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狐

第35章


  “白大人果真深谋远虑,只是这会不会、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屋里的对话还在持续着,说话的是一老一少,老的是户部尚书,少的则是那位白大人。
  从那位“白大人”话中的意思来看,想要抹杀一个城池的人残忍是肯定的,只是他的声音像一块上好的软玉般温润细腻,从言语间流露出的文雅气质看来,分明是一位翩翩君子,可他所论之事却恁地残忍恶毒,让人不寒而栗。
  “残忍?西州刺史家中有慈母、贤妻、孝女、幼子,你被他瞧见搬运库银后急于脱罪来求助于我,我说栽赃嫁祸让他顶替你入狱时,你可有与我谈论过残忍二字?”
  不止是外头的“白大人”,就连藏在柜子里的辛娆也忍不住发出无声冷哼。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当谈及别人时可以尽情感叹唏嘘,道尽事不关己,当谈及自己时却自私自利。
  所以,她最讨厌的就是人类了呀。
  慢着,什麽她最讨厌人类?她自己也是人呀!……
  户部尚书没有回话,外头“白大人”说话声又起,却没有追谈方才之事。
  “至于二皇子调走库银要来何用,你看过此物便知。”
  第三十一章 賭局
  “这、这是……”
  这是什麽?
  外面的人突然沉默了,什麽声音都听不见,紧闭的柜门阻挡视线,辛娆有些沉不住气,想要用手去推开一道缝隙,反正有隐身术加持,就算推开了也不见得会被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小手指尖才触及柜门就驀地被从后方伸出来的大手紧握住,缓缓拉了回去。
  你这是在做什麽?
  她扭转头想要给他一个眼神狠瞪,问明这莫名其妙举动的意义,却不经意瞧见右臂上披散着的墨黑碎发,随即一个重量落在了右肩。
  那不是她的,她的髪才没有那么碎,更没有看起来会柔得像丝,那是身后的男人的。
  搁在她小腹上的长臂紧了一下,让她落入熟悉的温暖怀抱里,尔后,埋首在她肩窝的男人吮吻上白皙玉颈,一下一下地吮,一下下地吻,吮得很用力,吻得很深,但很缓慢,每经过一寸肌肤都要流连半天才肯离去。
  姜望……姜望……
  你这混蛋!
  心里有一个声音分明是咒骂着想让他停下来,可除了他的名字,再也喊不出更多,表达不出本意。
  软躯被他身上的温度烘得好热,他就象是个大火炉,不断烘烤着她,炙热难耐却不痛苦,被他握住的小小柔荑反握住他的,另一只却摸上环在腰腹间的有力臂膀,在那上面不断重复着似抚似抓的动作。
  姜望,姜望……
  她还在唤他,然后他的声音闯了进来,在她心里。
  怎么?
  你、停下!外面……有人……
  他总会很多奇怪的小把戲,各种各样,千奇百怪,对于凡人来说有些根本就是太過了,甚至完全说不通,可她从未钻研过,就像她从未真正钻研过姜望这个人的来历一样。
  我知道。
  知道?知道就拜托他别做这种会让人失控尖叫的事,他好像一直在把她当美食一样啃来啃去,好像饿了好几天的人,却是明白了然的挑逗,谁受得了呀——!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在做什麽?
  他们现在是在偷听,不是在偷情,外面还有个摸不清底细的“白大人”,要是被发现了他们藏身在书柜里,到时候可不是一句“对不起,我跑错地方了”就可以完事的。
  岂料,他好像是故意的,一边咬她,一边用慢吞吞的慵懒嗓音在她心里回答。
  嘘。宝贝,乖,别出声,妳只需要保持这样就可以了。
  什麽……意思?
  她不了解、不了解啊,啊啊啊啊啊……再这么下去她会抓狂的!
  姜望没有再用心语术回话,双唇舍不得离开她的脖子,看似一脸痴迷地不住品尝细腻嫩滑的肌肤,实则是爲了分散她的注意,在法术的作用下,眼前的两扇柜门变得透明,外头的一切没有任何阻隔地映入他的眼瞳,让他一览无遗,但也仅只是在他眼里。
  只见书案前站着两道身影,比较臃肿肥胖的是户部尚书,另一道身高体型与他相当却稍嫌文弱,在没有点燃半點燭火的屋子里仍戴着一顶黑纱斗笠,让人无法窥视他的容貌,手上还拿着一个一端栓有铁链的圆形铁盘,该是刚才那位白大人。
  “前些日子二皇子南下,无意中于银鹭城的某个将军墓内挖掘出不少古物,据一同被挖掘出来的典籍记载,那位将军生前是旧时南华国的战将,只要由他领兵征伐的战役都战无不胜,但是他生性残暴,喜爱滥杀无辜,人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嗜血恶鬼。因为过于残暴,最后被当时南华国的国君逮到机会下令斩首,死后尸身没有入殓,那个墓只是个衣冠冢,棺中却有这么一样东西。”
  “那么,这便是那位将军的兵器?”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白大人这么说着,突然将手中的铁盘抛了出去,马上就有无数利刃从铁盘边缘冒了出来,他用铁链操纵,铁盘横扫过书架的时候发出数道银芒,被扫过的书架瞬间四分五裂,书架上的书无一幸免。
  有寒光闪烁的银色利片随着那堆木块、纸屑掉落在地,有几片甚至飞射到他们所在的这个书柜的柜门上,幸好他有先见之明,事先分散了怀里人儿的注意,否则她还不当场给他尖叫出来。
  不过如此恶毒的兵器,他大概猜想得用二皇子到底把那批库银用到什麽用途上去了。
  “这、这……”户部尚书看着满地狼藉直打冷颤。
  白大人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反应,语音带笑地道:“与其说是兵器,不如说是被封印了的陪葬品吧,同在棺中的还有一把短剑,两样物品上面都贴满了符纸。”
  户部尚书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怪不得,这兵器还真不是一般的邪门。”
  “由于年代久远,两样兵器都生锈了,二皇子找来铁匠费了好大劲才打造出一把一模一样的。你说若我们训练出一队使用这种兵器的军队日后在战场上应战,那我朝该会如何呢?”
  “别说是西征或平定漠北乱贼,就算是想要称霸天下也不是难事!”
  “呵呵,正是如此。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库银的去向那便再也无需担心,剩下的事我会处理,你尽快把编册伪造一份放回宫中,别让人瞧出端倪即可。很晚了,我就不打扰尚书大人,先告辞了。”
  “哪里哪里,下官一定会把事情都办妥的,下官送白大人离开。”
  果然,以二皇子那种性格,不喜欢使用温温吞吞又根本解决不了事情的方式去跟外邦打好关系,最直接的就是以武力使他们屈服,会研究那种旁门左道也是在他意料之内,只是那个白大人……
  房门被开启的时候晚风灌涌进来,迎风迈步准备走出去的白大人似乎转头看了他们这个方向一眼,风乱了他披散下来的黑发,掀起了黑纱的一角,棱角分明的下巴上方,冷然薄唇朝着姜望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黑色瞳眸用力一瞠,两人的对视招来彻骨寒风,从四面八方流窜进来,跟在白大人身后的户部尚书轻呼一声“好冷”,就连此刻偎在他怀里的辛娆也忍不住直打冷颤。
  幸好随着房门关上,不寻常的一切再度恢复平静,比起辛娆的松口气,姜望更像是突地陷入沉思,在她迫不及待推开柜门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以后才慢吞吞地从柜子里出来,紧锁的眉心一直都不曾舒展开来。
  “妳可知,二皇子身边可有像刚才那么一位叫白大人的男子?”他非在朝为官,顶多是偶尔会随大皇子进宫,却不参与朝政也不面圣,若不是有必要他也不会跟任何官员打交道,刚才那位白大人的身份,完全是一无所知。
  “你指的是哪种类型?要说跟二皇子有关系的,而且还是姓白的官员,官位由上到下算起来就有五十多人,像刚刚声音那么年轻的最少也有三十多人,要说经常在二皇子身边出入的倒没有一个是姓白的。”
  “怎会?”依刚才那人所言,他背地里的身份应该与他相去不远,只是在朝中有官位,但却仍是个道道地地的幕后高手。
  这样的人,二皇子理应常放在身边才对,又岂会让他处在离自己太远的地方?
  “有是有啦,不过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辛娆一手支着颐,侧着螓首想了半天。“我随爹去见二皇子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个躲在帘幔后的男子,看身影好像是名男子,但总是神秘兮兮,极少发言,平日若要说话也会以书写的方式传达给二皇子,怪异得很。”
  就是他了。
  一道奇异光芒从姜望的眼中浮现,随即迅速消逝,他不动声色地轻轻颔首。“妳可以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
  “什麽?”什麽、什麽、什麽?!他刚刚那句话她是不是有在哪里听说过?
  “我送妳回去。”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波澜,却也让人无法猜出他的用意。
  “等一下!你不是叫我一起帮忙找证据好让西州刺史脱罪的吗?”
  他这样太莫名其妙了啦!而且才占完她便宜就要她回去?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拉过朝他直跺脚的人儿,扳过她的身子,从后方伸手遮住她的眼,不顾她的反抗,靠在她耳边象是施咒又象是安抚地轻声呢喃。“今晚,做个好梦。”
  感觉有什麽在后颈上用力揉按,她知道自己就要晕过去了,心里有许多疑惑得不到回答,那些不甘,全部都在无意识状况袭来的瞬间沉没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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