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不过沧海

第23章


“那,熬干了怎么办?难怪有那么多夫妻平白无故就反目成仇了,敢情都是熬汤熬出事儿了。”陆丹笛答道,大伙又笑成一团。
  “这火锅里的菜,怎样就算熟了啊?我都不知道该夹什么!”苏荷拿着筷子犹疑着。
  “我来教你,”安佑宁开始做示范,“放进去的时候如果是浮着的,那么当它沉下去时就说明它熟了;反之,如果放进去时沉下去了,当它浮起来就说明它熟了。
  介绍完毕,谢谢捧场!”“我老公学识好渊博哦!”陆丹笛故作娇憨的一句话把大家逗翻了。
  他们依然可以笑成一团。
  像过去一样。
  如果,他们可以永远这样该多好!火锅永远在沸腾,感情越来越醇厚。
  他们的热闹几乎把空气都温热了,深夜里,整栋公寓楼就这一间仍然亮着灯火,一群可爱的、互相支持着的好朋友在一起吃火锅,因为太烫而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尽管冷气呼啦啦地吹着但他们额头上仍流着汗。
  快乐就是流汗的感觉,快乐就是沸腾的感觉,快乐就是在一起的感觉。
  只有龙泽安静地坐在这里。
  安安静静,仿佛已得道成仙。
  他知道另外有一群人在热闹地吃着火锅,但没有人邀请他,当然,他也不会去。
  他不是不想去,只是怕让大家扫兴,如果他的出现会让所有人尴尬和讨厌,那他宁愿乖乖在这里等着白羚下班,也许失去了所有的朋友,白羚仍然会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还惦念着苏荷,还是爱着白羚。
  但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有如现在这样,安静地等着白羚。
  下午,夏寂来找过他。
  夏寂说他已经喜欢上苏荷,问他该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夏寂,男孩子之间的沉默有时候就是一种对话。
  他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便认识,龙泽朋友不多,夏寂算最亲密的一个。
  所谓的亲密,也仅仅是偶尔会安静地坐在一起聊聊不痛不痒的话题,但却又有着深刻的信任。
  可能这便是男孩子的友情,不需表达太多,只要存在就够了。
  他只希望夏寂能够获得苏荷的爱,只有这样才算一个了断,治疗爱情带来的伤痛的最好方法就是再谈一次恋爱,但是,若带着这样的想法去恋爱,又太过廉价了。
  他不知道该给夏寂什么祝福,他并不是经验丰富的老手,那时苏荷开口说要分手,他的感觉是天塌了地裂了。
  他甚至恨过苏荷。
  挥之不去的恨,恨真是一个奇怪而绵长的东西,存在久了,便有了依赖感,他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苏荷和他从未分开过,只是因为天地两茫茫,两人无法见面而已。
  当然,这仅仅是错觉。
  夏寂说他喜欢上了苏荷。
  既然是错觉,那么,应该鼓励还是劝他放弃呢?夏寂说晚上会一起吃消夜,问他会不会去。
  他这样问让龙泽很尴尬,因为根本没有人约他,所以他本人不方便表态去或不去,他只好简单摇头。
  临走的时候,他捏了捏夏寂的肩膀说好小子,越来越结实了,当年你还是这么点儿高的小屁孩儿。
  他们俩对视一眼笑了笑,然后分开了。
  他此刻坐在录影棚外的沙发上,手里拿一本杂志。
  白羚似乎从陆丹笛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危机,所以最近录节目都相当用心,动不动就重来,编导和化妆师都被折腾得苦不堪言。
  她处心积虑地固守自己的男友,接下来还要处心积虑地防备着陆丹笛抢占她的风头,处心积虑得太多了,她也不觉得疲惫,或许,这就是她小小年纪还能在京海卫视占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龙泽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小憩,并未睡着。
  “那是谁啊?白羚的男朋友?”有个路过的女编导小声问身边的友人。
  “好像是,跟保姆似的,天天负责接送,我要有这样的男朋友就别无所求了。”那友人如是回答。
  “听说她男朋友是市委领导的公子,真的假的?”那女编导继续问。
  “不知道,要真傍了他就不用愁了,这年头谁还不用找靠山啊?各取所需呗,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你说是不?”“但我瞅着这人怎么就不像官僚后代呢?我爸一工人都不让我染头发,你看他头发染得跟麦当娜似的,难不成市委大院会容许这样的小混混进进出出?不可能!”女编导的声音细微但还有点抑扬顿挫的味儿。
  “我看,指不定是白羚的小白脸,玩玩儿而已,现在的小男孩虚荣心强着呢!”“切!走吧,别看了,还有事儿呢。”两人抱着资料袋离开。
  小白脸。
  呵呵。
  龙泽睁开眼睛,听着这样的对白他毫无感觉,甚至觉得很滑稽。
  他记得第一眼见到白羚的情景。
  在电视台的年会上,老爸作为京海市市委宣传部门的领导出席,顺便带了他一起,那时白羚才做主持人不久,怯生生地坐在他身旁,似乎很紧张的模样,因为太拘谨还不小心打碎一个玻璃杯,吓得只差没哭出声。
离开(6)
  那神态,像极了当年苏荷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短短半年时间,白羚便被世俗磨练得老到起来。
  凭良心说,他从没打算借父亲的关系与威望来帮助女友,她也对此绝口不提,他相信他们的结合是因为爱情,没有杂质与目的的爱情。
  而父亲对他的这段感情,似乎是持反对的态度,至少,不太赞成,睁只眼闭只眼,等着儿子自己去领悟。
  他却没有想到,白羚对苏荷会有如此强烈的抵触情绪,强烈得连他也无法控制。
  在这两个女孩子面前,他痛恨自己不像男人,当她们之间发生了争执时他却不知如何去应对。
  或许,他还不具备恋爱的资格。
  “走吧。”白羚疲惫地走出录影棚,刚卸妆,头发扎起来,有种零碎的美。
  “录完了吗?爸爸的秘书开车送我们去吃饭。
  今儿怎么录这么久?”“不知道,感觉有点儿不对。”“别想了,尽力就行了。
  咱们先去吃饭吧,都十一点了。”“龙泽……”她轻轻念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哪儿不舒服告诉我。”他急切地问。
  “我有点儿难受。”她捋了一下挂在耳边的头发。
  “怎么回事儿?白羚,说出来好受一点。”他搂紧她,却被她推开,毕竟是在台里,被人看见了不好。
  “你不是说明儿安佑宁去加拿大吗,不用为他饯行?”“不去了。”他果断地说。
  “是不是因为苏荷在那儿?”她眼睛看着前方,电梯下来了,两人走了进去。
  “是的。”他也没看她,简单地回答。
  两人一直不说话。
  下楼,上车。
  车往前开,他们去一家粤式茶餐厅吃消夜。
  此刻,路上可见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白羚的头微微靠着,眼睛望着车窗外的恍惚景色。
  她不是本地人,家庭条件不算好,高中毕业考了京海市一所艺术大专学播音主持。
  她生来就是一个占有欲强的女孩,三年的外地生活让她变得孤独而凌厉。
  她是怀有野心进入电视台的,也是怀有野心接近龙泽的,并且,成功地在他面前表现了胆怯而纯情的一幕,成功地捕获了他的心。
  可惜,她是凭自己的钻营而获得今天的成绩,龙泽的父亲并未对儿子的女友有过多的关照。
  无所谓吧,她想,能够获得龙泽的心已经足够了,倘若别的得不到了,将来嫁给他也比孤苦伶仃混日子强百倍啊。
  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恨苏荷、恨陆丹笛,也恨杜薇薇。
  她们越是相亲相爱她越恨之入骨,毫无来由的恨,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妒忌她们之间的这种血性与友爱,妒忌她们团结一致的力量。
  只要她们存在,龙泽的心就永远无法安定下来。
  “心情好点儿没?”龙泽问,握住她的手,他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如此温柔。
  是之前苏荷从未享受过的温柔。
  她一直不说话,他们的车一直开往街道的前方。
  夏天的夜晚有时候也很冷。
  京海国际机场。
  艳阳高照。
  在登机口,安佑宁向陆丹笛挥手,他穿淡蓝的衬衣,活脱脱一个模样俊朗的海军军官。
  他们全然没有小夫妻分离的痛苦,在任何人眼里他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即便发生了天崩地裂他们也会好好地守在一起。
  “记得到了打电话给我,定期进行思想汇报,你都记得了吗?”她叉着腰边说边有了哭腔,他们将分开近两个月,安佑宁见了也忍不住眼眶红起来,咬牙狠心转头就走。
  陆丹笛到底是陆丹笛,到了眼边的泪水硬是没滴下来,回头干脆地对苏荷说:“走吧。”她们坐在车上,机场高速路干净又宽阔,打开窗,风把头发吹得飞扬,那种感觉让她们突然想起某一段青春,似乎也有过相同的感觉,具体是哪一段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也是这样放肆地大笑,尽情地吹着风。
  “你真决定了啊?那你有钱没?要是没钱了千万记得跟我说啊,姐姐我富裕着呢。”陆丹笛听苏荷说她想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心里也很支持,最近发生太多让人想不明白的事,能够出去走走是一件好事,就担心她没钱但又死撑着。
  “有,真有,我的积蓄已经够交下个学期的学费和一年的生活费,唱片行老板对我也很好,虽然这两个月因为比赛和考试没去上班但他照样给我发工资,我推却好几次,都快打起来了,最后还是把钱塞到我书包里还说跟我过不去别跟钱过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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