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

第182章


晏夫人又是伤心,又是愤恨,心疼的拉起女儿的手,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也罢,这件事总得过些日子再说。”
  ******
  谢长瑜死的年轻,来吊唁的客人都不敢多问,只有宋氏问了女儿,“好好儿的,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初盈回道:“原有些神智不清,也不知道是那天突然好转的,他自己闷着不说,还指使了丫头出去,然后就……”
  “哪有这么蠢的丫头?”宋氏皱眉道:“屋里还有个病人,说让出去就出去?都不知道怎么混到爷们屋里的。”
  “是个通房。”初盈解释道:“原先就是在老五身边伺候的,后来苏姨娘进了门,老五媳妇才给她开了脸。”顿了顿,“老五总说看见苏姨娘了,那丫头难免有些害怕,又想着是在门外面,一有动静就听见了。”
  “这样……”宋氏点了点头,“也是,好好的谁会想着他会去……”底下的话没有说完,反正这件事也不好多提,转而道:“我瞧你婆婆伤心的厉害,唉……”
  都是有儿女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想一想就明白了。
  “还有你。”宋氏看着又见消瘦的女儿,叹气道:“你婆婆病了,做嫡长媳的不能不去伺候,只是你这身子……,可别再累坏了。”
  从前水莹莹的白皙面庞,现在依旧白皙,却失去了水润鲜妍,轻飘飘的,又因为穿了一身素,越发看着单薄纤细,叫人心疼。
  偏偏上有老、下有小,还得担起后宅里的担子。
  “没事。”初盈浅浅一笑,柔声道:“说是伺候,端茶倒水都有丫头们,不过是递一下手而已。”想起丈夫微微蹙眉,“倒是长珩,我也没好的法子开解他。”
  宋氏叹气道:“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转念想到,谢家现在一片愁云惨雾的,死了的,又是姑爷的亲兄弟,而且亲娘还在病中,短时间内应该没空闲心思,女儿反倒能过一阵清净日子。
  或许……,反倒容易养好身体一些。
  只是这种话,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合适。
  再说女儿婆家出了丧事,终究是不痛快的。
  可惜了谢长瑜,若是活着不愁吃不愁穿,一辈子安逸享乐,就跟傅家二房一样,总有长房照顾着,……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儿话,方才分开。
  初盈等着丈夫回来吃晚饭,哪知道等到天黑还没回来,不免担心,叫了甘草,“让厨房的人晚点开饭,我过去看看你们大爷。”
  猛地一起身,一阵头晕眼花赶忙慌乱抓人。
  “奶奶!”甘草扶住她,担心道:“书房那边水气重,奶奶身子骨弱别去了,我去请大爷回来就是。”
  简妈妈却道:“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初盈摆手,----小叔子才死,婆婆病倒,自己要是这会儿叫大夫,不知道还以为故意装病,说出去不知道生多少口舌。
  简妈妈心里也是大致明白,眼下的确不是请大夫的好时机,只能留心观察着,不免有些焦躁,----本来大夫还让好生静养的,可是眼下哪里能够?无奈道:“奶奶歇着,我过去看看大爷。”
  正说着,就听外面的小丫头喊道:“大爷回来了。”
  初盈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晚?”
  谢长珩淡声道:“宫里送出来消息,太后薨了。”
  ----如果兄弟没有去世,母亲没有病倒,自己或许还能高兴几分,只是眼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家的事都乱成一锅粥了。
  一想到年纪轻轻去世的兄弟,心内又是一阵绞痛。
  “太后薨了?”初盈怔了怔,不会是……,反正太后这一去,对傅家、谢家都是好消息,对皇帝也是,孙家的牵绊再也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龙年好~~~~~~~O(∩_∩)O~
  142、将倾(中)
  孙家很快又了动作,孙厚以自己年高体迈、身体渐老为由,上折辞去所有官职,言明要在家颐养天年。
  ----算是明智的,不然等待皇帝发作多半就是抄家。
  皇帝假意挽留了一番,同意了孙厚的请辞,仍然保留着忠毅伯的恩爵,毕竟这只是个虚名儿,朝廷不过多花一点银子的事儿。
  孙厚再怎么说都是他的舅舅,不好在太后刚走的情况下,就赶尽杀绝,更何况还有南边燕王的事吊着,孙家早就不是关心的重点。
  一番交接,居然进行的十分客气平和。
  到了八月里,嫁去田家的谢姝有了身孕,田家的人过来报喜,孙家二房也跟着来人走动,颇有几分亲戚间的熟络劲头。
  只可惜赶上谢家出了丧事,谢夫人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初盈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伺候婆婆,照看丈夫和儿子,也没有空亲自过去,只是按着规矩送了东西,给小姑子道喜。
  接下来,喜事一件挨着一件的不停歇。
  九月里傅兆昌娶了媳妇文氏,初容总算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全哥儿。
  没隔几天,又出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是个皇子!”初盈声音欣喜,----姐姐又给皇帝生下了一个皇子,虽说前头有两个了,但是谁会嫌儿子多呢?特别还是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只有皇子多,在后宫里的份量才够重,地位才更加牢固。
  “皇上赐了名字,叫禄哥儿。”谢长珩的眸子深处,始终带着一丝黯然伤神,这些喜事教他提不起兴趣,只淡淡道:“洗三的时候,你正好可以进宫去瞧瞧。”
  “嗯。”初盈知道丈夫的心情,没再多提这件事,转身去逗爬来爬去的儿子,拿着拨浪鼓诱使他往前走,“过来。”
  重哥儿抓了几下抓不着,急了,咧了嘴就要哭。
  “给你。”初盈赶忙把拨浪鼓递给他,微笑道:“不哭,不哭。”
  重哥儿坐在榻上,一手抓了拨浪鼓胡乱摇着,“咚咚”乱响,惹得他一阵笑声,露出一对小白牙,不过乐呵一阵又不玩儿了。
  谢长珩站在旁边,看着神色温柔似水的妻子,天真无邪的儿子,心里软了软,----总算还有一处让人休憩的地方。
  眼前那单薄好似春花的身躯,纤细娇弱,再想起方才只顾自己的情绪,还要让妻子来体谅避讳,觉得有些小小愧疚。
  ----又有一些诧异。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居然放下了壁垒,在妻子面前这样放肆心中情绪,又觉得荒唐可笑,总归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把担子推给妇人扛着?
  “阿盈……”
  初盈慢慢回头,觉得对方的情绪有些奇怪,但还是微笑着,“怎么了?”她并不知道丈夫的心思,只是笑道:“你瞧重哥儿,仿佛上面也要开始扎牙了。”
  “嗯。”谢长珩轻声,从后面温柔的抱住了她。
  初盈觉得气氛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正在私下琢磨着,没还没想明白,对面的重哥儿就不愿意了。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依依呀呀的,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里,好像在说母亲是属于自己的。
  惹得初盈一阵大笑,“好乖乖,还知道争人呢。”
  谢长珩的心情也好了点,在儿子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把,“臭小子。”末了又试了试,自己一搂着妻子,儿子就不愿意,一离开又安生了。
  初盈过后说与简妈妈听,两个人笑了好几天。
  不过因为谢长瑜去世的缘故,还有婆婆谢夫人正病着,从来不在丈夫面前说笑,只在背后缓解一下情绪。
  简妈妈私下道:“大爷总是这么闷在心里也不好,奶奶有空多劝劝。”
  劝?怎么劝?
  自己从来就不喜欢谢长瑜,甚至因为前世的事,反而舒了一口气,可是丈夫却是失去了同胞兄弟,怎么会不伤心呢?
  置身处地想一想,若是换做姐姐和大哥……
  初盈赶紧打住念头,至亲的人,便是想一想都不行,别说真的发生了。
  禄哥儿洗三礼的那天,初盈进宫去瞧了姐姐,一番礼仪忙完,才和母亲一起进了寝阁,留下来说话。
  初慧扎了红头巾躺在床上,身边是大红襁褓的小皇子,目光爱怜,“我还想着是个丫头,没想到又是个小子。”
  “小皇子是有福气的。”宋氏忙道:“前头有两个哥哥照应着,将来顺顺当当,皇后娘娘也少操点心。”
  初盈笑道:“娘说得是。”
  孙太后没了,孙家的势力倒台了。
  皇帝出了南边的燕王心患,朝中已经荡平,可以自由自在的伸展手脚,----要不是赶上太后国丧,只怕立刻就有人建议填实后宫。
  国丧只得一年,初慧能赶在这之前生下皇子,避免了和新人竞争,对后位又多了一层保障,只要小心翼翼不出错就行。
  ----少了同仇敌忾的对手,帝后间反倒生分了些许。
  下半年里,后面又出了三件喜事,十月里初珍出嫁,十一月里谢六奶奶进门,一件喜事挨着一件。
  不过这一切,都消散不了长房的低沉气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刚巧赶上了太后的国丧,皇帝不好用兵,燕王也不便轻举妄动,----虽然借口病重没有入京奔丧,但总算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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