走。夫人,不是纯儿多嘴,夫人还是赶紧和大人认个错吧。”司空纯接着说:“要是再这样和大人闹下去,吃亏的还是夫人自己。上回有一个夫人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大人也没来看她,最后她就服毒自杀。”
    “服毒自杀!”杜若不可思议地重复。
    司空纯笑着说:“那可不是,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甘草和鲤鱼混着吃就如同□□。她就吩咐厨子做了鲤鱼汤,又不知道和哪个丫鬟要了甘草,结果夜里就服毒死了。”她好象想起什么似的:“哎,纯儿本不该说的,因为大人从来不让下人们议论这些夫人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纯儿就和夫人说了,大概是夫人给纯儿讲了那么多好听的故事,纯儿也想讲故事了吧。不说了,夫人,纯儿告退”
    入夜,文谦刚一进门,玉兔就迎上来道:“见过门主。”
    文谦摆摆手:“起来。”他往杜若所在的小院子走去。
    玉兔叫住他:“门主,玉兔今天触怒门主,特备下热酒三杯,请门主恕罪。”说着从司空纯端的盘子上那起酒杯,给文谦递过去。
    文谦停下脚步,接过玉兔递过来的酒,碰到玉兔冰冷的手。他喝了三杯酒道:“好了,你在这风口里站了多久,看这手冷成这样。”
    玉兔道:“谢门主,玉兔不冷,玉兔陪门主过去。夫人今天一天没有吃东西,玉兔准备了一些菜肴,给夫人送去。”
    文谦点头,三人一起往杜若的院子走来。文谦正要进杜若所在的院子,门口的青儿红儿跪下道:“大人请留步,夫人吩咐过了,不让大人进去。”
    玉兔怒道:“大胆,连大人的路都敢拦!”
    青儿道:“青儿只是遵从夫人的命令,冒犯大人之处请大人恕罪。”
    文谦怒气又起,立刻转身离去。
    玉兔给青儿使了一个眼色和司空纯跟着文谦离去。
    杜若在房间里面,一点都不知道。
    青儿进去,给杜若端了一壶茶:“夫人,府里才进了新鲜的茶叶,我给你泡了一壶,你尝尝可喜欢?”
    杜若和了一杯,道:“嗯,不错。”
    看着杜若喝茶,青儿放心地笑一笑。这时,红儿进来说道:“夫人,大人去了玉兔夫人那里,您早些歇息吧。”。
    杜若更加恼怒,伤心地上床去,却又睡不着,只是暗暗落泪。
    第三天早上,抱香和李寄来到杜若的屋子,见青儿红儿都在院门口站着,就请安问道:“夫人还没有起来吗?”
    青儿笑道:“还没进去看呢,来得正好,我们一起进去看吧。”说着,就亲热地拉着李寄的手进去,红儿也拉着抱香进去。
    抱香和李寄都高高兴兴地进去,一看房门,李寄就喊道:“夫人,我们都等着你的故事呢!”
    杜若躺在床上,没有做声。
    青儿过去拉起床帘,叫道:“夫人,李寄和抱香来了。”
    杜若虚弱地睁开眼睛:“来了?”
    青儿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喊出来,脸色立刻苍白。
    李寄上前,奇怪地说:“青儿姐姐,你怎么了?”
    青儿尴尬地僵硬地笑了笑:“没事,我去给夫人打水。”
    李寄看到杜若面色苍白,就说:“夫人,你也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杜若扶着床头的雕花起来,笑着说:“没事。”但是头一阵眩晕,又倒了下去。
    抱香也上前看了看杜若,说:“糟了,夫人怕是病了。红儿姐姐,你快去和玉兔夫人说。”
    红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怔怔地点点头出去。
    李寄出去打水回来给杜若擦擦脸,又倒了一杯水给她喝下去。
    杜若喝了一杯水,胃里一阵翻腾,一股脑儿都吐了出来。
    抱香和李寄两个丫环忙活了一阵,却还没有见到青儿红儿来,抱香道:“怎么这么久,青儿红儿姐姐她们都没有回来?”
    李寄想了一想,说:“不对,抱香,你去告诉大人,夫人病得很严重。”
    抱香说:“不行,大人现在在玉兔夫人哪里用膳,要是我们去的话,还没有见到大人,就挨鞭子。”
    李寄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夫人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不去请大夫呢?”
    抱香道:“我有办法。李寄姐姐,你去和院子里的丫环说:要每一个人都唱一首昨天她教的歌,唱够一个时辰,夫人才给大家讲故事。”
    李寄说道:“这是为什么?”
    抱香说:“院子里那么多丫环,只要有一个丫环唱歌被大人听到,大人能想起夫人的话,自然会来看夫人。而且你看,昨晚有好多人都在唱夫人教的歌,现在命令她们唱歌,她们求之不得,一定会很高兴唱的。”
    李寄点头出去。
    文谦和玉兔正在吃早膳,有一个小丫环进来在司空纯耳边说了什么,司空纯悄悄出去。
    青儿对司空纯说:“夫人醒了。”
    司空纯脸色一变,问:“昨晚不是说喝了茶的么?”
    青儿说:“是,奴婢亲眼看到她喝下茶。”
    司空纯问:“那今天是怎么回事?”
    青儿哭道:“奴婢不知道,请玉兔夫人饶命。”
    司空纯低声道:“乱哭什么,你先回去,我等会会了玉兔夫人再说。”
    文谦吃过早膳,信步走到小亭中去。不知道从哪里有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我从山中来带著兰花草
    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一日看三回看的花时过
    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转眼秋天到移兰入暖房
    朝朝频顾惜 夜夜不能忘
    期盼春花开 能将宿愿偿
    满庭花处处飘来许多香
    厖
    文谦问:“是谁在唱歌?”
    几个小丫环从不同的地方出来,跪地答:“回大人,是夫人叫奴婢们唱歌的。”
    文谦问:“夫人叫你们唱?”
    一个丫环回答:“是的,今天一早,夫人就下令要我们唱够一个时辰的歌,然后才能去她哪里听故事。”
    “听的是什么故事?”文谦问。
    丫环答:“是一个和尚取经的故事。”
    文谦点点头,往杜若的院子过来。远远就看到青儿和红儿慌慌张张地回到门口站着,也不进去伺候。文谦心里起了疑问,施起轻功,悄悄掠过去。
    只听见红儿带着哭腔说:“夫人醒了,我们怎么办?她一定知道是我们在茶了下毒,所以昨晚并没有喝下去。”
    青儿强装镇定:“不要哭,昨晚我看的真真的,夫人的确把茶喝了。红儿,你到底放了那包药没有?”
    红儿急道:“放了,我明明放了。我把一包都放完下去,只要一喝下去,没有不死的。”
    文谦听得清楚,却不点破,悄悄到远处下来,又漫不经心地走过去。
    红儿青儿一见,立刻瘫在地上。
    文谦问:“你们怎么不在屋里伺候夫人?”
    青儿红儿说不出话,反倒是在屋子里的李寄出来看有没有人来,就接口说:“大人,你可来了,夫人病得很重。”
    文谦快步进去,只见杜若虚弱地躺在床上,他上前握住杜若的手,冰冷得像没有气的人一般,将自己的真气渡过去。他生气地问:“怎么才两天不见,夫人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红儿哭着说:“大人饶命!”
    杜若醒过来,无力地挥挥手,想要甩开文谦的手。
    文谦紧紧握住她的手:“丫头,我来了,你要打要骂,都先好起来再说好吗?”
    杜若哭着说:“你去玉兔那里!”
    文谦心疼地说:“好,好,是我不对,我不对。丫头,你别吓我。”他一面喝道:“还不快去告诉玉兔请灵蛇过来,都是死人么?”
    青儿赶紧出去。
    文谦看看在一旁跪着的李寄,说:“你说,夫人是怎么会这样的?”
    李寄颤抖着声音说道:“今天我一来,夫人就这样了,昨天还好好的。”
    杜若加大音量说:“你不要怪她们。李寄,你出去吧。”
    李寄应声出去。
    文谦柔声道:“丫头,我不怪她们。丫头,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杜若哭着说:“我心里不舒服。我只求一心人,白头不想离,可是那个人还有其他的女人。那天看到你扶着玉兔,我伤心,我吃醋。”
    文谦道:“丫头,我答应你,今生非你不娶,决不纳妾。那天是玉兔膝盖未好,行走不便我才扶着她过来,下次就是她腿断了,不能走路,我也不扶她了好吗?”
    杜若问:“那这几天,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文谦道:“昨晚我来了,青儿说是你吩咐不让我进院子。”
    杜若一想,自己果然说过不要让文谦进来的话,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问:“那你和玉兔出去,你都不带我出去。”
    文谦听得这话没头没尾,问:“我什么时候带玉兔出去?你听谁说的?”
    “那你给玉兔白狐裘。”杜若接着说。
    文谦说:“你若是喜欢,我亲自去给你打白狐,替你做一件白狐裘,白狐披风,白狐手套,白狐裙,白狐帽。”
    杜若一笑:“行了,我才不稀罕做一个白狐呢!”
    文谦笑:“等你好了,我带你到处逛逛。再过几天就是除夕,然后再过半个月就是元宵节,到时候的灯会可好玩了。”
    杜若伸出另一只手的小手指:“拉钩。”
    文谦疑惑地伸出手:“做什么?”
    杜若勾住他的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