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起子

很失败…连自己女儿的心思都猜不到，连自己女儿都不肯对自己笑一笑…”养母的哭声让寻实在揪心。
  寻，猛烈地摇头，希望养母别这样想，可是养母却依旧说道：“你不会体会到我对你的付出的。”
  “我…只是…我过的很糟糕…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寻，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却极力想忍住。
  “过的很糟…那是你自己选择这样过日子的，这是我的错吗？做一个正常的孩子有什么难的？像别人一样，好好学习，回家和家人开心地在一起，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不…不…我是真的…我真的需要……”寻，想告诉养母自己的苦衷，却被养母一句话塞了回去。
  “寻，懂事点吧。”
  养母走了，寻，哭了很久，“懂事吧。”原来自己在父母的心里，就是这样的孩子。她知道自己错了，自己给这个家带来了太多的麻烦，最对不起的就是养母了，是养母为了她，辞掉了很好的工作，一心一意地在家里教育，照顾着寻。的确，自己有理由懂事起来，不应该再让养母再操心了。
  对着镜子，手指贴着嘴角，向上提，再向上，这就是笑。既然，对着陌生人都能无动于衷地笑，那对家人笑，应该也不难。
  从那天开始，寻便带着笑去学校，又带着笑回家。养父母也终于满意了，也开心了，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只有寻知道，自己在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是面无表情，有时莫名地哭。
  事实证明，笑，真的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寻，你到底是谁？”一天，寻的一个好朋友不满地质问着寻。
  “什么？”寻，不解。
  “你好奇怪。你在我身边是这个样，在别人身边又是另一个样子，到底哪个你才是真的你？”
  接着，又来了质疑的人：“寻，大家都说你是墙头草。”
  “寻，你为什么总是跟着别人的思维走，连自己的一点主见都没有吗？”
  “寻，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虚伪吗？”
  “寻，你就是为了讨好别人吗？”
  “寻，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我也不需要。”
  朋友走了，一个接着一个，他们都离开了寻。一切又回到从前了。大家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寻，害怕了，心碎了，绝望了。
  那天，寻，浑浑噩噩地走回家。家里没人。看着空空的屋子，寻，冷静地走进屋子，给自己到了一杯水。举起杯子，用最快的速度将水喝了个精光。喝得太猛，寻，感到胸口有阵闷疼，扶住椅子，勉强地支撑着自己快瘫痪的身体。一切就这样结束？自己付出都白费了？“卖”了那么多年的笑，到最后还是一场空？这是多大的一个笑话？不敢相信，寻，感到自己在发抖，握着手中的杯子，她觉得自己正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突然，一种不甘心涌上心头，心碎转化成怨恨，寻，红着眼睛看着屋子，空空的躯壳就像她的心一样不堪一击，一切都是表面现象！一切都是假的！虚伪！你们才虚伪！寻，站直了身子，撂起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朝电视机砸去。
  “啪”的一声，该碎的都碎了。
  “啊！”寻，大喊一声，掀翻了茶几，将桌子上的东西狠狠摔在了地上，随后，哭着，在屋子里发疯似的狂走着。
  突然，她看到了，镜子。她最恨的东西，是镜子教会了她笑，是镜子把她逼到了现在的地步，“见鬼去吧！”寻，嘶喊着，“啪”镜子碎了，所有的镜子，全部粉碎。
  养父母很快就回来了，一开门，傻了眼，满地的玻璃，满地的碎片，家里几乎面目全非，只有寻赤脚站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不知道那是笑还是哭。
  看到父母进门，看到父母脸上惊恐的表情，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荒唐的事情。原本还在咆哮的心，一下子就像结住了冰一样，凝固了。望着父母的眼睛，寻，感到自己的那颗颤颤巍巍的心，揪在那里，窒息一般，任何一秒，都有死掉的可能。
  世界末日了？寻，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做好了被打被骂的准备，然而，养父母却没有说一个字，这不禁让寻更加慌张不安，“求求你们，爸妈，你们说句话吧。”寻，在心里暗暗地乞求着，可现实依旧寂静无声……只见养父母无声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安静地收拾完所有的废物，就这样，平静地打理完了屋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许久许久，养父单独叫来了寻。
  房间里，养父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寻，畏畏缩缩地走了进去，站在养父的身边，动也不敢动，这一切也许发生的太快，但此时的寻真的想好好喝养父谈谈，告诉他，自己为何到了这样的地步，并真心渴望认错。然而，话在嘴边，寻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寻。”养父开口了，将嘴里的烟雾吐出，“你需要帮助吗？”
  
第四十七章 幻觉
更新时间2011-6-18 12:00:18  字数：2049
 “要……”寻，轻声地说道，流下了眼泪，那是感动的眼泪，帮助？太好了，养父愿意帮她，这正是自己现在最最需要的安慰。来自家人的爱，胜过一切。她终于有机会将自己的痛苦诉说给家人听了。
  “那好……”养父又吸了一口烟，随着一个深呼吸，将烟再次吐出，而后，缓缓地开口了：“明天去看心理医生吧。”
  什么？心理医生？看心理医生？那不是只有心里有问题的人才会去看这样的医生的吗？难道我已经心理变态了？难道父母已经对我绝望了？难道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要！”寻，哭着喊了出来，她害怕，她不希望养父说的是真的。
  养父将烟从嘴边移开，伸到烟灰缸前，用指尖轻轻弹落了即将垂落的烟灰，“去看心理医生，你需要帮助。”
  “不……不要。”寻，猛烈地摇头，什么心理医生，自己根本不至于去看医生啊，自己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我发誓。”
  父亲无奈的摇摇头：“是我们错了……是我们不好，一直把你关在家里，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早点带你去看医生的。如果早点治疗你，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所以，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害了你一辈子。”
  “我…我没病，我没病！我没病为什么要看医生？”寻，开始激动了。
  “难道你正常吗？一个正常的孩子会这样吗？”养父的声音提高了许多，也许是不想吓到寻，于是又渐渐放低了嗓音：“你已经失控了……”
  寻，眼泪孩子哗哗地往下流，看着家里，想着刚才的一片残局，不说话了，难道，自己真的疯了？
  “别哭了…别总是哭，每次都哭。”养父有些不耐烦，命令着寻赶快止住眼泪，“你不知道一个女孩子一天到晚哭，让人看着很厌烦吗？”
  寻，屏住呼吸，极力忍住抽泣，一阵一阵的颤抖，胃就像被掏空了，随后狠狠地抽了一下，瑟瑟发抖。
  “洗洗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去医院。”养父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是安慰，在寻的耳朵里，就是将自己无情地打发走。
  寻，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梳洗完毕，然后立刻冲进自己的房间，将门死死地反锁，一头倒在床上，将头埋在棉被里，狠狠地哭了起来。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因为怕？也许是的，她好怕，她不想去看病，去看了心理医生不正好说明了自己是个变态吗？她该用怎么样的勇气去走进医生的诊所？她该用哪里来的力气去面对医生的提问？她又该用多大的决心去止住自己早就已经不值钱的眼泪？因为压抑？也许是的，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情绪，在今天爆发了，为何显得那么没出息？那么不值得？因为委屈？也许是的，藏了那么长时间的苦，没办法被别人理解，现在早就已经说不清了。因为自责？也许是的，看着养父的失落，养母的憔悴，家的支离破碎，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因为后悔，也许是的…不知道。
  我怕…我怕…谁能救救我…
  哭了很久了，哭累了，寻，在黑暗的房间里坐起了身子，用手抹去了眼泪，平息了自己的抽泣，随后，甜甜地一笑，温柔地对自己说：“寻，别哭了，别哭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寻感到好过多了，她似乎觉得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着，一个了解自己的人，正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安慰着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寻，对着黑夜里的自己说道：“我等你那么久了，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
  黑夜中的另一个寻，好像笑了，她轻轻地拂过寻的肩，“我一直在啊，在你心里，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寻，听着这话，感到鼻子一算，眼泪又掉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黑暗中的寻，安慰道：“别哭了，寻，我爱你的，一直一直以来，我都爱着你。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你一直因为亲生父亲的离开，而自责，其实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是无辜的。你母亲的离去，也并不因为你是累赘。那都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
  寻，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听着另一个自己继续说下去。
  “寻，我知道，你只是想做个好孩子，而一直以来，你都是个好孩子。你比别的同龄的孩子要懂事多了，当他们还在计较明天穿什么衣服，你已经学会读懂别人的心思了，你的朋友离开了你，那是因为他们不理解，不成熟，当他们在向父母撒娇的时候，你已经可以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而隐藏了你的真实心情，这都是为了他们，虽然他们无法理解，那是他们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