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上人衣来

第31章


  陆优只得打哈哈道:“是我闲事无事自己想出来的罢。”又接着解释道:“细花瓣最难做,闲事练练手。”说罢便拿过来,握在手心里。
  那是雏菊,陆优最爱的花。
  四姑娘挑了几样,时不时对着自己身边的丫鬟问道:“这朵配我那件水绿色的裙褂如何?这朵配姨娘给我做的那件珍珠红色坎肩如何?”
  陆优小手,翻了翻,在一篮子珠花里翻出了一朵仿石榴花的珠花,珠花底下用玛瑙刻着生动的石榴子,红橘黄白色相呼应,虽然是一般的料子,却极有寓意且逼真无比,饶是四姑娘对女子饰物见多识广,如今也不由得看的愣了一会。
  陆优轻轻的将珠花包裹起来,放到桌面上,说道:“四姐姐近日来与大姐姐有通信来往罢了,这件物品妹妹托四姐姐带给大姐姐罢。”
  四姑娘也不在意,只道了声:“好。”又转头继续挑珠花...
  过了半个月,考生纷纷回家,只消在等几日,官府便能放榜。
  于是,陆优终于见到穿越后自己一直未见面的父亲。
  三老爷如今年龄刚满30,一身粗布衣裳,拖着疲惫而来,一回到陆府等不及沐浴,便朝床上猛的一扎头睡去,同行回来的大公子趄(qie 四声ju一声)哥儿也是一般模样。众人顾不得问起情况,只得备好热水,唤厨房准备好饭菜,只等着二位醒来。
  三老爷一起来,便先同大公子去见了老太爷,在老太爷处留了用了饭,又在书房里见了大老爷二老爷,寒暄一番后才回到三房。
  陆优正正经经的给父亲磕了个头,三夫人见了相公之后喜极而泣,背过身子擦拭眼泪好几回。三老爷自打陆优出世后不久便去乡下,如见一见女儿七岁了,一时间有些感慨,待陆优起身,拉着小手不放,指着陆优肥嘟嘟的小脸颊问三夫人可是当小金猪一般的养活了,逗得三夫人和陈嬷嬷乐不拢嘴。陈嬷嬷说得好,男人便是女人这辈子的盼头。
  三夫人见女儿许久不见父亲也不怕生,任由父亲问什么便答什么,还反问父亲读书之事,逗得三老爷高兴,这边也安下心来,亲自整理三老爷的包袱,箱笼,大多都是书籍,砚台,文房四宝等,随身衣服就是那几件,三夫人只知道乡下地方苦,却未曾眼见,如今见丈夫的行装,没由得来的难过,往里头翻了翻,慢慢整理,三夫人在其中发现一小箱子里都是女孩子家家的玩物,好奇问道:“相公,这箱笼里,装的是何物?”
  三老爷闻言涨红了脸,犹犹豫豫,看着自家小女儿,也是疑惑的盯着自己,遂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早年便离开汴京,女儿...女儿长大了也不在身边瞧着,也不知道女儿喜欢什么,就买了这些,如今见女儿针线活都不在你之下,这些玩物...咳咳...”
  三夫人噗呲一笑,陆优也忍不住,捂着嘴走在箱子旁道:“父亲大人不必介怀,女儿可惜爱这些东西了!”陆优瞅着一箱子玩具,心叹,这就是父爱罢了。
  父爱如山。
  这一家子到底和和美美的聚在了一起,三夫人这几天面上红稍,对谁都笑嘻嘻的,惹得陈嬷嬷也忍不住打趣她快快生个哥儿罢!
  过了几日,科榜出来了,三老爷与趄哥儿没能考上,众人失望之极,也把前几日的喜气抹去了。
  大夫人听闻,倒是没多少失落,比较儿子第一次考,权当是见见世面,锻炼锻炼罢了,如今大夫人最要紧的事就是帮儿子相一门亲事,相中的便是当朝太保胡家的嫡出次女。
  三夫人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相公,可没过几日,三老爷又要回乡下读书,为三年后的恩科做准备。三夫人不舍之下,又怕说错话恼了相公,只得偷偷流泪,陆优见此也不忍心,可在古代,有些规律你是坏不得的,只盼三年如一日,快快道来才好。
  老太爷感叹道:“当年的陆府,往上数,一共出过两榜进士,一个是我一个是我二哥。陆府旁支上,也是世代书香门第,如今家道中落的,富贵过头的,落魄的,也不难见,道是天命,陆府在我这一脉上,读书的天赋不高了罢,罢了罢了,老三三年后再考一次,再不中便放手吧。”
☆、第三十二章
  “相公,此行又是山高路远的,何不多歇息几日再走?。”三夫人手里抖了抖外套,把几件新做的衣裳叠好放在一旁,又拿起针线继续纳纳了一半的鞋底,刚缝了几针,又想起里头那棉裤里的棉絮还没缝进去,来来回回折腾半晌,直把三老爷看的心里愧疚难当,拉住夫人的手说道。
  “我也知道你苦,这些年守着女儿,天天操劳,好在女儿懂事,也是你的功劳,可咱这个家,现在靠大哥二哥,将来说不定要出什么变故,还是靠我们自己,老太爷也说过了,此番在考不上就作罢吧,大哥那有个铺子,可以交给我看管,也不算是对这个家没有贡献了。”
  三夫人哽咽的对着相公点点头,抖着下嘴唇半天,勉强挤出一句话。
  “注意身体。”
  三老爷与大公子离开那日,大夫人与三夫人,还有陆优,纷纷把人送到了内院门口,没有“保重”,没有人道别,望着三老爷坐车离去的背影,这让陆优生出一丝感叹,三房的院子里也不复前几日般的热闹,每个人脸上只有沉重,带着顶梁柱离开的阴霾,一直持续了好久。这大概便是人走茶凉罢。
  陆优问三夫人:“为何父亲一定要考上科举呢?”
  三夫人苦笑着道:“陆府迟早要分家,你父亲不是嫡出,从小也与两位哥哥不亲,如今我们这一房里,说到底就是他们白养着我们这一房,分家是迟早的,可若是没了陆府的庇护,我们便是平头百姓,你也不能嫁户好人家,我们这些年里吃穿度用里哪一样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优儿,我们是穷不起的。所以,你父亲能考上功名,便是对我们对陆家都有得益。”
  陆优从未考虑过出嫁之事,一切只因为觉得太遥远。一个人从新回到了童年,只想着怎么撒开了玩,一个七岁的小丫头,能现在考虑到婚嫁之事,也只有真正古代女子才能做到罢。
  “那父亲当了官之后呢?”陆优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把利于自己的不利于自己的统统问出来。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若是你父亲谋得个一官半职的,哪怕是穷乡僻野,熬过头一年,接下来便好了,就是离开汴京单过也好。”三夫人抬起头,越过陆优直直的朝前看去,相望的说道。
  陆优从此明白,自己未来的幸福,原来与父亲与陆府永远都分不开的,就像风筝与风一样,就像鱼与水一样,必须依靠着。在古代,等级分明,制度严格,哪怕你富得流油,还是贱民一位,陆优并不以为男扮女装抓把扇子到处跟人谈生意便可以发家致富。以二姑娘为例子,一个闺阁姑娘,待字闺中,让林秀才这么宣扬一番,只得嫁给他,好不可怜。
  当然可怜的还不止二姑娘一位。
  这天,吴姨娘急急忙忙寻三夫人来了。
  “三夫人好。”吴姨娘等不及丫鬟进门通报一声,越过丫鬟就进来了,此时三夫人正在用饭,闻言差点呛着,看着吴姨娘道:“你急急忙忙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规矩。”
  吴姨娘此刻没精神劲儿去计较三夫人的话,大呼道:“不好了,我们家二老爷被官府请去了,已经两天没回来了...我没敢告诉大夫人...寻思着...是小事。”吴姨娘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掉,六神无主的样子,三夫人见到忙把吴姨娘扶到椅子上,一番劝慰。
  “你慢点儿说,二老爷怎么了,许是什么公事繁忙罢了,前年闹饥荒,二老爷不也在官府里扎了三天三夜才回来的吗?这回许是什么急差?”
  吴姨娘擦了把眼泪,说道:“不是的,跟着二老爷身边的小厮今日才跑回来告诉我,二老爷被抓了,连带刑部刘大人,二老爷的上司也被抓了。”
  三夫人一听惊讶道:“被抓了?什么时候被抓了?是两天前的事了还是今日才发生的事?”
  吴姨娘说:“那小厮也真可恨,二老爷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跑去跟官差们赌钱,直到傍晚,他去衙门里寻不着二老爷,才去问了其他人,此事别人都躲着呢,谁会去告诉他,那小厮寻不着人又问不出什么,想着可能二老爷先他一步回来了,便先回了陆府,谁知道我以为二老爷在书房那边,那小厮以为二老爷在我这边,两不相见的,这生生的等了两天,今日那小厮才发觉事情严重了,急急忙忙的跑来告诉我,我这才急得上火。”吴姨娘一番话说完,气的三夫人胸口直喘气,哪有这么吊儿郎当的小厮!
  “人抓起来没?给我好好打一顿,哪有如此伺候主子的!”三夫人怒道。
  “抓起来有什么用啊!要打他能让二老爷平安回来,我就是打死他也不眨一下眼!”吴姨娘哭声道,三夫人觉得此事严重,又奇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吴姨娘先找自己商量呢,正在犹豫的档口,却听吴姨娘说:“三夫人,我平日里虽然跋扈些,凡是爱与你争,但那也不过是女人间的虚荣罢了,如今大房大夫人那样,像是怕极了自己命短,把权利都把的死死的,二老爷出了事,真心的没几个,我是先来寻你,便是知道此事只有你们三房对二老爷的前程好坏都是无利益的,是以三夫人总会跟我说实话的。”
  三夫人叹了口气:“吴姨娘,你此事告诉我也无多大作用,此事非同小可的,还是告诉老太爷罢,老太爷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定是有办法的,好过我们两个女人家在这里说来说去只是嘴皮子上功夫,一点实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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