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起子

大概是从我离开的第三天开始，也就是第三天。她又开始绝食了，精神也日渐衰弱……如果我知道她那么需要我，我不会走的，真的，我不会离开那么久的……真的…”
  莫，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酸酸的，苦苦的。
  “但是，当我再次回去的时候，她看到我，又突然很开心，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是你吗？是你吗？你回来了？”寻，无力地呼唤着，还是挣扎地爬下床。
  “是我是我。你怎么了？别！别起来啊！”然，冲过去一把扶住寻。
  寻的身子那样单薄，扶着她，就像托着一片树叶。然，不禁颤抖起来：“你怎么…怎么又那么瘦了？我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恢复的吗？为什么？怎么又是这样？”
  “你来就是来训我的吗？”寻，一把推开然，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力气，反而让然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寻这样依偎在然的怀里，抱着她，就像守护者一片花瓣。然，不禁心软了，安慰着她：“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走的…”
  “不，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不是谁的错。是我自己不好。我总是想着你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就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
  “傻瓜…我说了我会回来，我就一定会回来的。知道吗？”
  “恩…”
  “知道吗？看着我…”然，跪下身来，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摸着她的脸，“相信我，我会陪着你的，直到你好了。”
  寻，笑了。
  然，又在疗养院陪了她两天。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寻突然对然说：“然，你不出去工作吗？”
  “等你病好了再出去。”
  “这怎么行？那要很久了呀！寻不想耽误然的工作嘛！还有生活。”
  “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这样想？”
  “恩……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一直陪我。你也有工作的…你一个星期来看我一两次吧…这样，不会影响你什么…你还是可以来看我的。怎么样？”
  “不行，我不放心。”
  “不要这样呀！你这样我很愧疚的。没事的呀。我也要尝试着自己一个恢复…我总不能一辈子让你陪着吧。是吧？”
  “就算真的是一辈子，我也愿意陪着你的。”
  寻，笑了。“嘿嘿，寻就要这句话就足够了。恩，寻知足了。你管自己去吧，忙工作吧，记得回来看我就行了。”
  于是，他们约好每个星期六见面。
  于是，然，走了。只是短暂的一个星期。而这一走，却是致命的，也是无奈的。
  在寻的心里，星期六是美好的，因为然会来。星期五是美妙的，因为再过一天就是星期六了。星期四是勉强度过的，因为离星期六越来越近了。星期三是绝望的。向后望，留在星期六的甜蜜瞬间早在星期天，星期一，星期二消化掉了。向前望，还有那么多天需要打发……
  “只要能见到他就好，心里有盼头就好。”寻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是，她渐渐怕了起来。“过了星期四，就是星期五了，过了星期五就是星期六了。星期六然会来。可是，来了就会走……星期天，然就走了………来了就会走的…星期天就走了…我讨厌星期六！这说明然马上要走了…我不要过星期六！”
  于是，她见到然也不再笑了。每次都是唉声叹气，说话也是心不在焉，有气无力的。
  然，没有办法，只得次次哄着她，而她却依旧如此，无动于衷。
  “你怎么了？”然见她一脸阴沉，不解地问道。
  “没事。”
  “那你怎么都不笑啊？”
  “有什么好笑的？”
  “……你到底怎么了？见到我就那么不开心吗？”
  “恩…还好吧…”寻回答着，眼泪就哗的一下掉下来。
  然，吓了一跳，“怎么？怎么哭了？”
  “你明天就要走了！你马上要走了！”寻，抽泣着。
  “……我这才刚来五分钟呀…怎么就说我要走啊？别这样呀，我难道来一次，你别那么不开心呀！”
  “开心有什么用。再开心你还是要走的！现在开心，明天只会更难过。“
  “那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
  “不要。我不要你陪。”
  “为什么？”
  “你要工作…我不想耽误你。”
  “可是你这样，我怎么安心工作？“
  “你嫌弃我！”
  “我没有！”
  “你就有！我要一直陪着我！可是你每个星期只来一天，我这一个星期就是为今天活的！以前你都是愿意每天陪着我的，现在你不愿意了。”
  “……是你让我出去工作的呀。”
  “难道你感觉不出来我需要你吗？”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从现在开始陪着你，好不好？别哭了。”然，想过去抱住寻，却被寻狠狠地推开了。
  “滚！滚开！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太迟了！你走开！以后不要再来看我！看到你我难受！”
  寻，一个人在那里吼着，撕心裂肺的。
  然，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医生们看着这场闹剧，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别再来了。”
  “之后你就再也没回去过？”莫，关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放下她。”然，沉默了一会，接着说了下去，“每天我都怀着内疚的心情入睡，每次醒来又是同样的自责。我再也忍受不了了。于是，我花钱买了一架钢琴，送到了疗养院。为的是，给自己一个拜访寻的理由。”
  的确，然做到了。他依旧每个星期的来访，每次弹奏着不同的乐曲，一弹就是一个下午。当乐曲回荡在空旷的疗养院里，一切都变得甜美，人们变得和蔼可亲，只是寻依旧不愿意见他。可是，然的心里，却不再遗憾了。
  莫，明白。那架钢琴连接着然和寻的心。两个表面上再也没有见面的人，在心灵上却承载着太多的寄托。
  莫，看着窗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故事。辰，那个如今定义为将自己抛弃的男人，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和莫是多好的“一对。”
  
第十四章 纯真清风
更新时间2011-5-3 15:31:38  字数：2218
 十八年前，莫才五岁。那年的某天，是莫一家搬新家的大日子。一大早，莫就显示出无比的兴奋，一直跳上跳下得欢呼，催促着父母赶快去看新房。然而，正当莫一路蹦蹦跳跳地冲往新家，兴冲冲地打开自己家的大门，她却看到一个男孩正坐在她家的地板上，拿着蜡笔，在洁白的墙壁上画画。那个男孩，就是辰。
  那可是刚刚装修好的新家呀，那可是刚刚粉刷好的新墙壁呀。现在可好，墙上已经布满乱七八糟的图案，地板也被踩得一塌糊涂。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大吼道：“你在干什么！住手！”说着，便冲过去，抢男孩手中的画笔。
  男孩见状，立刻站起身来：“白色的墙壁多单调呀！难看死了，加上我的画就好多了！你应该感谢我！”
  “爸爸妈妈，快来呀！！”莫一把拉住男孩的手，拼了命地呼唤父母。
  一听莫喊了爸爸妈妈，男孩马上有点慌了，使劲甩着莫的手：“放开！不要拉我！放开！”
  “你别想走！”莫拉得更紧了，“看我爸妈怎么收拾你！”
  男孩急了，猛的一转身，用力一甩手，狠狠把莫推倒在地上。
  “啊…”倒在地上的莫，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男孩显得有些歉意，想把她扶起来，可是听着门外传来了大人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孩还是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在莫的眼里，他就是个坏小子，令人讨厌，没事就喜欢搞破坏，还专门欺负女孩子。最令莫不满的是，那天晚上，男孩主动上门来道歉。本以为，自己的父母会狠狠地责骂男孩。可是出乎意料，自己的父母却一点也不责怪那个男孩，反而赞赏他的画画才能还有与众不同的想象力，甚至让莫和他做朋友。
  “做朋友？怎么可能？我才不要和坏蛋做朋友呢！把我家弄成这个样子，我不会放过你的！”莫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发誓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男孩。
  几个星期后的一天，莫过去敲辰的门：“辰？辰？在不在呀？”
  “在的。来了来了。”辰过来开了门。见到是莫来找自己，不禁开心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嘿嘿，你终于不生我气啦？”
  “恩，我不生气啦！”莫装作一脸不在乎，心里还在盘算着
  什么，“我们去公园玩好不好？那里有好玩的。”
  “好呀！”辰，很天真地跟去了。
  莫，把辰带到了公园
  “你胆子大吗？”莫，问道。
  “大呀！我什么都不怕！”辰，拍着胸，自信满满地说道。
  “切，我不信。”莫嘲笑道
  “真的！我很勇敢的！”辰，愤愤地强调道
  “那好，那你证明下吧。”莫，看了看四周，指着一条巨大的狗说，“你敢不敢去摸它？”
  那是一条大黄狗，威武得端坐在草地上，神气地张望远方，眼睛炯炯有神，透着神圣不能侵犯的光芒。
  辰，稍稍退后了几岁，的确，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这只硕大的黄狗就像狼狗般凶残。辰，咽了口口水，还是勉强地说：“敢……”
  莫，笑了，笑得是那么邪恶，因为她知道一段好戏就要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