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辞凰

  
  她却毫不在意地拉了我的手，面上十分亲热“妹妹果真是好福气，这么快就嫁给七郎了。”说到这她掩口一笑“以后啊，可就只是妹妹的七郎了。”
  
  我看她笑容不似掺假，于是终于问道“你难道不气我吗？”
  
  “气你？”她不解地看着我，红艳的唇微微嘟着，看上去媚色动人，然后才恍然大悟似的说“怎么会气你呢？七郎总归不是我的，不是你，也是旁的女神仙。”她的语气带着隐隐的寞然。
  
  我总是无力应对这样的话，于是，只得选择了沉默。
  
  她拉了我的手“我和七郎以往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可不能因此和七郎生嫌隙，否则我可饶不得你！”她说的理直气壮，好似是敖綦的姐妹般。
  
  我点头应了，她这才喜笑颜开。
  
  “你们大婚的时候，我的身份不好去参加，便先来道喜。”她扬扬眉，风华绝代，“以后大概就没有什么牵扯了，敖佾那死断袖也不能指使我去找什么美貌少年了！”她言语愤愤，说到“敖佾”的时候几乎都咬牙切齿，看来那位名叫“敖佾”的，呃，断袖，定然是惹火她了。
  
  正当我如此想时，她大力地拽了拽我的胳膊“我告诉你，到了西海，就离敖佾那个死断袖远一点，那简直是三界少有的不堪！”
  
  我小心地问了句“敖佾是谁？”
  
  她的脸色更是不平“七郎的长兄，与七郎相差甚远，简直，”她憋了半天，吐出一个词“有病！”
  
  她这副样子倒是有着几分人间少女的稚嫩感，看上去十分讨喜，可是这话我只敢在心里想，万万不敢说出来。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一月的时间终于也过去了，当再次穿上嫁衣时，心中还是泛起了苦涩。望着镜中女子的容颜，过往掠过眼前，闭了闭眼，再看向镜中，女子的脸上已经带了些喜悦，平静的喜悦。
  
  敖绯看我发呆，轻声催促道“七哥已经到了门口，我们出去吧！”
  
  我任由她搀扶着出去，走到门前，便看见敖綦骑在马上，那双桃花眼中犹如浸了水般润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看着这样的他，我忍不住低下头，耳边听到邻居的夫人在议论着。
  
  “可不是？我说着姑娘好福气呀！原先还以为… …没想到竟然成亲了！”
  
  “谁说不是呢！这公子比那画上的人还好看，简直跟神仙似的！”
  
  “是啊，我家闺女以后要是也能嫁这样的人物该多好？”
  
  “呵呵，这事啊… …”
  
  我听得忍不住想笑敖綦本就是神仙，常说凡人愚昧，他们其实也是聪慧的。
  
  凡人？忽然想起，昨日便没见初晓，想起前段时间他那阴郁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寒战，敖绯小声地问道“怎么了？”
  
  “这两日没见初晓，我有点担心。”
  
  敖绯闻言安慰性地说道“嗯，我替你留意，你不必担心。”
  
  想了想也是，初晓毕竟是个凡间孩子，幕徽和敖绯定然能找到他，于是稍稍定下心来，上了轿。
  
  出了城，布了结界，就弃轿腾云往西海。
  
  “可还好？”敖綦走到我身边温和地问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傻姑娘。”敖綦的声音带着轻巧的笑意，听到这样的笑意，我忍不住也弯了嘴角。他大大的手握住我的手，我的手安静地蜷伏在他的手中，像是一个被保护的孩子。
  
  我低头看下面的群山青翠，透过云霭还可以看见几只小鹿欢快地奔跑，不知忧愁，看着这些，我有些恍惚。
  
  “娘子，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下意识地回答，然后才惊觉他的称呼，偏头看，果然见他笑得得意，那双桃花眼似乎要溢出水来，我深觉无奈。
  
  “娘子。”他似乎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乐此不疲地叫起来，我都能看见老龟弓着的背不住地抖动着，伸手去捂他的嘴“不许叫！”
  
  手心温热，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连忙缩回手，可是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唇上的味道“烂桃花！”低低啐了一声。
  
  那厮耳力甚佳，低下头，嘴巴挨着我的耳朵“娘子，你说什么？”
  
  虽然知道他一向无耻，可是，这样，还在这么多虾兵蟹将面前… …我稍稍偏了下头，步子挪了挪，离得他稍微远了些。
  
  本以为他会厚颜走近，谁想他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笑，“来日方长。”
  
  轰！
  
  我有点后悔了！
  
  突然他的脸色变了变，我觉得奇怪，正要出口相询，就看到了熟悉的褐色长袍。
  
  眉目清隽，面色如玉，清冷地似天池的水，他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面前，没有一丝征兆。
  
  我们似乎分开了很长时间，长到我几乎记不清他的样子了。似乎我们从未分开过，我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一梦醒来，他站在我的面前，一如既往。
  
  “天君。”我干涩地吐出这句称呼，恍若经年。
  
  他眉目寡淡，可又似乎带着某种压抑的情感，“小辞，同我回去。”
  
  他的调子平稳，好似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好似没看见我身上的大红喜服，好似忘记了那不堪的曾经。
  
  他，还是如同以前，似乎，什么事情都由他来决定。
  
  要，或者，不要。
  
  移了移步子，退到了敖綦身侧。
  
  我虽然算不得多么聪明，但是，若是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也太愚笨了！
  
  敖綦乐呵呵地上前，将我挡在了他身后，我不用去看他们的神情，只是低着头用手摩挲着喜服上那欲飞的凰鸟，金丝描绣，栩栩如生。
  
  “天君勿怪罪！阿辞长于岱舆山，天君于她有抚育之恩，算起来也是我们的长辈，确该请天君的。是我的疏忽，天君若不嫌弃就一同去吧，就算为阿辞送嫁了。”敖綦的声音满带着客气的笑意，也是谦恭有礼。
  
  可是天君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不用。”
  
  “既然如此，那改日再携阿辞上岱舆山赔罪。”敖綦笑着说完，就拉了我的手要走，可是天君却站在那里，我一走便看见他寡淡的脸，眉微微皱着，看起来有几分陌生。
  
  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他那清冷的声音“小辞，同我回岱舆。”
  
  敖綦抓着我的手一下子紧了些，我觉得有点痛，微微动了动，敖綦看着我，稍微松了松手，然后看向神色也变得冷硬了，他看着天君，说出的话带着冰冷的笑“岱舆天君怕是弄错了什么吧？阿辞虽长于岱舆山，但如今便要嫁给我，是我敖綦的娘子。”
  
  天君的目光看向我，那目光中似乎有一点哀求的意味。
  
  哀求？高高在上的岱舆天君也会哀求吗？
  
  于是，我微微抬头看着天君，笑容欢喜，声音也渗了一丝新嫁娘的羞意“不日会和七郎前往岱舆，探望天君。”我想我这番话是带着一点点的恶意在里面的，果然我看见他的脸色得有些白。
  
  手中一紧，却是敖綦捏紧了我的手，他看着我的眼神中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吵架这样的事，还是让我来做比较好。”他话语亲昵，可是，我的手却疼得有些厉害，这次无论我怎么使力，他都没有放松一点，“这是惩罚。”
  
  惩罚？
  
  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惩罚？
  
  当初他那么轻易地放弃了我，如今又这么理所当然地阻挠我的婚事，难道我就不能刺一刺他吗？
  
  “用不着你。”敖綦总能轻易地窥得我心中的想法。
  
  我败下阵来，乖顺地站在他身边，不再说些什么。
  
  “岱舆天君，毁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敖綦轻巧地笑了，好似不将天君的行为放在心上，“况且，不是谁都会等你回头的，比如，”他顿了顿，指了指我，几乎是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来，“她。”
  
  第30章 第三十章
  
  “执意如此吗？”天君的声音有些暗哑，他的眼神直直地看向我，出奇的平静，可是这样的平静却让我不由回避了他，这样的平静太过诡异，我隐隐有些心慌。
  
  伸手拉了拉敖綦，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样对峙着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敖綦低头看我，眼神略带安慰，然后对着天君说道“恕敖綦无礼，实在是怕误了及时。”说完便对着老龟说道“走！”
  
  “执迷不悟。”耳畔是天君低低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道白光闪过来，直直击向敖綦。
  
  敖綦揽过我的身子一躲，我惊讶地看着天君，他这是要，置敖綦于死地！
  
  敖綦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肩，看向天君的眼神中带着不经意的笑容，他总是这样，越生气，就会笑得越明显“天君这是准备开杀戒了？”
  
  天君抬起右手，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然后才淡淡说道“只要你不阻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