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妾

    自己扶着栏杆爬了起来，嘶嘶的直吹气。
    杜月娥歉意的说：“真是的，我实在是有身孕不便扶你，姐姐摔疼了吧？”
    可不疼么。余莲儿自己揉着手腕，低声笑道：“让你见笑了，回忆起陆哥哥来，总是让我这般出神，真是的，妹妹不要笑话才是……”
    又抬头看了看月色，为难说道：“妹妹的意思我知道了，如今咱们见过面，我知道你是再心思淳朴不过的，断然不会听那些人乱嚼舌头。这时候也不早了，妹妹还是早些回去吧？省的陆哥哥担心，明儿个过来又要怨我了。”
    杜月娥知道她并不想和自己多说，便也告辞：“姐姐摔着了吧，快回去歇着，我自己出去就好。”
    余莲儿点了点头，目送杜月娥离去，自己又站了一阵子，才转身回屋。
    水光如缎，星光如晶，夜色里花香袭人，柏园的景致真是不错。杜月娥慢慢行走，心却已经静了下来。梅香后头跟着，小心翼翼的扶着，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个余小姐，存心的，她莫不是想要害小姐吧”
    “这样也好。”杜月娥轻声说了一句，梅香一愣，却听她自言自语：“好人不能害，坏人可随便。”
    余莲儿先对自己下手，便怨不得旁人了。
    主仆两个沿着原路要返回，快要出柏园的时候梅香眼尖，突然指着门口低声说道：“小姐，那个好像金铃……是太太？”
    杜月娥仔细看去，可不正是金铃。再往周围瞧，便看见了马氏。
    两个人颇有点鬼鬼祟祟的意思，跟着个婆子朝着里头去了。
    杜月娥没有犹豫，立刻就跟了过去。余应康带着家人刚住进来，柏园又调过来许多府里其它处的丫头下人。本来是老爷子偏爱柏园，所以给的人格外多些，但正是因此，里头反倒杂乱，又几股子下人互不相识，所以反倒松懈了许多。
    她一路跟着马氏到了里头一座小四合院处，马氏进去了，门立刻关上。杜月娥便围着外头墙根转了一圈，果然在正房后头窗下听见了马氏的声音。
    “太太，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是这事情纵然说出来，你也得不了好。老爷子心里对你如何，咱们心知肚明，他若得知的话，肯定会牵连到旁人。所以这事情，太太还是不要再提，就当没发生过不行吗？”
    马氏说完，一阵安静，过了一阵才听见一个婆子开口：“马姨奶奶好本事。这事情咱们心里记着就是了，只是之前姨奶奶指使朱氏害少爷的事情，老爷难道就能原谅你？”
    大约余姚只是比划手势，这婆子该是贴身跟着的才是。
    “太太，眼见的莲儿要嫁给老六了，那孩子又是你最喜欢的，咱们都老了，当初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呢……”
    “不提也罢，只是当初你能找个和我们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给老爷，如今你还能吗？小姐是肯定不会回去轩辕斋住的。便是老爷，也不想见。姨奶奶有本事，就再帮小姐一次好了”
    明显的这婆子说的是气话，言语中都是讽刺。马氏声音也多有苦涩：“妈妈说笑了，当初太太生气，不见老爷，我也是瞧不得老爷一病不起，正好瞧见那么个人，才说给老爷的，哪里就是针对太太的。太太又何必呢，说起来，我们哪个不是沾您的光，朱姐姐是您的贴身丫头就不说了，便是牛氏，不过笑起来些微有点像您，便被老爷纳了姨娘。杨氏的眼睛像您，我的身段像您……”
    “这话可不敢当，姨奶奶还请自重”
    婆子言语凶狠起来，说了一句，突然骂了起来：“他姓丁的有能耐，自然能找到这些个女人，当初何必欺骗我们小姐……”
    话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有人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了。过了一阵，这婆子才又平息下来，冷声说道：“姨奶奶不用费心思，六爷是个好的，莲儿小姐嫁给他我们奶奶放心。至于老爷那边，姨奶奶自己想法子吧，我们小姐是不会帮您说话的，但是也范不着去追究你那些个腌臜事情”
    “是，是是。太太不追究，就是我的福气了，怎么还敢要旁的……
    1/2
第一卷 202 见余姚
    202 见余姚
    丁陆说出这番话来，好似下了大决心一般，握住杜月娥的手一动不动，只盯着她看。
    其实这话，杜月娥是信的。只要丁陆心里确实是只在意自己一个，旁人的死活，他大抵是可以不管不顾的。可惜的是，马氏算不得旁人，而马氏却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不过这样，也已经很好了。
    一场风波就此化解，杜月娥压制住了心底的猜疑气愤，去找余莲儿解决问题，虽然没有如愿，却到底换来了丁陆的这句话，便也知足了。
    只是仔细说起来，比起让余莲儿入主檀园再想法子，最好的办法便是能够拒之门外。何必非要把自己也推到危险的境地去呢？
    杜月娥还想尽力再试试。
    第二天起来，自己亲自下厨煮了一碗绿豆百合汤，又亲自送去给余姚。
    在柏园外头就被拦住，说是太太要静休，谁都不见。杜月娥挺着大肚子不动，只说自己亲自煮的东西要给太太尝尝。门房脸色不大好看，大约觉得自己跟着余应康就高人一等了，哼了一声也不再搭理，竟然任由杜月娥外头站着。
    这般站了半个时辰，梅香吓得快要哭了，只劝她回去。
    总算路过的一个婆子和小丫头说话，杜月娥听出了是昨晚和马氏对话的妈妈，便过去讨好：“妈妈可是跟着太太的？我是檀园的杜姨娘，知道太太旅途劳累，特意煮了绿豆汤解暑。”
    说着便让梅香递过去，见那婆子微微皱眉，连忙又说：“不知道太太喜好，不敢乱来。只这最日常的东西，不过是我的一番孝心罢了。太太对六爷甚是照拂，我不得见太太的面，心里忐忑的很，只求太太怜悯，能体恤我这番心意。”
    那婆子听见她这般说话，眉头却皱的更厉害了，张嘴都是嫌弃的口气：“太太体弱，绿豆性凉，向来不喝的。”
    杜月娥自然是打听过余姚的喜好，知道她这是托词，倒也不好点破，只连忙道歉：“是了，是我的疏忽。妈妈既是跟着太太的人，替太太喝了也是一样的，就当是成全我一片孝心……”
    那婆子冷笑两声，端起碗来便倾倒出去，砰的一声把空碗放下，瓮声说：“就当我喝了，你回去吧。”
    说着已经转身。
    杜月娥屈膝行礼，自瞧不见人了，这才让梅香扶着往回走。
    “小姐何必作践自己，她不过是个下人罢了，给咱们脸色看”梅香气的脸都发白，又心疼杜月娥，又觉得生气，强忍着罢了。
    “试试吧，我瞧着这太太倒是会御人。这妈妈虽然对我凶的很，回去该是还会和太太说起。她们只听旁人说，又替那余莲儿做打算，先入为主的，便以为我是个坏心肠的。这印象若是不想法子改过去，咱们早晚讨不了好。便是余莲儿的事情能解决，以后也要吃亏。”
    杜月娥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梅香连忙用帕子细细的拭去，还是不大高兴：“小姐，凡事有个轻重，如今就快要到临盆的日子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你这般折腾自己，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肚子里的小少爷呀”
    “哪里就一定是个少爷了。”杜月娥推开她的手打趣，心里却盘算着日子快要到了，丁陆早就请好的稳婆，王石恩近几日也不会乱走，都准备的齐妥，就是在这段路上阵痛开始，也不打紧。若是真能惊动了余姚，倒也算好事了。
    她第二日便让梅香做了红枣豆腐银丝羹，又端着过去柏园。
    门房昨日亲见的杜月娥被那般对待，态度更是冷淡，只瞧了一眼便说：“这位姨娘，太太既然不见你，又何苦劳累呢？”
    这话已经客气了，杜月娥再恳请她进去通告，便连离都不离。
    这一日竟是空等，便连那个贴身的婆子都没瞧见。
    杜月娥却不放弃，第三日还是再去，又许了门房些好处，好歹进去说了一声。隔了一阵便有小丫头出来，行礼说道：“杜姨娘心意太太知晓了。只是太太最近不大方便见客，还请杜姨娘回去吧。”
    杜月娥便递过去自己做的薄荷凉饼，小丫头稍稍有些为难，杜月娥连忙说：“本来是孝敬太太的，只是不知道太太得不得吃。若是姐姐们肯赏脸尝尝，觉得好了，伺候起太太也顺畅些，也是我的孝心。”
    那丫头听她说的谦逊，捂嘴笑道：“太太怕是不吃的，你既然如此说了，我便拿走。这东西实在，我也是瞧着你这般样子不容易。不过你放心，好歹我是会如实回禀太太的。”
    如此接连几日，杜月娥都被挡在柏园外头，带去的东西倒是递进去了，那婆子再未见，却和那个叫缨子的丫头熟悉了些。
    这日再递进去东西，便和缨子说道：“我这模样姐姐也瞧见了，想着过不了几天就要临盆，到时候月子里又不得出来。