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被错过的年纪

  即使是极力想在李应梅面前做到最好的我，也是有些支撑不住堆积在课桌前的书本，快要倾倒般摇摇欲坠。仿佛如拼命读书的机器，想要解开所有困扰李应梅的难题。
  夏天的炎日，散发酷暑特有的闷热。太阳炫耀的向大地发泄着愤怒，随手一摸头顶被炙烤得发烫的头发，都能感受到那令人生厌的温度。
  随处可见的那种特别廉价的泡沫凉鞋，黑色的几条塑胶带捆绑在脚上，而那些没有遮挡的脚背上的皮肤，被阳光晒得特别黑，脱下凉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交错在脚背上，有些令人发笑，夏天的印迹。
  我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双星运动鞋，顶着太阳一路寻找阴凉的遮掩向学校走去。一点半的时间段，阳光特别的毒辣，路过农贸市场时，下水沟中掺杂菜叶的昏暗液体散发出阵阵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恶臭。
  “新毅！”听到有人叫我，还是个不怎么熟悉的声音，略带些疑问的我转过头去。
  廖薇薇跑步的姿式实在不怎么好看，在小心翼翼的绕过几滩洒水车遗留下的积水后，她半蹲着身体在我旁边气喘嘘嘘。阳光将她的脸映衬得特别鲜红，汗滴划过她的额头，留下一道湿迹。
  “这么早去学校？”廖薇薇直起身来，将额前因为奔跑而散乱下来的头发压到耳后。
  “嗯…快期末考试了嘛，早点去学校能多点时间记语文。你也不是这么早么？”我抓了抓头发，被太阳晒得有些烫手。
  “我去校门口小店里买点彩绳编手链。”她扬起右手，略微的摇晃。
  说起廖薇薇，就不得不说起四年级二班的女生小团体。在我们班上，共有两个大的女生小团体，其中一个是以李佳倩为核心的，而另一个团体的人员，则是全部向廖薇薇靠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长得特别像媒婆，不止是她的脸形，就以她经常帮别人牵线搭桥的行为而言，也是像极了古代到处提亲说媒的媒婆。
  对于廖薇薇，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好感，却也谈不上有敌对的意味，不论何时都笑嘻嘻的她好像对谁都那么友善。
  两个都不怎么熟悉对方的人并排向学校走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致都是说些谁又喜欢上谁，谁又拒绝了谁的无聊琐事。仿佛看到别人成双成对能给她带来成就感般。
  “你喜欢李应梅是吧？”她突然跳到我身前，一脸坏笑的问到。
  “你怎么知道？”我惊叹道，丝毫没有防备，而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就承认了般。
  “我那天有看见她送手链给你哦。嘿…”她不停的对我眨眼，弄得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绕过她身旁，继续向学校走去“嗯…那又怎么了。”
  “用不用我帮你？”
  “还是算了吧…”我很清楚李应梅的性格，如果让廖薇薇介入，那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完全变味。
  “你不会觉得李应梅有点矮吗？”
  “只要我不觉得矮就行了吧？”
  就这样，廖薇薇开始不停的向我打探和李应梅的之间的种种，仿佛她对此很感兴趣，却让我有些不耐烦。
  走到校门前，廖薇薇依然是那般笑着“很看好你哦！加紧速度，马上伍老师就会再重新排座位了！”
  什么！重新排位置！干！这次怎么这么快又排！
  瞬间。我愣在原地，侧过头去茫然的看着廖薇薇走进小店的背影。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天。我想，再次编排位置的话，应该不会再把我和李应梅排在一起吧，然后我应该也不会有勇气通过换位置的方法坐回到她身边。
  突然觉得命运真的是很不公平，本来对于快要转学的我和李应梅在一起的时间就不会太多，如果再换位置的话，在一起的时间。
  “应该不会超过三天吧。”我喃语道，再顾不得头顶的骄阳。然后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般向学校走去。
 
  
                      正文  第十章
 
  天空中，不见了一只刚刚掠过视野的灰雀，蔚蓝色空荡荡的一片，缺少些渲染的苍穹，如白纸般索然无味。不知何时飘过来的云遮住了方才还耀眼得不敢直视的骄阳。
  一把推开教室前门，心情还没有从即将换位置的低谷中解脱出来，却又越加的愤怒起来。
  李应梅站在讲台前，一边愣愣的看着黑板，一边抬起手来擦拭脸颊上的眼泪。
  黑板上蓝色粉笔用极其幼稚的字体写着我和李应梅的名字，而下面那用一根箭穿过的两颗红色的心，在我眼中却显得更加的触目惊心。应该是哪个无聊的人干的吧，我这样想到，仿佛揭露出别人的事情能给他们带来成就感般。
  我默默的走上讲台，没有去看台下的那些人一眼。拿起粉笔擦将黑板上的文字抹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痕迹才停下手，被扬起的粉笔灰寂寞的飘浮在空气中。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我一把扯过李应梅的手，拽着她拼命的跑出教室，尽管耳边还回荡着教室中同学的尖叫喝彩声，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静静坐在乒乓球台上的李应梅深埋着头，垂下的青丝遮住她的面容，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微微颤抖的肩头却证明她在哭泣。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很不爽，甚至可以说是愤怒。
  “谁写的？”我狠狠的盯着不远处正跳绳的几个女生，将拳头攥得很紧。
  “我不知道…”李应梅的声音有些颤栗，不能保护她，不知为什么我却突然感到愧疚。
  “对不起。”没来由的道歉让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她转过头来看着，泪眼朦胧的模样看得我有些沉醉，远远不能用可爱来形容。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许久才勉强挤出句“不会…”
  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李应梅，我只是在一旁捏紧拳头，猜测着是谁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不是廖薇薇，这会儿她肯定还在校门的小店里面挑选彩绳…
  就这样，我们紧挨着一起坐在乒乓球台上，漠然的看校门处不断走进来的人群。
  “你会吹口风琴吗？”李应梅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简易的口风琴，灵巧的手指不断抚弄着琴身。
  “不会。”
  “我有学过，但是怎么也吹不出老师那种感觉。”李应梅微闭上眼睛，像是又想起了美妙的琴音。“不管怎么努力也吹不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个好办，我以后也去学口风琴，等我学会了再教给你呗。”我说。
  “真的？不骗人？”李应梅突然转过身来，真挚的眼睛里还闪烁着刚才没被拭去的晶莹，不过，她笑得很甜。
  我拍了拍自己并不怎么壮实的胸脯“我说过的话肯定会去做的！”
  她嘻嘻的笑着，把手中的口风琴递了过来。“那就看你的了哦。”
  这样，我们定下了第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约定。
  时间推移，四天之后，伍庭玉果然再次把全班同学打发到走廊里，念着成绩单的排名让同学们自己选位置，成绩靠前的人可以自己选择位置，而成绩靠后的就只有选那些畸角旮旯的地方。
  好学生会尽量选靠前排的位置，而留下的后排也正是所谓成绩差的学生所希望的“黄金位置”。
  伍庭玉选在四天之后重新排位置，这与我原来猜测的三天虽然只多了一天，但这也足够我去感谢来自伍庭玉的恩赐。
  “一定要选到后排来！你都快转学了，必须到后面来和我们聚下。”何文爽严肃着表情用沾了鼻屎的手拍我的肩膀。
  “千万不要重色亲友哦～”张宗奥一脸坏笑的扬起眉毛。
  “你转学了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一起去后山吃桑葚呢？”颜军把双手插在裤兜里，貌似深沉的抬头望着没有云彩的单调天空。
  我趴在走廊的石栏上，不知道怎么去回答，经过这些天的努力，我成绩足以坐到李应梅身边，这毋庸质疑，但是如果是以舍弃朋友相处的最后时间，我需要考虑下。一个两难的选择题，舍弃任何一个，我都会感到遗憾。虽然可以放学和颜军他们一起回家，却如何也比不了上课时凑成堆扯淡的气氛。
  排位置的前一天。
  “你有梦想吗？”李应梅用双手撑起小脑袋，眨巴了几下眼睛盯着黑板。
  “梦想？你要是在我一年级的时候问我这个问题，我可能还会说想当科学家，现在的话…”我抬手挠头“够呛。”
  “为什么啊，我总觉得没有梦想是件很可怕的事呢。”她惊讶的语气让我有些莫名其妙，没有梦想而已，又不是活不下去。
  “什么嘛！梦想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啦，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拿起笔敲了下她的头“倒是你，都四年级的人了，怎么可能还相信梦想这个东西，不觉得很可笑吗？你有很伟大的梦想吗难道？”确实，对于我们而言，自从二年级开始，就没再提过梦想两个字，只是觉得那两个字就相当于幼稚，十分的幼稚。
  她摸了摸自己被敲的脑袋，有些不服气的撅起樱唇“哼！我的梦想可是很厉害的！”
  “很厉害是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