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起子

  莫，惊呆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敢相信。自己可以那么美。
  去给然看看！莫，兴奋地想着，她可以想象然看到她的表情，但莫更想亲自去证实。莫，拉起裙子，像个公主一样地迈着步子，正想把门打开，却停住了手。
  本以为，自己可以穿着公主装，做着公主梦，在明天，享受一天公主的待遇，然而，明天，根本不是自己的，明天，不仅没有自己的公主梦，而且，根本不属于自己。莫深深地明白，明天，主角将不会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女孩，是寻。对，理应应该是她，那个然一直爱护着，心疼着，宠爱着的寻，那个天真纯洁的寻，那个可怜不幸的寻，那个期待着美好的寻，那个渴望被爱的寻……而，自己，只不过是被别人丢下，再被人捡起，内心释怀不了过去，又选择麻木地掩盖着……有太多太多的理由，让莫收回了伸出的手。
  然，我好美，你看的到吗？镜子前，面具背后的莫，留下了一行泪，泪水灼热地滑过脸颊，苦涩地流入嘴角。镜子里，面具还在笑。
  慢慢地卸下头饰，取下面具，擦了擦泪痕。
  夜很深了，那个寻，现在一定在疗养院里做着甜甜的梦吧，她一定在笑，微笑地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换上裙子，做一天公主，一天然的天使。对于她的不幸，这愿望是多么的简单。而现在，这一切就全部寄托在莫的身上了……想着想着，莫，最后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笑意再次浮现，便缓缓再次脱下华丽的裙子，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寻烂漫的笑声，明天，是寻的，莫，承认。为了然……当然。
  放弃了公主。莫，再次做了选择，她为然挑了一件骑士的正装，而自己，她则选择了一件长袍，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红色长袍。
  选好了。莫，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走到门前，正准备开门，还是停了下来，她听见门外民叔和然的对话。
  “啪”的一声响，民叔打开了打火机，点燃了烟，重重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许久，才开口说话。
  “然，你该回去了。”
  然，没有回答。
  “那么久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然，依旧沉默着。
  “不久前，你妈妈打来电话，正四处找你。她很着急，你爸爸，他…哎…他快不行了…”
  
第二十八章 基尔
更新时间2011-5-23 19:01:36  字数：2110
 不行了？门后的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渐渐朝门靠近，将脸贴在门上，却一不小心推了下门。“嘎吱”一声，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莫？”然听到些动静，问道。
  先是有些紧张，心跳加速，但莫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躲下去，于是，“恩”的回应了一句，就将门打开了。
  “选好了？”然，问道。
  “恩，三件。这三件。”莫，把衣服平摊着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展示给然看。
  “三件？为什么是三件？还有别人？”一旁的民叔不解地问道。
  “恩，还有寻，我以前和你说起过。记得吧？”然，提醒着民叔。
  “哦…寻…那个可怜的孩子…”民叔叹了口气，摆摆手，突然看到莫手中的那个白色的公主裙，一下子兴奋起来：“啊哈哈！我就知道！哈哈！你果然选了这件衣服，好眼光！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你而设计的，莫小姐穿上它，一定像公主一样啊。”
  民叔夸夸地赞扬着，莫，只是淡淡的一笑，摇摇头说道：“这不是给我的，是给寻的，这件才是我的。”莫，将那件低调的红色长袍递给民叔看。
  民叔显得有些遗憾，稍稍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也不选件华丽的呢？多难得的机会啊。”
  这一句话，说得莫心里痒痒得，似乎想抢过那件白色的裙子，和它厮守一辈子。这时，然开口了，笑着说：“莫穿什么都好看。只有莫能把普通的穿成不普通，对吧？”
  这一句话，莫，脸红了，心动了，手里紧紧地捏着红色的长袍，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穿出这件长袍的味道来。
  “哎，不理解你们年轻人。”民叔摇摇头。
  “嘿嘿，那么，辛苦你了，民叔！我们用好以后会及时还给你的。”莫和然，在码头的仓库告别了民叔。随后，两人沿着码头，默默地行走着。一会儿的功夫，莫便停下了脚步，侧转着身子，望着远处发呆。
  夜，还是黑色的。没有月光的夜晚，单调的。只有微凉的空气，偷偷钻入身体。远处，是大海，黑暗里，海是黑色的，或许，在那里根本就没有海，而是夜空做的一个滑稽的梦，或许那里没有夜空，而是海孤独的倒影。风伴着海浪极力想挽回着那一丝回音，而，音散了，浪撒了，风停了。漆黑里，看不见一切，难道莫沉入了这一片黑色？融入了？融化了？在一片焦黑之中了？
  然，看着身边的莫，凭着记忆在黑暗中勾画出莫的面容，那完美的侧脸，那嘴角，上扬着，那妩媚动人的眼睛，还在眨着。他永远也忘不了，她的眼神，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语气，她的热情，她的真实，她的全部。又是这样安静的一刻，就像那天早晨，莫恬静地，赤裸地躺在浴缸里，做着梦。今夜，现在，你又在想什么呢？然，猜测着，想将莫搂起，从她的嘴里，得知莫的一切，可是，夜太静了，静得让人不忍打扰这美妙的一刻。于是，然，也转过头去，看海的深处望去。
  “你知道大海那边是什么吗？”许久，然才开口问道，眼神却一如既往地望着大海。
  “是世界的另一端？”莫，转过头来看着然，回答道。
  “不…是家。”
  家？然口中的家？莫，不禁想到了在仓库里，民叔和然的对话，关于然的家，关于然的父亲，这给了莫无限的猜测。
  见莫没有回答，然，笑了笑，说道：“你听到了对吧？”
  “什么？”莫，心里一惊。
  “在仓库里，民叔和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恩。”莫，承认了。
  这次，然没有说话了，望着黑色的海，无声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去？”莫，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回应莫的是一片沉默。也许他不想告诉自己，莫这样想着，既然这样，自己也没有权力追问下去。
  于是，他们继续望着黑暗，似乎想穿透夜幕，看清黑色的另一头。
  “我…我父亲…”然，开口了，很小心地诉说着：“我父亲，很久以前，他是个出色的律师，从出道以来就从未打输过一场官司，人们崇拜他，尊敬他，有案子定会让父亲出面，因此父亲也结识了很多朋友，民叔就是其中一个。眼看着父亲名声越来越响亮，来找父亲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直到有一天………”然，哽咽了，“那天，父亲醉醺醺的回来，瘫倒在地上。那是我和母亲第一次看到父亲醉成这样。母亲问父亲，这是怎么了。父亲说，官司打输了，而这个客户不是别人，正是父亲最好的朋友，他的朋友本是无辜的，却因为父亲的一个失误，被判入了狱，家里人又为了保释，花尽了钱……父亲，把一切怪在自己身上，整天，再也没有心思处理工作。就连出庭时，也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胸有成竹，而是畏畏缩缩的，人们都问我，你父亲怎么了。我告诉他们，父亲会好起来的。可是，父亲没有，反而越来越糟……父亲开始酗酒了……”
  莫，明白了，酒，这个东西，妖精，恶灵，当你恋上她的唇，就再也没有停下的力气。莫，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每天都在醉醺醺中入睡，和死人一样的麻木，只有醒着的时候，还在放肆的笑着，依旧是醉着。每个半夜突然的惊醒，原来是酒劲散了，于是，拿起一瓶再喝，直到最后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然后，等着别人来拯救，或者，祈祷自己永远不要醒了。
  “父亲不再工作了，家里全靠母亲一个人撑着…”然，接着往下说：“母亲工作很辛苦，很累…要养我，还要顾着整天喝酒的父亲。我看不下去，也受不了了，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讨厌律师这个行业，原来再好的律师也不过如此。呵呵。”然，冷冷地一笑：“我不想变成父亲那样，我想像母亲那样，于是，在母亲的影响下，我接触了钢琴，就再也没放下过。可是，可是，父亲依然逼我去做律师，让我放弃钢琴，有天夜里，父亲点了火，烧了我的钢琴…”
  莫，睁大了眼睛。
  
第二十九章 皇家基尔
更新时间2011-5-24 19:00:31  字数：2271
 “那场火，很凶，母亲为了救我的钢琴，险些出不来了…”然的声音变了，变得低沉。“那个时候，看着火焰将房子吞噬，父亲终于害怕了，也醒悟了…”
  “那你还不能原谅你父亲吗？”莫，问道。
  然，摇了摇头：“的确，父亲真的不再酗酒了，渐渐穿上了西装，慢慢接手了工作，对家也不再不管不顾了，对母亲也是关爱有加，我以为一切都好了。可，我却意外地看到父亲，白天，假装着去上班，随后便躲在地下室喝酒，一个人喝着闷酒，不吵也不闹，然后慢慢睡去，再慢慢醒来，接着去洗了澡，洗去了一身的酒气，再次换好整齐的衣服，上楼去见母亲，告诉母亲自己工作了一天，忙了一天。”
  “这…”莫，想了想说道：“也许戒酒真的很难，”至少，他还在改正中，你应该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