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沉吟

11 那类很难接近却很想接近的生物


虽然关琴自己也明白那篇会议稿件的确没什么新闻价值,但怎么说她也是费了老大劲采写的。
    并且,既然早知道有可能不用发稿子,还派她去……
    喂,是你自己上赶着要去的好么。
    很奇怪的是,早些时候,程可航看到关琴敢怒不敢言的怂样就烦,但这一次他心里还真有一丝愧疚感。
    程可航给关琴放了一天假,关琴再回报社上班,办公室的气氛已经大变样了。比如,办公室未婚的女记者有事没事就跟程可航搭话,这些平常挺要好的小伙伴们,如今彼此都较着劲。还有,她们每天上班都会带上自制的手工饼干、巧克力之类的东西,包装的漂漂亮亮,排着队送往总编办公室。再比如,最近别家报社的几个女fans总来报社东张西望的,开始见到程可航,还腼腆的不敢靠近,见的次数多了,就直接朝着程可航一拥而上,幸亏林雯带着关琴从中保护,不然程大主编就肥水留落外人田了。
    面对着如此阵势,关琴不解地问林雯:“怎么会这样?”
    林雯揉着她的卷毛,答:“还不是因为你,不是你把主编大人被甩的消息爆出来的么,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宁城整个新闻圈子里的未婚女记者都盯上了主编大人了。”
    ……
    每天下班,程可航将收到的饼干和巧克力转手给关琴。关琴每天有零嘴吃,还挺开心的,但听了林雯的话,她就吃不下去了。
    这天下午,关琴正对着那段零食发闷呢,傅真和廖言珍前后脚来到她家。关琴给傅真打定期报告电话的时候,将自己前几天晕倒的事情说漏了嘴。傅真是来质问她为什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但是在跟廖言珍客套了几句后,完全没了火气。
    傅真让关琴去菜场买菜,留廖言珍吃饭。支走了关琴,傅真和廖言珍开始对谈,霸气女和傲娇女在交涉了近一个多小时后,达成了一个共识。
    关琴买完菜回来,傅真已经提前走了,廖言珍将她买回来的菜放进冰箱,打电话叫司机送来了一堆生鲜熟食。
    廖言珍在不到三平方的小厨房兴高采烈地忙活着,关琴在一旁帮忙择菜洗菜。廖言珍问她:“小关,阿姨做菜你还吃得惯吧。”
    “当然吃得惯,超好吃的。”那次去程宅喝的老母鸡汤简直一绝,关琴想起来都流口水。
    廖言珍将切好的猪肝片浸在黄酒里去味儿,问她:“那你以后有空就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做。”
    本来说好是关琴教她跳舞的,可只教了一次就没下文,说起来,关琴真有些不好意思:“不能老是麻烦您。”
    “怎么是麻烦呢?难道你不喜欢我做的菜?”
    “喜欢。”
    “那你喜欢阿姨吗?”
    “喜欢。”
    “喜欢程可航吗?”
    “喜欢。”
    ……
    某人咬着了自己的舌头。
    关琴努力找合适的措辞:“不喜欢…不是不喜欢,他是我上司,又是我师父…我对他是很尊敬的……”
    廖言珍用一种“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的表情看着她,关琴低声补了一句:“我不是他的style。”
    关琴是个大小事上都很没有主心骨的人,除了目前这份工作,她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也没有一个…非爱不可的人。
    没有执念,也就无所谓失落吧。
    程可航……她将心里头那些隐隐绰绰的情愫自动屏蔽掉。
    没想到小姑娘还记着这句话,廖言珍“噗嗤”一笑,说:“以前不是,以后可能就是了。”
    关琴撇过头去装作洗菜。
    廖言珍见汤锅里的水烧滚了,将猪肝、一小份姜丝和其他调味品放进去,给关琴做补血的猪肝汤。
    关琴洗好一把小青菜,揭开锅放了进去。廖言珍看着她连放一把青菜都小心谨慎的样子,想起傅真说起的她的身世,心里泛出了许多怜爱之情。
    廖言珍从她手里接过锅盖,重新盖好了,说:“小关,你要喜欢程可航的话,就去追吧。”
    “哈?”
    廖言珍给出意见:“动作要快点。”
    关琴想起报社里那些程可航的女铁粉,是啊,程可航好抢手……可是自己想追也追不上的吧。
    可是,廖言珍说的跟关琴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学医出身的中年美妇接着说了一句话,关琴听了,脸变得比猪肝还红。
    “程可航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空窗期太长了对他身心不好。”
    裴玛丽最近很操心程可航的婚恋问题,自从他得知大表哥终于被姜叙甩了,整天在茫茫人海中为大表哥寻觅佳人。终于约到了两个优质女,裴格连拐带骗地将程可航带到一家咖啡馆联谊。
    两个优质女同时看上了程可航,裴玛丽也丝毫不觉扫面子,反而不停从中撮合,不仅将程可航的电话给了她们,甚至把下次约会的时间地点都订好了,程可航却丝毫不给面子。
    裴格凑到大表哥耳边,咬牙切齿地说:“程可航你笑一下会死啊。”
    “你别整天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会死么?”
    “跟你说,一段情伤要用另一段感情来治愈,懂么?”
    程可航只能丢给他一个白眼。
    “这两个都不错,反正你身边现在没女人,试试看呗。”
    那两个优质女努力维持着矜持的形象,但听到裴格的这句话后,眼里不住地放光。
    “谁说我身边没女人。”
    ……
    关琴接到程可航的短信,匆匆往外赶,顾培涛拉住她:“小关,先别走,替我去集团总部跑一趟。”
    “不行,我师父找我有事。”关琴想都没想都拒绝了。
    关琴会拒绝前辈派给的跑腿任务,这还是头一遭。
    顾培涛笑着说:“嚯,程主编交代你的事儿就事儿,我交代的就不算?”
    关琴竟然“胆大包天”地点了点头,然后跐溜跑走了。
    裴格看到关琴走进咖啡厅,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抽搐了一下,问程可航:“你说的女人就是小徒弟啊?”
    “怎么?她不是女人?”
    裴格真没想到大表哥品味变得这么坏,喝了口咖啡,说:“她算什么女人。”
    “哦~,那她后面那位呢?”
    关琴后头跟着一位戴着帽子和大墨镜,全身遮的严严实实的神秘女人,这下裴格的反应就不止瞪眼睛抽嘴角那么简单了。
    程可航冲关琴和神秘女人招了招手,关琴兴冲冲地跑过来,神秘女人朝程可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裴格,然后转身就走。裴格什么也顾不上了,起身追了出去……
    关琴要跟裴格打招呼,裴格从她身旁擦身而过,连看都不看她。关琴突然被他撞了一下,脚下没站稳,被走过来的程可航一把扶住了。程可航顺势握着关琴的手腕,对那两个优质女露出了整场“约会”的唯一笑容,然后牵着关琴就走了,连账都没付,留下两个优质女同时摆出不可思议地表情面面相觑。
    关琴跟不上程可航的大长腿,被他拖在后面,问:“师父,要采访的人不是那两个美女么?”
    “不是。”
    “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做吗?”
    “现在没事了。”
    “没事你叫我来干嘛?”
    “让你翘班偷个懒不好吗?”
    程可航转头对她一笑,关琴就万事都好了。
    程可航真带着关琴翘班,两个人闲情逸致地到美术馆看展览。美术馆正在举办一个美籍华人彭圭的作品展,都是印象派作品,关琴虽然不太懂,但印象派作品和中国水墨画在意境上有奇妙相通的地方,她觉得作品挺好看的。关琴回头找程可航,发现他正在一副描绘海上日出的画作前面凝望,关琴轻轻地走到他身边,与他一起看。
    “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美好,所以她才舍不得停下脚步。”
    关琴知道程可航说的是谁。有时,她对于语言的反应能力会很敏锐,但这种感觉并不算太好。
    关琴偏着头,问:“你还没放下么?”
    程可航将目光从画作移向关琴,关琴习惯性低下了头,像个说错话的孩子。
    程可航看着她那头卷毛,突然很想伸手去揉两下。经常在办公室看到林雯揉关琴的头发,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他想着想着,竟然真将手放在关琴头上拨拉了两下,笑着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小屁孩,不要这么八卦,我的事儿全让你这个大嘴巴给宣扬出去了。”
    程可航说完,便沿着展示墙,去看其他的作品去了。关琴看着他的背影,好像跑过去抱住他。
    顾培涛经常对他们说,程可航是头伺机而动的狮子,绝对霸气。狮子是强势很难接近的动物吧,可是,她怎么越来越想靠近程可航了呢?
    那头狮子有时候让人感觉周身温暖而安全,让人好想靠近啊,靠的越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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