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春风吹满园

17 第十七回


林缘君呸了一声,“叶十七,你敢这般羞辱于我,我定要你好看。”
    叶十七移过脸,那双桃花眼看进她的黑眸,嘴上却冷笑道,“你说,你颈上的吻痕是怎么来的?蚊子叮的?”
    吻痕?自然是那西门淫贼啃她脖子的时候弄上去的。
    叶十七见她不说话,手上的力道不觉又重了些,林缘君被他压得龇牙咧嘴。“叶十七,你放手。不就是一点痕迹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叶十七眼眸一闪,松开手,立起身子,脸上还是一副冰冷的样子,“你一个女儿家,混在九月楼不说,还跑去花满楼献艺。果然这般不知廉耻么?”
    林缘君心底腾地升起一股怒气,她把眼一瞪,不顾形象地吼了一声,“干你屁事!”说完,腾腾腾地用力踩着步子回自己房间去了。
    叶十七看着被她嘭的一声关上的门,眼皮跳了跳,想起方才在花满楼她弹琴时孤寂悲凉的身影,心里不知怎的抽了抽。他抚了抚眉头,也骂了句脏话,“谁管你那点屁事。”
    次日一早,轮凤老头就催着他们赶路。郡主被她老爹五王爷接了回去,马车中少了一张软榻,空间也大了许多。叶十七与林缘君一左一右各自看着窗外皆不说话。轮凤老头喝了几天的酒,心里欢乐,一人在车外唱着太白老爷的将进酒。
    林缘君虽不是那种憋闷型的人,因着昨晚吼的那声脏话,没好意思先开口。反反复复盯着窗口那点木刻雕花,终于挨到了正午,忙抽出软榻低下的包袱,里边是她早上特意买的馒头包子大饼。
    她递了一个大饼给轮凤老头,老头却道,“老头子只喝酒。”她又撇过头,给叶十七递了一个过去。叶十七看见她手中东西嘴角一抽,“谁吃这种东西。”
    林缘君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他,难道他知道她藏了更好吃的东西?叶十七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她弯下腰,又从底下抽出一个包袱,里边是一个大碗,碗里乘着油灿灿的龙虾。
    叶十七嘴角又是一抽,“这么油腻怎么吃?”
    林缘君嗤了一声,伸手拈出一只大虾,动手剥起来。
    叶十七斜眼看着她,太阳正高,阳光笼在林缘君周身暖暖发着柔光。她微微嘟着嘴,红红嫩嫩惹人遐思。看着眼前的虾肉,叶十七愣了愣,,林缘君笑道,“给你剥好了,怎的不吃?”
    叶十七看着她不说话,眼中流动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你……没放毒?”
    林缘君翻了个白眼,“叶公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着把手收回来。
    叶十七抓住她的手,笑道,“林公子一片好意,我怎好拒绝?”说着,低下身子,就着林缘君的手吃了下去。
    林缘君看着自己的手指,愣了半晌,忽然哭天抢地道,“叶十七,你竟敢舔我的手指!”她抓住叶十七的衣袖,把手指往上面蹭了两下,“口水脏死了。”
    叶十七眯着眼哈哈大笑,任她在自己身上擦手指。林缘君横着眼,心里忿忿道,若不是感激你带我找元龟前辈,我才不给你剥龙虾。今后把你收入九月楼,我看你还怎么笑。
    叶十七心情甚好,拍了拍她的脑袋,“愣着作甚么?继续剥。”
    林缘君对着他嫣然一笑,噗的一声把一碗龙虾扣到了地上。“哎哟,怎么都掉地上了?叶公子,这地上的东西你还要吃么?”
    叶十七轻笑一声,“我吃过了,味道好极。林公子自己吃吧。”
    林缘君看着地上的龙虾有些后悔,一心想与他对着干,却忘了自己没吃。想她多么聪明伶俐的人,竟然犯了这种错误,实在不该,实在不该。
    两天的路程实在不远。到达雾山脚下时是第二天傍晚。红日藏在山头,将光线一一收回。正是初夏时节,虫唱鸟鸣,好不热闹。林缘君一行人都下了车,准备歇一晚上,明日一早再上山。叶十七进林子去拾些干柴火,老头子也跟着准备打些野食。
    林缘君坐在马车前,百无聊奈。眼角一瞥,却见前方一只白兔蹦来蹦去。林缘君咧嘴一笑,跳下车,悄悄跟上去,准备一个扑身过去抓住。只是那白兔激灵的紧,在林缘君马上就要抓住时,总能逃脱出去。林缘君弯着腰,憋红着脸,眼里放着精光。也不知跟着那白兔追了多远,林缘君纵身一跳,把那只白兔扑在了怀里。
    “嘿,你小子,谁叫你抓老头子的十九的?”
    林缘君爬起身,却见一个高额长须,身形削瘦的老头坐在一棵古榕树下。
    “前辈是?”
    高额老头喝道,“把我的十九给放了!”
    林缘君额头冒着冷汗,“请问,十九可是晚生怀中的兔子?”
    高额老头不跟她废话,起身从林缘君怀里抢过兔子,抬脚就往山上走,一边还在训斥那只白兔,“十九你着实不听话,怎的一人跑下山来了?害得老头子我找了许久。你要是再不听话,老头子我就把你烤来吃,让你去陪前边儿十几个师兄。”
    林缘君连忙跟上去,“前辈要烤兔子?”
    高额老头瞪了她一眼,“谁敢烤我徒儿,我就活剥了他。”
    林缘君憨笑,“莫不是这只兔子就是前辈的徒儿?”
    高额老头沉着嗓音笑道,“可不是?这是我第十九个徒儿。”
    林缘君暗道,这么个风采不凡的老头竟然是个疯子,嘴上却陪着他道,“前辈的徒儿都是兔子?”
    高额老头嗤笑一声,“老头子我收的徒儿自然各有不同。只是前面十八个,有些死了,有些被我吃了,还剩下两个,确是极好的徒儿。”
    虽是初夏傍晚,林缘君却觉得浑身冰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老头果然神经有问题。
    “老前辈对这雾山可熟悉?”
    老头高声道,“这是自然。”
    林缘君嘿嘿一笑,“老前辈可在雾山听说过元龟前辈?”
    老头停下脚,那白兔在他手下显得极其乖巧。“找元龟作甚么?”
    “自然是有事拜托元龟前辈。”
    老头又是一声嗤笑,“现在找麻烦的人可是越来越多。年轻人,元龟不会见你。你可回去了。”
    林缘君继续跟着老头,“老前辈想来与元龟前辈很熟了,只是老前辈何以这般肯定元龟前辈不会见我?”
    老头横了她一眼,“再聒噪,老头子把你烤来吃了。”
    林缘君摆手道,“老前辈可别吓晚生。晚生来找元龟前辈确实有要事。老前辈你好心引晚生去见见可好?”林缘君饱含诚意地看着老头,那老头却举起手掌劈了过来。林缘君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状况?两眼一翻,晕将过去。
    林缘君抱着头,老头那一掌可震得她生疼。坐起身来,却见周围是堆着半米高的干柴,阳光从木门缝隙中射进来,刺得她不禁闭上眼睛。她长声一叹,这是第二次早上醒来不知道睡在什么地方。她站起身,想要开门出去,门却是从外面锁着的。她抬起腿狠狠踢了一脚,不由骂道,“最近走的什么狗屎运!”
    林缘君向周围环视,显然是个很小的柴房。后面三米高处有个小窗口。林缘君看了看堆在四周的木柴,暗叹道,只能这样了。想着便开始把这些木柴搬至窗口下。约莫一炷香功夫,终于堆到想要的高度,林缘君在衣服上摸了摸布满血迹的手,小心翼翼沿着堆着的木柴往上爬。窗口刚好能容下她,只是外面没有并没有什么堆积物,三米高度,摔下去定是要疼死的。她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将下去。
    撕心裂肺的痛从尾椎一直传遍全身,林缘君倒吸一口气,摸着自己的右脚踝,还好,只是扭伤了,没有断。
    “哟,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林缘君转头,轮凤老头正怀揣着一壶酒跑了过来。“你可害的叶十七好不担心。”
    林缘君扭着脸,“疼死我了。”
    轮凤老头一边给她揉着脚踝,一边道,“害的叶十七搜遍了整个雾山。”说着拿出一瓶药来给林缘君抹上。
    林缘君皱着鼻子,“早知道老爷爷在这,我就不跳窗了。”
    轮凤老头立起身,深呼一口气,从胸腔里吼了一声,“叶十七!”
    林缘君忙捂住耳朵,“老爷爷,这可是传说中的狮子吼?”
    轮凤老头嘿嘿笑道,“老头子我身子骨不好,叫叶十七来背你。”话未说完,一道白影闪过,叶十七立在当前,那身白衣在风中飘逸,轻轻卷起耳边的发丝。那双桃花眼盯着林缘君半晌,眼里暗波流动。
    林缘君也眯着眼睛看着他,刚要开口,叶十七却转开目光,向着轮凤道,“元老头找你喝酒。”
    轮凤转身就走,还不忘招呼道,“小心她的脚。”说完,没了人影。
    叶十七这才垂眼看她,“脚伤了?”说着,蹲下身,一把打横抱起林缘君往那边屋舍走。
    林缘君脸上讪笑道,“麻烦叶公子了。”
    叶十七哼了一声不答话。林缘君又道,“昨日碰到一个怪老头,直接把我敲晕扔进柴房了。”
    叶十七冷笑了一声,“他没把你扒皮吃了,算是你命大。”
    林缘君只觉得小心肝又抖了抖,“他说要把我烤着吃。”
    叶十七垂头看着她,发丝下落,轻轻拂在林缘君满是黑末儿的小脸上。“你总是这么让人不省心么?亏得沈兄对你百般照顾,千般爱护。若我是沈兄,你便是被狼叼了去,也不管你。”
    林缘君抬手抓住叶十七的衣领,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沈兄?可是沈乾?你认得他?”
    叶十七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抬首进了一间屋子。
    里边两个老头正喝的尽兴。林缘君指着那个高额长须老头叫道,“是你!?”
    那老头呸了一声,“这不是昨日捡来的小子?你抱着他作甚?”
    叶十七轻声一笑,“她是我的女人。”林缘君猛然抬头瞪着他,心里愤恨,只想一口把那张笑得风流的脸给撕掉。
    老头呀地叫了一声,“这么说,她,吃不得?”
    叶十七眯起眼,挑起眉,“你觉得呢?”
    老头嗤了一声,“算老头子倒霉,赶紧抱走,扰我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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