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缠绵 -高干文

第72章


  
  他安静地凝视,目光在她手指滞留。
  
  护士来换药,提醒已经过了探视时间,陪护的人不宜过多。她已经很委婉转达了,秦珩装作不懂,江一帆看不过。凭什么啊,他有立场却整的跟一个局外人一样尴尬。
  
  “在我和她还没解除这段婚姻前,你也得顾及我一点面子成不秦二少。”
  
  “口头婚约无效。”
  
  江一帆眯眼,未等他开口。秦珩补充:“这里是病房,要闹请出去。”
  
  秦珩已摆明姿态不和他计较,江一帆这正牌未婚夫无处出气,恨得牙痒,可又无奈。他总不能在病房和他大干一架吧,若是被外人知道,堂堂江公子也为了女人打架,简直要笑掉大牙。
  
  可现在他很想干上一架,不然心里头这股烈火要活活把他烧死。然秦珩的自信,他心下凄凄,因为他根本没这自信。
  
  后来,江一帆故作大方走了。
  
  后半夜,余静迷糊道:“秦珩,给我水。”说完,她也清醒了,苦笑这里哪有什么秦珩啊,莫不是昏掉了,竟然痴心妄想他会出现。就算他会出现,也不会是此刻吧。
  
  “还好,没有傻掉。”
  
  余静怔忪,房里壁灯照着的男人不是秦珩还能有谁。
  
  “你怎么在这里?”
  
  “你真要气死我。”秦珩故意冷着脸,“还好没傻掉,真是怕你醒来认不得我。”
  
  他先给她倒了杯热水,扶她坐起,用枕头塞在她后背。喝了水,余静尚觉不真实,她明明记得,医护人员问她联系人,她报的是江一帆的号码。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江一帆给他电话?
  
  忽而,想起更为严重的事。
  
  “梁微呢,她在哪?”
  
  秦珩似了悟什么,皱眉,脸色愈发难堪。“倒是很关心她。”
  
  余静知道他心结,幽幽一叹:“我知道你怨她,其实你更该怨我才对。如果你非追究责任,那大半责任在我。”
  
  “你需要休息,伤了的人不宜多动脑。”他摆明不想继续这话题。
  
  余静悻悻缄口。
  
  房间一片寂静,每次只要是关于另一个人的话题,两人就话不投机不欢而散,争执时时常冷场,真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后来的几天,他也极少和她说话,除非是她主动。温家派来老保姆,温爷爷对秦珩冷冷淡淡,但也不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江一帆行踪诡异,据他所说,最近他比较忙。余静就算装傻,也能感觉到秦珩和江一帆两人间的暗涌,而这些都是她无能为力的。
  
  她也不知能拖到几时,可有次,江一帆和秦珩在讨论一个方案。余静不知他们何时有了合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听着听着,忽然周围一片寂静,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两人嘴一张一合。
  
  仿佛是晴天起惊雷,余静惊得脸色瞬间煞白。仿佛全身血液一下子全部被抽干了,整个人苍白如透明的白纸。
  
  她就定定地看着他,他好看的脸,还有一张一合的嘴型。眼睛潮湿了,是惊恐、还有悲哀。 
六十七、还是觉得你最好
 
    她在医院呆了十天,有一次乘着没人在,她咨询一位耳科医生,问了类似情况。医生敬业一一为她解答,然后一连两天,她谁也不理,关闭在自己的情绪里。她突来的变化,秦珩也没办法,她脾气向来古怪别扭,喜怒无常,当然没人会想到更深层次原因。
  
  这几天她出奇安静,话更少了,常常对着不知名的某一点发呆,一看就是一小时。秦珩也觉得她很异常,耐心地哄着她。余静总是笑,仿佛在问自己又似在问秦珩,“你还能容我多久,秦珩。”
  
  “容你很难,我会很努力去容忍,对你好,这还不够吗。你还预备要折磨我多久?”
  
  “我也不知道啊,我总想着你到底有多爱我啊秦珩。”
  
  “我也不知道有多爱你,只是在每一天醒来时第一个想见的人是你,吃早餐时无意识地吃着你喜欢吃的餐点,开车时,听你喜欢听的歌曲,签署文件时无意间就写成了你的名字,晚上回家时,总是想,你要什么时候才懂。”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秦珩,在你得知秦诚不愿履行婚约时,你是怎样的心情?你在得知我偷偷喜欢你时,你在想什么?”
  
  秦珩用指尖擦了她红唇,弯了眼睛,“我在想,要怎么把这份悸动扼杀在摇篮里。”
  
  她用左手指尖轻轻在他脸庞滑过,眉眼温柔:“秦珩,如果,不是因为秦诚,一开始你对我又注意几分?我一直不明白,对于你关于我们,要怎么定位。”
  
  秦珩专注地看她,握住她手,神情犹似隐忍,“一开始你就不予信我,以你的聪明揣度我,那么你又能猜透我心几分。静静,我现在才明白,梁微从来不是问题,唯一算的上问题的是我们不信彼此,总是自以为是揣摩对方。”
  
  余静轻轻一笑,眼里流过一丝茫然。
  
  他仿佛是看懂了她,“虽然不想带着你和你家人作对,可是谁让我被你吃的死死的呢。”
  
  “秦珩,我喜欢你。”她掀眉眼,泪盈于睫。
  
  秦珩身板一震,双目滞凝。于这善于隐藏情绪的姑娘,她说的喜欢等同于爱。他清楚,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番喜悦,仿佛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我知道。”
  
  余静窘,呐呐不晓得言语。
  
  那天秦珩对她说,有一件事他必须要亲自去处理。余静抱着他,吻住他眼皮,认真答道:“好。”
  
  “不要偷偷跑掉了。”
  
  余静一愣,哂笑,红着脸答应了。她不问秦珩去处理何事,秦珩走了,她约江一帆见面。秦珩来了后,他很少出现。余静觉得亏欠,他真的很好很好,至少对她是好的。
  
  江一帆来见她,也许是走的有些急,脸红气喘。
  
  “我尊重你的决定。”许久,他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阳光葱郁,连这样寒冷的冬日也日渐暖和来。余静愧色,认真思忖:“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和他比,我自认为还算了解你。别忘了,我答应你,不会逼你半分,你有权决定自己的去处。”江一帆凝视,仿佛是卸下了包袱,挑动唇角:“至于爷爷那边我会给出合理的交代,你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我向你保证。”
  
  “江一帆谢谢你。”
  
  “真要谢我就好好的活着,和第一次见你时那样,笑容山明水净对我最好的安慰。你也不必感觉到歉疚,对你我还是存有私心,毕竟我姓江,作为江家子孙必须得为江家出路考虑。”
  
  “我希望你好,对我来说你也是我的亲人。”
  
  “还是算了吧,没有血亲还妄想在你身旁,我可不想被某些人的眼神杀死。你若真这样想,我倒也不会推辞,只是将来不管遇到什么逆境,你要选择相信他。因为你已经选择了他,就得同他一起同进退。”
  
  余静不清楚江一帆要给温爷爷什么答卷,她相信他会做好,并不担心。只是,余静怅然,心中网了千千结。
  
  而江一帆如他说的般,带着他‘喜欢’的女子和两家长辈摊牌。温爷爷倒没说什么,只听说他被江老爷子禁闭,他还亲自登门向温爷爷负荆请罪。
  
  这些余静笑一笑,这几天她反复听着同一首词曲,仿佛是做了决定。
  
  正如秦珩忧心,余静不见了。他找遍了整座B市,联系遍了所有可能知道她去处的朋友,结果都得到同一答复。
  
  秦珩心急,朋友劝他不要急。秦珩清楚急没用,只是她到底去了哪里?他也把曾经两人走过的地方找了遍,依然寻不着人。
  
  她为何要躲起来?
  
  孙女失踪了,温爷爷对待秦珩态度有所改变,对他道:“温静凡事都喜闷在心里,当初她为了你们家,和我做了约定。如今我好不容易松口答应你们,她却……”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我想有个和她的家。”
  
  温爷爷思索,“早知这一步,当初就不该拦着。她走前给我留了封信,你自己看看吧。”
  
  秦珩接过信,信纸墨香萦鼻。他能够想象她写下这些字的心情,她说,我宁肯被人唾弃,也想着有一天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没有祝福也好,被人唾弃也罢。现在这小小的愿望竟也被现实打碎了。爷爷,这是我的决定和他人无关,和他也无关的。爷爷,当初你说他结过婚,我应该有更好的,只是除了他还有谁更好。结过婚又怎样,在我心中还是他最好。而上苍也是公平的,现在,我只是想,想出去散散心。爷爷,我答应了你会回来治疗的,只是这之前我必须去完成一件事。
  
  稳重自持的秦珩,手也止不住颤抖。她何时知道的?别说现在医疗能够痊愈,就算不能,他也会如初始一样对她,更别说,她这不过是事发时离震源太近的后遗症。
  
  他生气又是无奈。即便是她残了废了,他也愿意养她宠她一辈子,可她一次次退缩,擅自决定一次次把他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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