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上人衣来

  “贱妾不敢，贱妾只是，只是。”秦姨娘伏在地上哭泣，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虽然面上是流着泪，可眼里的不服与不忿还是让大奶奶心里堵得慌。
  “只是个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礼嬷嬷！掌嘴。”大奶奶见秦姨娘眼中毫无自己，更是怒火冲天。
  原来，那天陈嬷嬷吵闹过后，秦姨娘心里一阵后怕，虽说如今二老爷流放个十年，十年后谁知道是什么样子？若是如今自己与二老爷的事被捅出来了，届时不说吴姨娘会恼怒自己，大奶奶也不会放过自己，兴许还会落井下石。
  于是，秦姨娘瞒着大奶奶几个人，偷偷的把锁在库房的东西全部运到了三夫人那，虽然动作迅速，可还是逃不过大奶奶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眼线。
  秦姨娘咬着牙，心里咒怨那些个嚼舌的人。
  “说！你收了三房什么好处？帮那等人拿自家物什，你是脑子进水了罢！”大奶奶越骂越气，恨不得亲自送秦姨娘两个巴掌才能解气，却听丫鬟道：“大奶奶，大爷回来了！”
  “小贱人。”大奶奶恨恨的剐了秦姨娘一眼，上前迎接自家相公。
  地上的秦姨娘轻视的撇了大奶奶，心里一阵鄙夷。
  “相公怎么这个时辰回来？”大奶奶这回可是有证有据的管教秦姨娘，即便大爷心疼，恐怕也是找不出个什么理由的。
  却大爷一脸不高兴道：“闹什么闹，整日的闹腾，是不是非得家宅不宁才行！”大奶奶冷不丁的受了一口气，热脸贴上冷屁股，只好勉强笑道：“相公这是在责怪我吗？我只是因秦姨娘做错了事，罚了她罢了。”
  “她又怎么了？”大爷看了眼地上的秦姨娘，见秦姨娘趁人不备朝自己抛了个媚眼，当下心软道：“枝儿做错了事是要罚，可你也不看看这百日当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倒是在教训枝儿啊，还是在逞你的大奶奶威风？”
  大奶奶见自己相公夹枪带棍的话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大爷，大奶奶饶命，奴婢是起了歪心思，那日三房来闹腾，说了些许对大爷大奶奶不利的话，奴婢身边的灵芝听在耳里，便来告诉奴婢，奴婢心里也气氛，可是那三房欺人太甚，又仗着是陆家三夫人，到处散播陆府贪她嫁妆的谣言，大爷，这是对大叔叔仕途不利的话啊，奴婢便想，不如破财消灾，就当送与她们，一些物什罢了，让她们消停些便也值了，若是真对大叔叔大爷不利，那到时候可就...我们可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啊!我本想这禀明大奶奶的，可那两天大奶奶正在气头上，奴婢只好自做主张了，望大爷大奶奶责罚。”秦姨娘一番话，倒是把自己说的是为陆府着想，把大奶奶编排了个不是，若不是大爷在场，大奶奶定是当场就上去撕裂了秦姨娘的嘴。
  “枝儿做得对，以后这事啊，你直接来告诉我大爷我，省的有些人老是整日念叨着事儿，该做的事却一件也不做。”大爷示意秦姨娘起来，接着道：“这事我看就算了。”
  大奶奶不甘心道：“就这么算了？那可是好几件梨花木呢。”
  “大奶奶，我知道你心疼，可是为了陆府的名声，万万不可随意啊，奴婢使人送去的时候，可是大张旗鼓的，三房如今住的地方，那入门的巷子，啧啧车都驶不进去。”秦姨娘紧接着道，大爷一听，倒是夸奖了秦姨娘聪明，回头不耐烦的对妻子说：“就这样罢，今晚我去秦姨娘那，饭菜送过来便可。”说罢，甩甩袖子便走了，独留下悲哀的大奶奶。
  三夫人这边，这日照常在家中等着伙计阿吉来接送，却等来等去也等不到人影，开始，陈嬷嬷道：“许是睡的晚了些，再等等。”后来，众人等的有些慌了，大夫人喊琪心出去雇车，琪心正答应着呢，门外传来阿吉的声音：“三夫人——快开门——出事了！”
  “快，快去开门。”三夫人在屋里朝走到门口一半的琪心喊道，琪心赶忙的上前开了门，只见阿吉慌慌张张道：“夫人，铺子，铺子被人砸了！”
  “甚么？”三夫人咋一听，竟有些缓不过来，双手撑在椅子上许久，才问道：“怎么被砸了？”
  阿吉回道：“今个早上，我们照常开铺子，阿东与二狗出去采买原料，临走时，阿东突然肚子疼，啊壮师傅便让阿东休息会，带着二狗出门了，没过一会儿，突然来了一伙人，那群人是外乡里来了的，我在这乡里生活十几年也未曾见过，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拿着棍子，见物就砸了，砸烂了我们柜台还不算，把后厨也砸了，所有东西都稀巴烂，灶台也让他们给毁了，铺子只剩下我与阿东，阿东又闹肚子，躺在床上动弹不了，我出去便被他们堵在屋子里，无奈只好等他们走了，啊壮师傅又正巧回来了，我这才急急忙忙来通知夫人。”
  三夫人揉着眉心，心中慌乱没了主意，倒是陆优站出来道：“啊壮师傅怎么说的？”
  “啊壮师傅一来便说是有人故意的，故意等铺子走了两人才出现，此事蹊跷，小的来之前啊壮师傅正在检查物品，二狗去报官了。”阿吉回答道。
  “恩，做得对，阿吉你也受伤了吧，你先去医馆看看，顺便帮阿东抓两幅止泻药，问问大夫好端端的怎么闹肚子的。”阿吉正要说自己无碍，却见五姑娘眼神定然，坚定的看着自己，不容反驳，便点点头。
☆、第四十八章
  “哎哟夫人，这事乱糟糟的，还是让我一个老婆子去罢。”陈嬷嬷拍着胸脯，却听五姑娘声音道：“这事分明就是有人恶意报复，一般人若是要砸店，也该是半夜三更的来，怎么会选个大清早的，容易让人发现，分明是知道晚上伙计便是宿在店里的，只有早上才会离开两个人，我瞧着此事蹊跷，母亲，我们还是一同去看看，有官差在场，谅他们也不敢造次！”
  “五姑娘，不可不可啊，姑娘家的，这可...”陈嬷嬷正要劝道，陆优打断道：“陈嬷嬷，他们今天敢砸我们铺子，明天就敢砸到家里来，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干出这等无耻之事！”陆优不由分说的唤琪心赶好马车，就要出门，三夫人也不拦着，任由女儿出去，陆优临出门时，三夫人唤道：“那个窦官差前些日子朝我打听你小时候的事，他便是当年在陆府断案的官差，若是实在需要他的帮助，不妨先试试他的用意，若真是对你好奇罢了，也不妨交心。”
  陆优点点头。
  一路上，陆优皆是阴沉着脸，气愤的握着拳头，瞧得陈嬷嬷居然有丝害怕，不免劝道：“五姑娘莫着急，报了官，他们也不敢来寻事了。”
  “陈嬷嬷，怕是有人就是不怕我们报官的。”陆优沉思了一会儿，也不再答陈嬷嬷的疑惑，车到了铺子门口，早已聚集不少人。
  陆优带着面纱下了车，首当其冲朝乡亲们说道：“各位乡亲们，我母亲今日听闻自家铺子被砸，一时气急攻心，有些不适，不能前来主事，女儿只好待母亲前来料理此事，各位乡亲若是瞧见了那砸我家铺子的人，即便乡亲们不想透露自己，也可偷偷告之官差，若是能帮助我们抓住砸我们铺子的人，陆家感激不尽。”陆优说着大大方方的朝人群行了礼，看的众人都道：“小小年纪真有气派，有规矩。”又有人同情：“陆家皆是女眷也不容易。”也有人气愤道：“那些个砸店之人真是可恶！”
  站在店铺门口，铺子门板被砸烂，地上满是碎物，精美的糕点被踩成渣碎，铺子里的几个柜台都已经不成样了，门口这都般了，更不要说后厨了。陆优握紧拳头，幸好有面纱遮住，否则人们便会看见她小小年纪脸上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表情。
  铺子里头窦官差的身影出出入入，待看见门口站着个小女孩，身边站着一位大娘与一位丫鬟时，窦官差便知道这大概就是三夫人的嫡女了。
  “窦官差。”陈嬷嬷率先的上前问候，一边朝里头探头探脑的，对官差说：“可是查到了什么？”
  “大娘莫急，我们正与铺子里头的伙计问话，待问完话之后你们便可以进去了。”
  陆优听闻窦官差的话，有些急，忍不住问：“铺子里头账上的钱可有损失？”
  窦官差回道：“这个，账上的钱零零洒洒在地上，约莫是不多，有个十几串铜钱罢了。”
  陆优点点头道：“官差大人，我们铺子里一般账上的钱也就这么多，来人不取走钱财，便是冲着砸店来的。”
  窦官差似乎同意的点头，思索了片刻，说道：“一般寻仇，可能是冲着伙计来的，也可能是冲着贵府而来，还望夫人与姑娘妥善安排好人看门。”
  陈嬷嬷一听觉得有理，忙道：“哎哟五姑娘，咱今天回去路上喊啊壮师傅护着罢。”
  “五姑娘？姑娘可是陆府五姑娘？”窦官差突然问道。陈嬷嬷自知多话，讪讪的闭上嘴巴。倒是陆优落落大方的笑道：“是，我就是陆家五姑娘，陈嬷嬷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何必藏着掩着。”
  来时，三夫人曾说过，若是窦官差无恶意，便可适当的交好，如今瞧窦官差一副正义，似也不是坏人，若是坏人，又何必多次帮她们呢。
  后头的啊壮与二狗闻五姑娘来了，也匆匆出来。啊壮一副随时要去寻仇的样子，加上二狗也一脸愤怒，倒给了众人一丝安全感。
  “五姑娘，你怎么来了？”啊壮师傅人高马大，站在铺子门口几乎堵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