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男雨女

“我哥呢，他喜欢不喜欢你？”
    马晴男再摇头，她看到周宗天又露出上次那种奇怪的笑容。“你笑什么？”这次她要问他了。
    周宗天说：“还好，我哥不喜欢你。我可不想跟我哥抢，不管是东西还是女人，我都抢不过他。”周晋宗是他好争的人吗？马晴男看不出来，算了，看不出来的事多了去。“既然他不喜欢你，我可以放心大胆的追你了，别见怪，我这人说话做事都很直接，喜欢就是喜欢，想追就要追到手。”
    “不行，我——”她差点说她有男朋友，马上改口说，“我喜欢你哥。”
    “我哥不喜欢你。”
    “可我们相亲时你也没说你对我有意思，不是吗？”马晴男不傻，只是智商没他们高。
    周宗天说：“那时还不知道你——”他停顿了下，说，“现在越看你越喜欢。”
    不对，这两句话接不上，他想说的原话并不是这句才对。是什么，他想说的是什么？我？我什么？马晴男想不出来。
    “今天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希望明天看到你时你会笑着面对我。”周宗天抱住马晴男，轻吻了她的嘴唇。“明天见。”
    马晴男再也说不出话，不对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感觉不到周宗天身上有喜欢她的这种气场。如果说平时在周晋宗身上也感觉不到的话，至少他的目光常常会直白的落在她身上，至少两个人单独相处时，他的吻会让她陶醉。可是周宗天呢？和上次一样，冷冰冷冰……
    周一上班时，马晴男惶恐不安地坐在办公桌前，等着周晋宗来。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是他从她面前走过时，根本没有想停下脚步的意思，连看也看他一眼，进去之后甚至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座机响时，马晴男去接电话，是他打来的：“总经理？”她的声音里带着惊喜，以为他是原谅了自己。
    “把何经理叫来，告诉她带上帐簿报表，税务所的人要来查帐。”
    原来只是公事，马晴男失落地挂了电话，又给何经理打电话。很快何春燕急急赶到总经理办公室。何春燕开门时，马晴男往里看了一眼，周晋宗正低着头看东西，门被关上时，他也没抬一下头。
    马晴男只好看看电脑，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曹子卿发来的，问她的邮箱是什么，她把自己的邮箱发给他，他马上回一条说让她看看邮件。
    马晴男的电脑能够登陆外网，也与总公司的电脑相联，也就是总公司科技部的人能够监测电脑运行的情况，能够远程控制。公司每个人都有邮箱，可以通过内网登陆。马晴男登陆时到邮箱，正要打开文件，电脑自己跳出一个小方框，说是此邮件为可疑邮件，可能带有木马病毒。
    马晴男迟疑了一下，不敢大意，选择了删除新收到的邮件。她又发了短信给曹子卿说：电脑说邮件打不开，要不给你把资料实本给我吧。
    他回：我拷到U盘里给你。
    马晴男只好同意，他说会有空会U盘带来。
    至少现在不用帮他做PPT，马晴男又没事。她看公司里其他人都很忙的样子，只有她很空，找点什么事做做吧。要不泡杯茶也好，总经理那里应该也需要喝茶吧。马晴男自作主张泡了一杯绿茶敲过门之后拿进去。
    周晋宗看到马晴男进来说了句：“我没有叫你，你进来干什么！”
    马晴男低着头：“我想总经理应该喝口水，就——”她感到了委屈。
    “放下茶出去。”
    周晋宗在看帐本，何春燕在电脑前盯着屏幕：“我们公司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避税也是合理避税。没有做过偷税漏税的事……”
    马晴男要放下茶杯，桌上有很多的资料，她只好稍稍挪了点空隙出来，放下杯子。不想何春燕看也不看伸手要拿资料，不小心碰倒了杯子，满满一杯子的水倒在桌上的文件上，把纸渗透到全湿。
    “对不起对不起。”马晴男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唯一想到是周晋宗肯定会大发脾气骂人一顿。
    何春燕连忙去抢资料，免得更多的被水弄湿。“纸纸。”她嚷着，“抹巾纸巾，快拿过来。”马晴男跑着去拿纸巾，一整盒的餐巾纸被拿来吸水。她不敢看周晋宗的脸色，他的脸色阴沉发黑，要多难看有从难看。
    “你，可以出去，没有叫你不要进来！”周晋宗低吼着把她赶出去。
    马晴男咬着嘴唇走了出去。她看何春燕忙着用纸巾吸水，可是自己做错了却不能去挽回，很想哭出来。何春燕匆匆从她面前经过，手里拿着一叠湿湿的纸。“何经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担心，没关系。我去拿烘手机烘烘干。”公司卫生间里有烘手机，吹出热风来烘干一张纸很容易，但是那么一大叠——何春燕看出马晴男看自责，安慰她说，“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小心，别往心里去。”
    何春燕叫马晴男别往心里去，可偏偏马晴男是往死角里个钻人的，不让她担心，她更加自责。早晚都得挨骂，还是让他骂自己一顿吧，不然心里很不内疚。马晴男走到总经理办公室，看到周晋宗坐在沙发上看资料。
    周晋宗看到她来说了句：“你来干什么！”
    “我向总经理道歉，对不起，总经理，我错了，你处罚我吧。扣我工资也行。”马晴男心里憋得慌，很想大声哭出来。
    周晋宗站起来：“对，我是要好好处罚你。但——”
    “总经理。”何经理小跑进来，“税务局的人来了。”
    “烘干了吗？”
    “没有，有些还是湿的，有些几个字还糊掉了。”
    “字怎么会糊掉！”
    何春拿着一份合同让他看：“我想大概是用喷墨打印机，湿了会就会化。”
    “这个是——”
    “采购合同，我们一个外地供应商采购原料用的——”
    周晋宗看到马晴男还愣在原地，冲着她吼一声：“你还愣着干什么，税务局人的在下去，去把他们领上来。”
    马晴男愣愣地退出房间来到公司楼下，果然看到几个穿着税务局工作服的人员在大厅里等着。保安见到她，她点头，知道是何方人物。“你们好，我们总经理在上面……”说话时马晴男的目光在三位来客的脸上装作是无意间的扫过。来公司那么久了，至少得学会看人。
    来的人一个有三个，看样子带头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男人，发福的身材，头发浓密。脸上到是笑容可掬。另一个是板着脸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短发，戴着眼镜，看样子不苟言笑，好像不好说话。另一个人——咦？另一个人看着眼熟。“方大海！”
    那人其实也在看马晴男，听到马晴男叫出他的名字，惊喜地说：“真的是你，马晴男！刚才我还想这个人看着眼熟，没想到真是你。”
    中年男人问：“小方，你朋友？”
    方大海连忙说：“科长，她是我高中时的同学。”方大海冲着马晴男笑。
    “几位请跟我来。”马晴男笑得灿烂了很多，心情也变得愉快。
    “总经理，客人到了。”
    马晴男把三个人引到总经理办公室，一番介绍之后三个人开始自己的本职工作——查帐。因为帐本很多，三个人先在现场翻看一些，其他大多数都要带回去细细看。方大海说他们科长姓朱，是他的领导。周晋宗说：“小马，泡茶。”
    马晴男连忙去泡了三杯茶进来，茶放到茶几上时，周晋宗拿出六包软中华递给朱科长他们三个人。三个人，就连那个看似难说话的女的也笑着收下软中华，塞到随身带着的包里。方大海也不客气地收下。
    朱科长和周晋宗聊着，只有那个女的和方大海一直在看帐，看到某一处时指帐本拿着给朱科长看，关说了几句。朱科长看了眼，说：“我们最近去的几家公司，就有一家公司想用假的采购合同想漏税，你们这个——”
    周晋宗连忙又折了一包烟，拿出一支烟递到朱科长手里，又给点上烟。朱科长吐了一口烟才说，“你们这个合同，连对方的名称也看出来，纸怎么是湿的？”
    何春燕连忙说：“刚才打翻了杯子，把合同弄湿的。我有影印本，我去拿。”
    “哎，不用不用。”朱科长又说，“这个金额很大，四百万的原料，和你们的生产能力……”
    “我们怕年底原料会涨价，先囤点原料。”周晋宗说。
    “这个——”朱科长示意方大海拿出帐止对照当日公司的资金台帐，“为什么会先转到个人卡里，这个人是——”
    周晋宗忙说：“是我的卡。因为对方催着急，银行中午不受理公司业务，只好先通过我的个人卡再转到对方那里。我可以去银行拉帐单。”
    “哎，不急不急，这些东西我们都会带回去，过几天给你送回来。公转私那么大的金额，你得多注意。这个合同——”
    “合同是真的。”何春燕说。
    “我没说你合同有问题，是真是假我们会去查。小方。”方大海捧起大堆帐本，马晴男上去帮他。
    “没想到你会进国家单位，是个公务员，真羡慕。”马晴男说。
    方大海抱着帐本：“哪啊，国家单位也要看做什么级别，我只是小小科员，什么时候能升职就好喽。”
    方大海这个人读书时就有点小胖，现在还是那样子。但是读书时他的成绩很好，后来听说他考到了北大。比起马晴男那个三流大学，哎——羡慕妒忌恨啊。她跟着方大海把东西放进他们的车里，方大海关上车门：“你的电话呢？我想留个号码。”
    马晴男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他，他存到手机里。一会儿之后朱科长和那个女的，还有周晋宗和何春燕说笑着从电梯里出来，周晋宗和朱科长握手告别：“朱科长太忙，抽出时间再来我们公司，一定请朱科长好好吃顿饭。”周晋宗只有对着朱科长说话时，才不会板着脸。
    “好好，有空有空。”三个人上车离开。
    周晋宗看到站在一边的马晴男，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去。
    这，这是什么意思……马晴男愣愣在站在门口，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