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不过沧海

第24章


  我想,不如暑假出去玩一趟,我挺想去海边的,”苏荷似乎考虑已成熟,“老早就想去看海了,一直没机会,要万一这小半生没过完遭遇啥不测,还真为没去看过海咽不下这口气呢!”她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在说一件极值得骄傲与兴奋的事,她的神情总是可以感动陆丹笛。
  “行,姐姐我支持你,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可千万别憋心里头不说。”陆丹笛再三交代,苏荷总让她担心,尽管从未遇见过什么无法解决的危险但她却一直怀有这种担心与惊慌。
  她们是最亲近的朋友,胜似亲人。
  “还真没什么需要,只有一个要求,你先答应。”“行,我答应,你说。”她爽快得很。
离开(7)
  “千万别告诉夏寂我去哪儿,一个字儿也别泄露,你要说了我挖你祖坟。”苏荷故作恶狠狠状说出了陆丹笛的口头禅。
  “他要问我怎么办?我总不能说你闭关练飞天吧!”“我想……我想他应该不会再主动找我了吧,我跟他都说清楚了。”陆丹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脸疑惑,转而一想,说:“你跟他说清楚?他要真爱你,你说清楚有个屁用啊,要哪天安佑宁敢对我‘说清楚’,我就偏偏不会就此罢休,要是我没啥反应觉得说清楚就算了,那就说明我已经放弃他了,所以,如果你怕他骚扰你,说清楚是没有用的。
  ”“那怎么办?”苏荷有些怅然,对夏寂的感觉有点说不出,喜欢?不喜欢?自己也不知道,既然连自己都不知道就别招惹是非了,省得害人害己。
  反正,反正也不是很想谈恋爱,一个人怎么着也比两个人简单快乐吧。
  “我也不知道,其实那小孩儿挺不错的,我说你……”“你给我住嘴,他给你多少钱啊犯得着这么为他说话吗?我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儿愿意和他在一起我都咬咬牙答应了,但我现在就是谁也不喜欢,真的,就算现在龙泽手捧千朵玫瑰花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要跟我结婚我也不稀罕,更何况夏寂了。”“好了好了,不提了。
  咱们去逛逛?我给你送份礼物怎样?”“送什么?”“送防晒油呗,不然你回来西西可风光了,这世上还有中国人比她还黑啊!”车在机场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路边的景物在急速倒退,蓝天白云,世界是很大很大的魔方,我们在其中寻找各种出口,我们的时光在这样的转变中渐渐、渐渐、渐渐……十年前的陆丹笛还是一个倔强又淘气的小女生,扎高高的马尾辫,穿桃红色的毛衣、黑色的小皮鞋,总是走在小伙伴的最前面,身边紧紧跟着骄傲的杜薇薇和懦弱的苏荷,站在街口围堵白天在学校骂了脏话的小男生。
  那小男生一见这架势,立刻往回跑,陆丹笛一声令下所有人像农民起义一样跟着追赶,抓到那小男生一阵拳打脚踢然后得意扬扬地离开。
  时间在不停地走,它永远不会回头看人。
  这三个小女孩就这么义无反顾地长大了,这么沸腾地长大了,这么自由地长大了。
  仿佛稍作停顿,再看看,就已经变得老态龙钟———有时候,时间就有如此可怕,可怕得几乎可以感觉到它离开的声音,那是一种极其刺骨的声音,咝咝作响,比电流更迅速,比手指划过黑板更疼痛。
  但她们却在这种与时间赛跑的过程当中,给自己的生活留下更多美好的印痕,像爬山虎枯萎,从墙壁上脱落,留下它们攀附过的痕迹,是那么的细致与心疼,简直是一首镌刻在生命之墙上的诗篇,一段一段、一句一句,记录所有的过往。
  陆丹笛长这么大才谈过一次恋爱,就跟安佑宁。
  这话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但她对男孩子就有这样极深刻的不信任,这也不能全怪她,就怪她那个飞上枝头自以为是凤凰的老爸。
  她爸爸当年是财政局的领导,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因为贪污两千块钱而坐牢,她妈妈就这样痴痴守着等到他被放出来,一家人团圆本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结果却因为老爸下海而彻底破灭。
  他凭借着自己熟悉的关系网络以及破釜沉舟的气魄,还有当年因为两千元坐牢的屈辱转换成的力量,居然挣了不少钱,成为京海市一家声名显赫的建筑公司总裁。
  男人有钱就变坏还真是天理,尤其是这在监狱里饱尝磨难每天靠想象度日憋坏了的中年男人,他很快养了小蜜,在外留宿不回。
  但他一直未和妻子离婚,他对于她这些年的等待以及艰难地养大女儿还是心存感激的,所以每个月会回来一次,见一见陆丹笛,在和陆丹笛争吵完之后会放下一沓人民币。
  个性再强的女孩子在父亲面前却不得不软弱,尤其是在无法养活自己与母亲的同时,她只能沉默而尴尬地拿着钱,一次又一次送走父亲。
  她站在门口心里很难过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一声爸了。
  妈妈是不敢开口说什么的,她要的只是能够简单地生存,和女儿的生活不要那么拮据,那么,承受一些什么流言蜚语的痛苦,似乎成为一件极容易的小事情了。
  所以,陆丹笛特别在乎杜薇薇和苏荷,因为亲情的淡漠,她渴望从朋友身上获得无条件的信任与依靠。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把她们俩当做最好的姐妹,只要她们有困难,她一定第一个挺身而出。
  在旅行社办完复杂的手续,定下去广东旅游团的日程,陆丹笛说得庆祝一下。
  打个电话给杜薇薇,结果那妖孽正在做头发说要做一个让外国人惊艳的发型,她说她有种预感自己会光荣地嫁给某国外首富,所以现在要保持优美的造型然后抓紧时间学英语要不是特重要的事儿千万别打扰她。
  陆丹笛随即做出一副酸里吧唧的模样对着电话说你这模样充其量就能嫁到菲律宾当女佣!然后把电话恶狠狠地挂掉。
  “要不,把西西叫出来?”陆丹笛毫不死心,想制造点儿依依不舍的气氛来欢送苏荷,至少让她明白她的短暂离开会给姐妹们带来不小的失落感。
  电话打过去,那妖孽竟然就在杜薇薇身边,也在假模假式地做头发,陆丹迪眼前马上浮现出黑人女保镖高贵而矜持地躺在那儿对发型师特威严地说那女的怎么弄我就怎么弄的恐怖景象,我的那个苍天啊!她十分肯定而无奈地说,我祝福你们俩成功地嫁到南非去卖钻石。
离开(8)
  然后转而对苏荷说:“咱们走。
  什么世道?难道嫁不出去会死啊?只有她们处女才这么矫情!”回头看看苏荷尴尬的模样又转口说“其实有的处女也不这样”,然后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荷黑着脸哭笑不得,心想陆丹笛这老妖孽凭什么能耐找老天爷索取了一个那么好的男朋友而剩下的这帮姐妹却都在苦苦挣扎不知哪天才能拨开云雾见天明。
  两人打车直奔Tasha,上次一顿饭吃得提心吊胆,看着龙泽和白羚逍遥快活她们几人都仿佛边咀嚼边胸口碎大石眼睛都直勾勾盯着他们俩压根没敢注意味道如何,今儿无论如何得补偿一次。
  又可怜那的士师傅了,陆丹笛突然想起一个冷笑话,于是兴高采烈地说着,说是两支香蕉赛跑,跑在前面的那支香蕉因为太热而把外套脱掉扔地上了,后面那支香蕉就摔倒了。
  苏荷见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仿佛要把这辆的士生吞活剥害怕得浑身发抖,听完这笑话全然没有笑意,倒是陆丹笛自己说完便哈哈大笑像吃了兴奋剂那样用力拍打驾驶座后背,师傅故作镇定又不敢开口,只能一路这么心惊胆战地开着车。
  接着她们又遇见熟人,虽然不如上次尴尬,但也有点儿拘束———上官文峻和一戴眼镜长雀斑的女子也坐在里面。
  正想扭头走,被发现了。
  “你们俩给我站住。”上官的语气永远是这样,措辞很严肃,说出来却温柔万千。
  “我还能跑了不成?”陆丹笛见状立刻拉着苏荷风风火火杀来,高跟鞋踩得地板噔噔噔作响,侍应生铁青着脸不说话心里诅咒着这女的恨不得冲过来在她脚底安一块海绵,“别仗着是我老师就对我呼来喝去的,京海市是个讲王法的地儿,我可是一良家妇女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着!”铿锵有力说得旁边那眼镜妞一愣一愣,心想这上官文峻都教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学生啊难不成他是在劳改学校教书?“我得恭喜你和苏荷今年能拿奖学金呢!期末考又是甲级,我真怀疑你们俩偷了考卷,”上官边说着边搂住身边的眼镜妞,“这是我女朋友小宋,研究生刚毕业,在教务办工作,认识一下吧,这是我俩学生,陆丹笛和苏荷,传媒学院专门生产她们这种社会余孽,可想而知我的工作有多么艰难吧。”
  “上官老师您说话可不负责了,在师母面前咱就不揭你老底了,今儿我心情好,给苏荷饯行。”陆丹笛站起来准备在旁边的座位坐下,被上官一把按下。
  “苏荷去哪儿,怎么没跟我商量?”他着急地问。
  “她准备去广东玩儿,怎么着?暑假期间还得找你批准啊?”她随手拿过菜单看起来,苏荷沉默地坐在中间,她一直很抗拒上官的关心,他在女朋友面前表现出对她的关心更让她有些难受,这算什么啊?谁能保证人家女朋友没在心里骂娘?谁都不愿意在没招谁惹谁的情况下就被人诅咒,更何况还是上官自己一厢情愿的关心。
  再说了,关心有个屁用,当初不是也关心她的前途所以劝说让她去筹备主持人大赛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