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起子

  渐渐地，不知不觉，汽车离开了热闹的城市，驶入了高速公路。
  道路两旁的树木不断地向后推移，阴沉沉的天空铺天盖地而来，农田没有意义地生长着。耳边，只有那混做一团的风声，时而，又能听到几丝淡淡的呼吸声。的确，高速公路是枯燥的。
  “想听个故事吗？”然，突然开口说话了。
  “可以。”也许是沉默了太久了，莫不禁觉得有些无聊了。现在有故事听，何乐而不为呢？
  “记得有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在高速公路上，当时我开着车，正准备去下一个城市。在一个高速路的岔口，我看到一个人在路边举手示意，好像是在求助。我有意识的放慢了速度，想看看究竟怎么了。当我把车停在了那个人的身边，我真的有些惊呆了。”
  “怎么了？”莫好奇了。
  “那是一个女孩。她显得很苍白，很憔悴。我很清楚的记得，她那身碎花长裙，显得她原本单薄的身子更加无力，似乎真的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鬼？她？鬼？”莫坐直了身子。
  “不是啦，你想太多了，真是的。”然，笑着反驳道，“你啊，把一个故事的意境都弄没了。”
  “好吧好吧，我的错，你继续。”莫不好意思的笑笑。
  “恩。奇怪的是，那个女孩竟然出奇的漂亮，脸上虽然没有血色，但能看到她乌黑灵动的双眼，她的嘴唇是干裂，但她却一直保持着微笑。”
  “那么美？”莫不敢相信，很是好奇，努力地想象那个女孩的长相，却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因为那是然对另一个女孩的评价，对另一个陌生女孩的赞美。
  “是的。当时有些惊呆了。要知道在这样荒无人烟的高速路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从哪里出来的。”
  “她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恩，我把车窗摇下，她说话了，你猜她说什么？”
  “说了什么？”
  “她甜甜地笑着问道‘你好，谢谢，可以带我去个地方吗？’”
  “她想去哪？”莫问。
  “她说,‘无所谓哪里，去个美好点的地方’。”
  “美好的地方？”莫觉得很可笑。
  然，笑着看看莫，明白莫的意思。问道：“如果是你会带她去哪里？”
  “我？”莫沉默了一下子，然后摇了摇头，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说道，“美好的地方，应该是家吧。还有什么能比家更美好呢？什么都无法代替家的地位。在那个生你长你的地方，那是属于你自己的一个家。”
  “所以，你觉得应该带她回家？”
  “不，不是这样。家虽然温暖，可是，也许是承载了太多的甜美，不久之后，人便有了离开的念头。为了某些目的，或者逃避什么。于是家便不那么美满了，更多的只是伤感，无奈，揪心。这样说来，也许家并不是最美好的地方。”
  然，听着莫的话，不禁有些颤抖。他想起了自己那个原本完好的家庭，如今的支离破碎。
  莫却继续说道：“离开了家，自然是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可是，每一座城市都是一样的街道，一样的建筑，一样的人们，那些人们的故事也是出乎意料的相似。这一切都让人厌烦。”
  然，没有说话，耐心地听着莫把话说完。而，此时的莫，思绪万千。她望着依旧灰色的天，再次开了口：“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向往的天堂。那个最美好的地方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存在着。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去沙漠。一望无际的沙漠，绝望中夹杂温柔的沙粒，平淡中隐藏着无限的神秘。大海不如她变幻，山川不如她妖娆。有时，我常常想，慢慢迈入沙漠，直至消失。就像有人选择沉湖而死，我倒是愿意陷入沙丘，听着细沙将自己覆盖，把自己埋葬。”
  死。莫突然意识到自己提到了这个字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滔滔不绝说了那么多，转头看着然，不出所料，然对她的这段话显得有些吃惊，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于是，立刻改口：“呃，那你到底带她去了哪？”
  故事里。
  然，看着女孩。脑子里虽是一片空白，却还是让女孩上了车，“我正准备去下一座城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一起去吧。”
  “好呀。”女孩显得很兴奋，几乎是跳上车的。
  慢慢的，汽车发动了，再次驶向了公路。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我迷路了呀。”女孩笑笑道，“所有的路都是一样的，我都不记得自己究竟走了多少路。”
  “你从哪里来啊？”
  “我从家里来的，嘿嘿，我是逃出来的。”女孩很可爱，边说话边闪着黑黑的大眼睛，只是微微地喘气声显得她十分疲惫，似乎是使出了全身力气才说完了这句话。
  “坏孩子。”然，充满怜惜地看着她。
  “嘿嘿。谢谢你呀。”女孩笑笑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然。”
  “然……然……好名字……好名字呀。”
  “你呢？你叫什么？”
  女孩没有回答。然，转过头去一看，女孩已经睡着了。看来，的确是累坏了。
  车子一路平静地行驶着，总算是到了下一座城市。在市中心，然将车停在了路边。身边的女孩依旧熟睡着，微微蜷缩着身子，眉宇间时不时皱几下眉，随后又慢慢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稍稍上扬的嘴角。然，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不自觉地，也睡着了，进入了梦乡。
  
第十一章 林宝坚尼
更新时间2011-4-28 15:10:03  字数：2079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然再次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女孩正在看着自己，还是那个甜甜的笑容，靠得那么近，只听女孩说：“你的睫毛好长啊！”
  “什么呀。”然，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试图把女孩推开。毕竟让人这样盯着看实在不自在。
  “你睫毛好长呀，我剪了一根下来，做纪念。嘿嘿”
  “啊？”
  “骗你的。谁要呀！”女孩嘻嘻直笑。
  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又被女孩打断了。
  “快，走，我找到我要去的地方了。”
  “什么？”
  “还记得我说我要去个美好的地方吗？我现在找到了。快！快！快下车呀。”
  “那是哪里？”然，有点莫名其妙，却已经被女孩拉下了车，一路小跑起来，“慢点呀，慢慢走啊。”
  “快点，快点！”女孩催促着，“看！就是那里！那！”
  顺着女孩的视线望去，然看到了一幢高高的大楼。
  “那？百货大楼？”然，有点吓到了。
  女孩拼命地摇头：“不是呀不是呀！是那个！那个观光电梯！”说着并用手指狠狠地指着那透明的观光电梯。
  然好像明白了，还是半信半疑地问：“不要告诉我你就是想坐电梯吧？”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拉着然一路跑进了大楼。
  “嘿嘿，快快！快进来！”
  电梯门关上了，女孩走到靠窗的一边，看着外面的街道，说：“然，过来。这边看有意思。”
  “你喜欢坐电梯？”
  “不是喜欢坐电梯。只是喜欢这种慢慢上升的感觉，喜欢那种临空，悬浮的感受。喜欢看着下面的人越来越小。哈哈，看她们好可爱。”女孩开心地说着，像个孩子一样的天真。
  只可惜，电梯只有15层。不久便停住了。
  “然，再陪我坐一次好吗？”女孩有些失望地恳求道。
  然，看着她。拒绝了她:“不好。”
  “为什么？”这次，女孩显得有些生气了。
  “嘿嘿，骗你的。当然陪你。”
  原来是故意气女孩的，女孩苍白的脸蛋泛起了粉粉的红晕。
  “不过，”然开口了，“这楼不够高，我们去找找更高的吧。”
  “好呀！好呀！”
  于是，这一个下午，他们就在数楼层中度过了。
  “1.2.3………..17…18..19!19!”
  “1….2..3……..23..24.25.。”
  “1.2.3…….30..31..32.33..!哈哈，然！过来，这里有33的！”
  “等等，等等，我这里有35的。”
  “哪里哪里？”
  “这边。看。”
  “什么呀，这个是33的，我数过了。你数错了，笨蛋。”
  “好吧，是我数错了。阳光刺得我眼睛都花了。”
  “是呀，早上还是阴天的，突然就出太阳了。阳光还那么猛，有点晒晕了。”女孩摸着自己晒红的脸。
  “你先去那边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吧。我去帮你买点水喝喝。”然提议，转身便朝街边的便利店走了进去，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回头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自然是没有回应。因为女孩早已晕倒在地上了。
  “啊？中暑吗？后来怎么样了？”莫，听着这段故事，焦急地问道。
  “你听我继续说完。”
  然，继续诉说着。
  当女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是躺在医院病床上了。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次，他没有睡着。
  “嗨，你终于醒了。”
  “恩。这是？在医院吗？”
  “是的。”
  “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